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說完, 盧驚綠就愣住了。
而他看她呆呆地望著自己, 不知該作何反應的模樣,心念一動,便忍不住上前了兩步, 想與她再靠近一些。
可就在他即將站到她麵前的時候,一旁的邀月先他一步把盧驚綠擋到了身後。
“你想做什麼?!”邀月對他戒備不已, 開口喝問的同時, 還直接揚起了手,一派隨時準備應戰的模樣, “你若敢在這動手, 我必叫你好看!”
葉孤城:“……”
被擋住半個身體的盧驚綠也:“……”
盧驚綠再顧不得回味葉孤城剛才那句話的意思,當即拉住邀月的衣袖,道:“彆,他向來說話算話的, 不會動手的。”
邀月聞言,倒是沒有再那麼盛氣淩人了,隻是麵上的神情依舊狐疑。
她看看葉孤城, 再側首看看一臉懇求地望著自己的盧驚綠,總算放下了手。
盧驚綠見她願意聽自己的話,也鬆了一口氣, 又小聲誠懇地安撫了一句道:“你放心吧, 他真的是個好人。”
葉孤城聽到好人這個評價, 心裡頗不是滋味了一陣,再想到她留給自己的那封信, 更覺前方道阻且長。
於是等邀月被盧驚綠勸得退開後,他也沒有再往前了。
兩人隔著兩尺距離,對視了片刻後,他終於再度開口。
葉孤城道:“這一年來,你過得很辛苦,是不是?”
盧驚綠還沒回答,他又自顧自說了下去,說他北上繡玉穀的路上,看了不少醫書。
“從前我隻知道懷孕不易,這回看了醫書,方知其中艱辛遠超我的想象。”說這話的時候,他雖然緊抿著唇,但表情還是不可避免地起了波瀾,眼角眉梢流淌出的全是擔憂。
盧驚綠見他這樣,本能地回答還好,畢竟她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貴人,到了繡玉穀後,更是吃好喝好。
但話到嘴邊,她又開始疑惑:“你……你怎麼會知道我懷孕的?”
葉孤城也沒瞞著她,把楚留香是如何機緣巧合之下在段正淳那看見她畫像的原委說了,末了道:“那幅畫,他現已燒掉了,以後也不會再來打擾於你,你放心。”
盧驚綠聽完這裡麵的原因,一時無言以對。
這也太巧了吧?難道真是天要讓她再見眼前這個時不時就來她夢裡讓她睡不安穩的人?
“你……”她停頓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竟隻憋出一句怎麼聽都不該出現在此時此地的話來。
她說難道你還特地先去了大理嗎?
葉孤城搖搖頭,說沒有,但他拜托了楚留香再去一趟。
盧驚綠:“……噢。”那看來這兩個人的友情沒有被她的跑路影響。
兩人站在這說了片刻,身後的穀口,又傳來兩道女音,盧驚綠不用仔細辨認就知道,一定是憐星和白飛飛。
想來是從邀月的貼身宮女那聽說了葉孤城找上門來的事,所以一起出來看熱鬨了。
果然,下一瞬,那兩人就相攜走出了穀口。
盧驚綠想著跟她倆也解釋一下,免得她倆也跟邀月似的,上來就認定葉孤城不懷好意。
可轉身回頭到一半,她就先聽到了憐星驚奇的聲音。
“咦?”憐星道,“是你?你竟就是阿綠的前夫?”
盧驚綠:“???”什麼情況?你們見過嗎?
她驚訝極了,便忍不住轉回去看葉孤城的反應。
葉孤城看到憐星,也一臉意外。
不過他迅速收斂了那點意外,而後直接迎上盧驚綠的疑惑眼神,對她解釋了起來。
“今年上元,我路過廬州時,曾見過這位姑娘一麵。”
盧驚綠聽到上元和廬州,也立即反應了過來,驚呼道:“是……是你?”
葉孤城:“?”
等他知道那個晚上,那盞香車花燈經過時,她就站在他對麵時,他的心情就更複雜了。
隻是他也明白世上沒有後悔藥的道理,雖然那時他們擦肩而過了,但好歹現在他已經站到了她麵前,重新見到了她。
葉孤城深吸一口氣,努力克製著自己上前把她擁入懷中的衝動,而後又仔仔細細地望了她好一會兒,末了才試探著問她道:“我能否看一下我們的孩子?”
盧驚綠怎麼說得出拒絕的話來,當即點頭答應道:“好。”
說罷她就要回穀內去抱女兒。
她回去的時候,邀月憐星姐妹,還有白飛飛都沒有動,三個人就那麼站在那,每個人對葉孤城都是不加掩飾的打量。
葉孤城巍然不動,任她們打量著。
就在他以為這三個女子會一直這麼打量到盧驚綠出來的時候,看上去對他最不喜的邀月忽然開了口。
邀月道:“阿綠不會跟你回去的,你還是少來打擾她們母女。”
葉孤城說我本來就沒有強求她的意思。
“但她也沒有說她不願意見我。”
後半句話一出口,邀月的眉頭就皺得更深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劍上來刺他一下。
好在氣氛最劍拔弩張之際,盧驚綠出來了。
但她沒抱孩子一起出來,說是想起來今日風大,素素還太小,吹不得風。
“這倒是。”憐星率先點頭表示讚同,“素素雖然身體不錯,但到底才三個月大。”
“嗯。”邀月的聲音聽上去有點不太情願,可能是猜到了盧驚綠接下來要說什麼。
果然,解釋完為什麼沒抱女兒出來見葉孤城後,她就轉向了邀月,咬著唇小心翼翼道:“我知道繡玉穀向來不招待男人,但他到底是素素的父親,能不能讓他進去一會兒?”
邀月冷哼一聲,掃了葉孤城一眼,道:“我給你一盞茶的時間。”
憐星和白飛飛對視一眼,竟幫他說了句話。
“這也太短了。”憐星說。
“是啊,阿綠都說了,他畢竟是素素的父親,那父女相見,一盞茶哪夠?”白飛飛道。
邀月沒想到她倆居然都不站在自己這邊,再看盧驚綠一臉懇求地望著自己,直接氣得先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