第36章第 36 章(1 / 2)

科舉寵妻日常 茶蔻 13084 字 4個月前

叢安要麵子, 心裡想的東西一點都沒流露出來, 衝著溫鈞高傲地抬下巴:“你到底要不要問我?”

不等溫鈞開口, 他想了想, 焦躁道:“我最後一次問, 你好好考慮清楚,彆亂說話!”

正欲開口的溫鈞:“……”

冷著臉的少年,語氣強硬, 可是細看卻能發現他眼底藏著的一絲期待和不安。

顯而易見, 他是一隻紙老虎, 看著高傲凶蠻,真要欺負的話,簡直不要太好欺負。

溫鈞沒打算欺負他,隻是怕趙博會介意。

遊園會的情況,他已經問過了趙博, 再來問趙博的死對頭,總是有些不太好。

他在心裡歎口氣, 看了一眼趙博,打算參考他的想法。這一看,卻見趙博瞪著眼, 一副恐嚇的樣子看叢安, 腳下卻像是被膠水粘住一樣,一直沒上前動手推搡。

得了, 不用參考了。

這小子心裡分明也想和叢安和好, 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

他心裡莞爾, 看向叢安道:“那就麻煩你,幫我解答了。”

叢安的雙眸不明顯地亮了一下,心滿意足。

趙博還要裝樣子,嘟囔道:“溫鈞你乾嘛找他,你想知道什麼我幫你去打聽就行了,就算是甲班的人,我也認識好幾個……”

得到溫鈞心知肚明的一個嫌棄眼神,聲音小了下去。

好吧,他寬宏大量,就不和叢安爭這一回!趙博有些心虛,知道溫鈞八成看透了自己的內心,有點不好意思地避開視線,努力說服自己:就這一回,他才不是想要和叢安和好。

三人就近在私塾裡找了個地方說話。

這個地方是靠近後院的一條小溪,應該本來就有的,後來先生建立私塾,在此處擴建了一二,還養上了幾尾魚,栽了兩顆柳樹,將這裡侍弄得十分有情調。

如今冬天到了,溪水還沒上凍,但是柳樹已經乾巴巴沒精神了。

三人就在柳樹下的大石頭上,就踏雪遊園會這件事好好地商討了一下。

先介紹了遊園會的流程和地點,讓溫鈞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叢安擺手,自信過了頭,語氣肯定道:“今年和往年不一樣,我回來了,詩作的頭名肯定是我!”

他之前得過兩次頭名,後來離開私塾三年,頭名被另外一位同窗得去了,今年他打算要搶回來,在溫鈞麵前好好地出一下風頭,也讓他看明白自己的實力,以後彆被趙博忽悠了去。

趙博對此表示不屑:“詩作頭名有什麼了不起,也就是我沒去過,我要是去了,投壺一定是我贏!”

叢安皺眉,卻沒有反駁。

趙博的投壺技術確實驚為天人,可惜先生隻帶甲乙兩班的人去,而趙博之前在乙班隻待了半年沒趕上那次的遊園會,不然私塾裡就能得兩個頭名了。

他不想搭理趙博,讓這個二傻子來勁,轉頭問溫鈞:“你有什麼擅長的?”

溫鈞挑眉:“書法還算可以。”

叢安皺眉:“那你的運氣還不錯,要是往年沒有書法這一個比賽,你隻能去看看風景了。”

這話不中聽,但是溫鈞沒有生氣,反而一笑道:“我的運氣向來不錯。”

要不是運氣好,又怎麼能在死後因緣際會來到這個世界,撿回來一條命呢。

略過這個話題之後,他繼續向叢安詢問遊園會的細節,得知詩作是參與遊園會的學子各出一個題目,現場抓鬮定的題,運氣好的話,有可能抽中自己的題目,而投壺和行酒令就全靠硬實力和運氣,不存在作弊的情況,更加公平,就是可惜他們私塾從未得過這兩項的頭名。

不由得心裡一動,提議道:“既然趙博的投壺技術好,明日我和先生說一下,看看能不能將他一道帶去吧。新年要有新氣象,說不定這一次遊園會,我們私塾就要名聲大振了呢!”

有高手不帶去,純粹是老先生作的。

他自傲與學生們的才識,看不起投壺和行酒令,覺得投壺和行酒令雖然風雅,對科舉卻毫無幫助,就算拿了頭名也算不了什麼,也就壓根沒有因為這個而特意在私塾裡選人。

而另外兩個私塾裡,情況剛好相反,先生不管事,學生鬨翻天,天天在私塾裡投壺喝酒,練出來一等一的技術,每年的頭名都拿到手軟。

要是帶去一個趙博……

三家私塾並立、各拿一個頭名的情況打破,那就有好戲看了。

叢安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感興趣的樣子,歪頭想了想:“好,我明日也去和先生說,我們一起說,一定將趙博帶去。”

趙博激動得不得了:“真的?我真的能去?”

叢安高高在上地看他一眼:“傻子,以後好好聽我的話,還有你的好處。”

趙博:“……”又來了。

他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熱情地湊到了溫鈞麵前:“鈞哥,你就是我親大哥,我能不能去遊園會,就拜托你了。”

叢安氣炸了:“傻子,你彆忘了,如果你能去,也有我的一份力!”

趙博悻悻然撇嘴,開始後悔剛剛沒有將人趕走。

認這麼一個兄弟,他真是賤得慌!

……

有溫鈞和叢安的雙重推薦,孫老先生可有可無地答應了帶上趙博。

趙博美滋滋了好幾天,連讀書都不用心了,天天就奔著下課回家練習投壺去。

三家私塾壟斷了上林縣城的教育資源,看起來無足輕重的一個小比賽,其實已經在很多大戶人家裡上了心。

趙家大老爺知道侄子要去參加遊園會,都誇了趙博兩句,由此可見這個比賽的重要性。

就是城西私塾裡從上到下都不太儘心……

今年多出兩個項目,才叫這些學子們來了點興趣,提早半個月就開始準備起來。

衛二郎也來找溫鈞,問他到時候對哪個比較有把握,得知溫鈞選了書法,心裡一動,讓溫鈞寫了兩個字看看。

溫鈞神色為難地婉拒道:“已經下學,我的東西都收起來了,趕著回家……研墨麻煩,還是不寫了,反正現在看了也無用。”

衛二郎不答應,執意要看。

他待人處事靦腆,在讀書這方麵卻很認真,還有一股憨氣,為人處世都格外謹慎。

溫鈞知道他是好意,無可奈何。

就這樣,衛二郎跟了一路,一直跟到溫家,非要看看溫鈞的字,心裡有個底。

溫鈞沒辦法,為了打發走衛二郎,歎了口氣,叫來專用小書童季明珠,細細研墨,鋪開白紙。

略一停頓,想了想,就著窗外滿地白霜,寫了一首小詩。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一手規整的館閣體,秀雅卻飽含風骨的獨特筆鋒,配合這首小詩實在相得益彰,可謂再恰當不過。

“這字不錯!”

筆到儘頭,還未收起,衛二郎已經忍不住誇了出來:“不過這首詩更不錯。”

看著白紙上的二十個大字,絲毫不見往日的拘束,雙眼發亮,嘴裡不時咀嚼重複:“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好詩啊!”衛二郎再三不斷地重複。

他對這首詩愛不釋手,要不是墨水還沒乾,恨不得撲上去摩挲這這首詩。

溫鈞本就沒有走心,隨便寫的這首詩,聞言隨口解釋道:“詩可不是我寫的,我要有這才華,也就不想著書法,而是奔著詩作頭名去了。”

衛二郎麵色遺憾,很久才惋惜地點頭,表示理解。

他聽先生提過,乙班的溫鈞雖然在八股上門有天賦,對著詩詞一道卻遜色幾分。這也正常,他畢竟棄學五年,剛回來沒多久。

明年的遊園會,他說不定可以和叢安有一爭之力,今年就先算了吧。

不過不看詩詞,光看書法的話……

這書法好是好,隻是還不到讓人驚豔的地步。

溫鈞聽了衛二郎的喃喃,長眉一挑,有些想動筆再寫幾個字,看見衛二郎嘴上嫌棄,卻麵露讚賞,一副打算誇他半個時辰的儘心儘心的姐夫模樣,頓了頓,隨意道:“儘力而為吧,若是不能拿頭名,也沒什麼要緊。”

衛二郎一愣,像是被點撥的凡塵俗人,眼睛猛地一亮,看著溫鈞,很是讚同這句話:“沒錯,我們將來要走的是科舉之路,又不是詩作之路,你看得比我清醒。”

他之前還想過要不要去爭詩作一道……現在想明白了,也就不那麼在意。

溫鈞鬆了口氣,麵上淡淡地點了點頭,岔開話題。

過了一會兒,衛二郎告辭離開,溫鈞送人出去,等人走不見影子了,他轉身晃晃悠悠地回了廳堂。

一旁的季明珠早就有話想問,見衛二郎走了,跟在溫鈞身後,仰著頭看前麵的青年,開口道:“夫君,你這筆字,好像和你往日練習的有些不同?”

溫鈞隨口應了聲,給予肯定回答。

自然是不同的,剛才給衛二郎看的,是用於應試的館閣體,可其實館閣體並不出彩,很少有自己的獨特風格,他自從學會之後就沒太用心練。

這段時間,他練習的是狂草。

說起來,和這狂草結緣甚早。溫鈞剛剛到了這個世界的時候,夜裡睡不著,隨手翻了一本書用來打發時間,對那本書的作者影響十分深刻,對方是個狂生,周遊五湖四海,著作有三本遊記,是許多文人墨客心裡最瀟灑肆意的偶像。

後來他需要找一些字帖用來練字,翻出來不少字帖,無意中發現其中一本狂草的字帖署名,竟然和遊記上的一樣,於是就順手看了一眼,一直念念不忘。

對方的狂氣,來源於才華,有才華才能如此高傲癲狂,卻被天下文人奉為大家。

他的狂草彆具一格,比走遊龍,狂放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