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象群造訪了軟放歸區!
離家小象和血親重新建立了聯係!
安裝在鐵網上的保護開關全程都沒有用上!
這一長串好消息劈頭蓋臉砸下來, 整個達拉加頓時沉浸在了喜氣洋洋的氛圍當中,哪怕晚些時候提交給有關部門的擴建申請又被駁回了一次,都沒能影響營地上上下下的好心情。
鋁罐終於被打開了一道縫隙,掏第一顆糖出來時還要費點力氣, 掏第二顆、第三顆時就是熟門熟路、水到渠成, 再往後都是稱心如意的事。
四天後, 卡拉象群第二次出現在樹林邊緣, 然後是第三次, 第四次......這些日期之間找不到準確規律,不像是頭象計劃好的造訪, 倒像是什麼時候有成員想念了,什麼時候就出發過來探親。
頻繁的接觸帶來了一個甜蜜的煩惱——
布置在軟放歸區外圍的攝像頭拍下了大量影像。
雖然先前保護區也給基普加各夫婦傳過一些關於卡拉象群的資料,但因為這幾年它們一到奧卡萬戈就往最深處走, 工作人員也不想逼得太緊,鮮少以出動直升機之類的方式靠近,所以對象群成員性格的把握有了空白和偏差。現在它們願意自己走出來,許多斷掉的研究總算得以延續。
露皮塔覺得自己成了一個郵件機器, 每天醒來不是在整理資料就是在整理資料的路上,但她的無私付出並非沒有收獲:郵件往來讓達拉加和其他項目組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親密,作為外來者的他們竟然提前數年融入了這個紮根本地的“圈子”,與不少資深研究者建立了合作關係。
有這些研究者提供幫助,雇員們在麵對南非象時更加從容, 哪怕是對人類信任度為零的卡拉家族在這種妥善應對下都沒有升起什麼惡感, 一次比一次待得更久,一次比一次走得更近。
終於有一天, 人們期待著的接觸上演了。
那天天還沒大亮, 李就像旋風一樣衝進了辦公室, 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紅暈。沒有浪費時間,基普加各夫婦和另外兩位專家立刻抓著望遠鏡跑上了營地的最高點。
從高處看,象群的“異常”是很明顯的——
卡拉象群隻有一名成員走到了鐵網邊上,而先前隻要一有“訪客”就往反方向跑的二代象群大部這回倒是全員到齊,散落在距離鐵網不遠的地方。
不過亞成年們來是來了,姿態卻很僵硬,仿佛是有什麼神秘力量在背後推著,也可能是有什麼無形的繩索在前麵拴著,要不是沒地方借力,露皮塔毫不懷疑它們個個都會像人類世界裡被主人拉著走的小狗那樣,咬牙切齒地把屁/股往後坐。
在露皮塔身邊,威爾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
場地裡的達達看起來也非常無語,頻繁地往象群那側張望,站在鐵網邊上的成年野象則是優哉遊哉地扇著耳朵,隻不過它體型太大、耳朵太寬,遠遠看著簡直像是被風吹起的帷幔。
“那是阿達尼亞。”李非常確信地說。
不奇怪——近距離接觸一大群亞成年,而且從各地七拚八湊而來、沒有血緣關係、味道駁雜的亞成年,對野象來說無疑是個超越常規的請求,麵對這種請求,還有誰會比一位母親更優容呢?
雖然營地更希望第一次接觸由卡拉發起,但從表現來看,它習慣於做最後的一錘定音者,鮮少成為“非日常”的策劃者。相反,如果它真的做了某件事,那這件事就會迅速變成整個象群默認存在的、去異常化的、無需大驚小怪的東西。
如此看來,阿達尼亞率先出麵順理成章。
要不是阿涅克亞性情大變,稍微受點刺激就要和鐵網過不去,有一次不僅把鐵網撞得凹進去一塊,還差點把後麵柵欄的木樁攔腰撞斷,嚇得當天值班
的安保人員險些直接啟動電流開關,卡拉後來就有點拘著它,由它出麵也挺順理成章。
可一句“順理成章”無法抹消觀察者的憂慮——
卡拉象群和初代象群不同,是完完全全的野生大象,是不可預測也不可控的。既然阿達尼亞的鼻子能夠穿過圍網間隙,就有能力攻擊裡麵的小象,哪怕不造成生理傷害,也有可能讓它們對和野生同類進行肢體接觸這件事產生心理陰影,從而影響到達拉加營地對二代象群的放歸期望。
所幸......事情沒有往糟糕的方向發展。
阿達尼亞在鐵網邊平靜地站了很長時間,軟放歸區裡的亞成年們卻始終毫無動靜,半天不見動作,達達好像終於有點不耐煩了,扇了會兒耳朵,跺了會兒腳,就甩著鼻子跑到後麵去趕人。
被頭象催促的二代象群成員這下躲不過了,但最後站出來的不是年紀最大的母象亞賈伊拉,也不是莫名有些蠢蠢欲動的曼蘇爾,而是看上去就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阿蒂拉。
它小跑上前,像一隻撒歡的小狗。
其他小象好像一下子放鬆了下來,甚至還有一種“肅然起敬”的姿態,而圍欄外麵假裝吃草實際上眼睛都在往這裡瞟的野象們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李......放下望遠鏡,不忍直視地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