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過一場雨後,空氣格外清醒,壽安宮裡綠竹長得格外快,筍子也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太後開了吃筍宴,邀請女帝與公主,
女帝收養了八位公主,溧陽年長今年十八歲,最小的八公主隻有八九歲,正由七公主抱著玩。其他六人排排坐好,女帝在裡殿與太後說話。
“你問過溧陽了?”
“溧陽說那日自己腳崴了,恰好遇到裴琛,並無其他事情發生。”
“沒有就沒有,她們又不是小孩子,你管那麼多做什麼,管管你自己的事。”
“裴琛又病了?”女帝明昭笑了笑,麵對太後時格外恭謹。
顧太後躺在藤條編的躺椅上,目光淡淡,唇角含著笑:“被你的溧陽一激就吐血了,回頭將溧陽丟過來照顧她。”
明昭嘴角抽了抽,不大樂意,顧太後輕笑起來,笑著瞪她一眼:“誰犯錯,就該誰接受懲罰。對了,裴銘怎麼處置?”
明昭不答,瞥了眼容色溫和的太後,心中揣揣,太後忽而開口說道:“讓裴琛自己解決,她是裴家的家主。”
“您說的是。”明昭鬆了口氣,眼見太後要起身,自己立即過去攙扶,太後擺擺手,道:“聽說你家老二要成親了?”
二公主隻比溧陽小了幾個月。
“她說她看中了晉陽侯的世子。”明昭笑了。
顧太後卻不答,老二拿了宮鬥的本子,其他幾人就曉得傻樂,尤其是溧陽竟然會被一豎子算計。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午宴即將到,裴琛姍姍來遲,一襲紅色瀾袍,衣袂翩翩,借著明亮的日光,小臉晶瑩,幾位公主七七八八說笑了起來。
三公主明蘊先問:“裴琛,聽說你有桃花運了?”
四公主眨眨眼睛,走到裴琛麵前轉了一圈,嬉笑道:“聽說你與長姐一道回梨園,在屋裡待了許久?你怎麼不去提親呢?”
裴琛汗顏,小時候就被這幾位姨母調戲過,三十多歲不正經就罷了,十幾歲更不正經,這樣的事情也能打趣?
她紅著臉要開口,溧陽忽然開口:“我與小公子乾乾淨淨。”
“你乾淨?你都要了水。”二公主明瀾忽而開口,唇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阿姐是不是覺得裴府如今式微,故而不想嫁給她?”
“要水?”明昭端著茶水的手一顫,餘光掃向正在與點心耗勁的太後娘娘娘,“您知曉嗎?”
“宮裡沒有不透風的牆,我知曉又怎麼樣?”顧太後拿著一塊金燦燦的點心慢悠悠地放進嘴裡,慢條斯理的咽下。
嗯,明瀾處得到的消息是她放出去的。
明昭扶額,怒而拍案,“溧陽,究竟怎麼回事?”
裴琛忙跪下要解釋,明昭怒道:“裴琛,你閉嘴,裝腔作勢的東西。”
溧陽立即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淡淡地看了一眼二公主,“妹妹知曉的事情可真多。”
明瀾得意,笑著回答:“阿姐,這些事情妹妹們都知道。”
溧陽疑惑,轉身看向看戲的小姑娘們,數人點點頭,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若要聯姻,裴家不是最好的選擇,但顧太後明顯是要從公主們挑一個。
“阿姐,你若不要,我喜歡小公子的。”三公主明蘊笑吟吟說一句,扭頭看向跪在殿內的裴琛,朝她眨了眨眼睛:“我們同齡呢,合適不?”
裴琛不願被這些祖宗調戲,故作耿直道一句:“我不喜歡你。”
三公主明蘊愣了一句,眾人旋即大笑,溧陽在這時改口:“陛下,我願嫁裴琛。”
裴琛驀地抬首,臉色漲得通紅,從她的角度去看,殿下白玉般的耳朵紅得滴血。昨日還拒絕,今日怎麼就答應了。
明昭怒氣未消,顧太後眼神微動了下,淡淡道:“我開‘筍宴’,你們哭喪著臉做什麼,婚事再議,今日吃筍。”
裴琛與溧陽站了起來,女帝隻得偃旗息鼓,壓下怒氣,反而是三公主明蘊喜滋滋地同裴琛招招手:“小公子,我們同坐。”
八個席位,安排的很滿,裴琛頓時覺得自己不該過來的。
“阿琛,你若想不吐血,就坐在溧陽處。”顧太後好意提醒,裴琛突然開竅,好像又沒開竅,光吐血也不成的。
溧陽猶豫了下,抬首看向文靜的女孩,心中不忍,主動道:“小公子。”
裴琛心中一喜,喜滋滋地走過去了,明蘊大失所望,金燦燦的人兒從自己麵前走過,自己卻沒有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