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慶身負重傷,又因被盧驚綠猜出身份急火攻心, 勉力支撐了片刻後,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盧驚綠那個鬼扯回答氣的,竟再度暈了過去。
依舊被他扣著手腕的盧驚綠:“……”
她一邊去掰他的手, 一邊抬頭問白飛飛和黑珍珠,道:“現在怎麼辦啊?”
白飛飛還是那句話:“此人是個麻煩。”
黑珍珠卻遲疑了一下:“可他傷成這樣,而且還在被追殺, 我們若是撒手不管, 他這條命大概就沒了。”
這倒不至於, 盧驚綠想, 憑段延慶那驚人的意誌力, 最終還是能回到天龍寺的。
隻是他曆經如此多的艱難險阻, 最後卻不僅沒有得到公正的待遇, 還失去了一切,從此手腳殘廢, 容貌儘毀, 變成江湖人見人畏的惡貫滿盈。
盧驚綠思及此處,下意識低頭又瞥了昏迷的段延慶一眼。
此時的他雖然滿身血痕,麵色青白,但手腳俱全,臉也是完好的。都狼狽至此了, 五官也甚至當得起一句俊秀靈逸。
再想到原作裡他出場的時候, 那差些讓木婉清以為是個死人的外表, 盧驚綠不由得呼吸一窒。
“那不然……我們就幫幫他吧?”盧驚綠猶豫了片刻, 到底把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
說這話的時候,她主要看的是白飛飛,因為黑珍珠顯然也是傾向於幫段延慶的。
白飛飛在她二人的目光裡沉默了一小會兒,末了點頭道:“好吧,既然你們都想幫他,那便幫他一把。”
不得不說,能得到她的同意還是很有意義的,因為她們三人之中,隻有她通曉醫術,可以先給段延慶解毒。
“他應該中毒好一陣了。”封住其身上幾處大穴後,白飛飛再度為他診了一次脈,“餘毒早已滲入他的經脈,哪怕要解,也絕非一朝一夕之事。”
“那那些外傷呢?”盧驚綠其實對這個印象最深刻,畢竟視覺效果實在驚人極了,“能先處理一下嗎?”
白飛飛:“這自然可以。”
語畢,她忽然話鋒一轉,道:“可毒和傷都不是最要緊的。”
後半句她沒有說,但盧驚綠和黑珍珠都知道——最要緊的是,該如何幫他躲過那些仇家的追殺?
“其實最簡單的辦法是把你手底下的人全召出來。”白飛飛對黑珍珠道,“直接打著‘大漠明珠’親衛軍的旗號趕路,讓他混在其中。但這樣一來,咱們也等於把阿綠的去向昭告全江湖了。”
盧驚綠:“……”不好意思我又在拖後腿!
黑珍珠也:“……”
她當然不想盧驚綠前功儘棄,隻好繼續問白飛飛:“那還有什麼彆的辦法嗎?”
白飛飛沒立刻回答。
但盧驚綠仔細琢磨了一下她之前的話,卻是想到了一個或許更好的主意。
“你那管哨還在嗎?”她問黑珍珠,“它能用幾次?”
“我用完就裝回去了。”黑珍珠道,“姥姥說沒有次數限製,想用時便能用。”
話說到這,白飛飛也反應過來了,道:“我竟忘了你還有個比你本人更好用的招牌。”
黑珍珠:“你們的意思是,讓我再召一次靈鷲宮的人?”
“對。”盧驚綠補充,“最好把動靜鬨大一點,讓這條道上所有江湖人都知道,靈鷲宮在外的部下們正有事要辦。”
“正巧童姥她老人家先前也在鬆江府出現了,這個時候靈鷲宮的人辦事,誰敢招惹?”白飛飛道,“薛笑人的下場就擺在那呢。”
黑珍珠恍然:“有道理,我這就去安排!”
她非常高興:“而且這樣一來,咱們也不用刻意隱藏行蹤了。”
這位公主看似冷豔,其實是一等一的熱心腸,與盧驚綠和白飛飛商量完畢後,乾脆立刻下了客棧,準備重新用那管哨了。
她一走,屋子裡便隻剩下了盧驚綠和白飛飛。
哦,還有個依舊昏迷著的段延慶。
但他現在身上所有大穴都被封住了,人也沒醒,可以忽略不計。
盧驚綠注意到白飛飛一直在盯著自己看,不知為何就有些緊張。
緊張了好一會兒後,她終於憋不住了,問白飛飛道:“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白飛飛勾起唇角,難得笑意直達眼底,道:“今夜之事與童姥之前的安排加起來,你離開南海之後的行蹤,可以說是再難查清了。”
盧驚綠:“……是啊。”
“所以你真打算和你那位恩人老死不相往來了?”白飛飛又問。
“走都走了,還有什麼好往來的。”盧驚綠已經想通這個問題了,迅速地回答道。
她以為自己的語氣十分堅決,但其實落在白飛飛耳朵裡,比起堅決,倒更像是在借著這份堅決掩蓋些什麼。
白飛飛嘖了一聲,說隻盼你日後不要後悔。
盧驚綠很奇怪:“你為什麼就覺得我一定會後悔?”
白飛飛卻不答了,直接提筆開始寫開給段延慶的解毒方子。
“幸好咱們之前離開鬆江府時,為備不時之需,多置辦了很多藥材。”她一邊寫一邊道,“現在正好能用上。”
“那一會兒我去煎藥時,幫他也煎一副。”盧驚綠想了想,直接攬了這個差事,反正順手嘛。
白飛飛也不阻攔,寫完直接扔給她,道:“那就交給你了。”
兩人都沒有提讓黑珍珠的手下幫忙這一茬,應該是想到了一處,覺得大理太子在這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半個時辰後,盧驚綠煎完了自己和段延慶的藥,黑珍珠也恰好召集了一部分人馬回來了。
盧驚綠自己喝藥成習慣,煎完直接一口悶,乾脆利落得不行,但段延慶那一碗——
看著這位昏迷不醒的出逃太子,她很是為難。
白飛飛見狀,直接往其肩上一道傷口猛地一戳,道:“一會兒就醒了。”
盧驚綠:“……”你對男人真的很簡單粗暴!
不過半個呼吸後,段延慶果然再度醒了過來。
他被追殺了這麼久,早已養成一醒就運氣蓄勢的習慣,這也是之前那一回他能迅速扣住盧驚綠手腕的原因。
但這一回白飛飛為了保險,直接把他運功必須用到的穴道全封了,他便是內力再深,也不可能一醒就能自如動作。
“你們……”他腦袋不能轉,隻用餘光瞥到了她們三人,聲音警惕不已,“你們想做什麼?”
白飛飛覺得好笑:“太子殿下,你這疑心未免太重了些,我們若是想對你不利,你以為你現在還能躺在這跟我們說話嗎?”
段延慶:“……”
同伴說了刻薄的話,盧驚綠難免要幫忙找一下補。
盧驚綠端著藥在他邊上蹲下來,道:“飛飛她給你開了清餘毒的藥方,你趁熱喝吧,喝完之後再處理一下身上的外傷。”
段延慶的疑心是真的重,他還記得自己剛闖進來,試圖與這三個帶著大隊人馬的姑娘交涉時,她們的態度是非常謹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