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1 / 2)

今晚睡哪裡?

溧陽沒有理會裴琛,而是自顧自地收拾棋盤,神情平靜,唯獨一雙滴血的耳朵出賣了她。裴琛不計較,靜靜地看著麵前的美人,暮色四合,婢女陸續將燈點上,燈火倒映於湖麵,星火輝煌。

“有一差事,適合你。”溧陽修長的指尖夾著一枚黑棋,慢悠悠地放入棋簍中,而裴琛盯著她的臉,應付般點點頭,溧陽掀了掀眼皮,道:“步軍指揮使。”

“陛下不會應允的。”裴琛自己先放棄了,步軍何其重要的,陛下如何會答應呢。

聽著她明朗的聲音,溧陽將子抬起一個高度,再丟進棋簍中,啪嗒一聲,直接丟進去,砸得其他棋子跟著跳躍,道:“你有膽接嗎?”

在方才之前,她還有些害怕,害怕裴琛膽子小無法讓人服氣,聽完這個故事後,她又改變主意了。

裴琛似一頭小狼蟄伏在暗中,如今,該到了出來見人的時刻。

“自然是有的。”裴琛揉著自己打架的手腕,“就沒我不敢打的架,更沒有我不敢管的兵。”

溧陽聽完點點頭,“其實不需我說話,太後便會給你提的。陛下必然會答應的。”

但凡太後提的事情,陛下都不會拒絕,但是,暗中會動些手腳。

倘若將裴琛推上去,陛下表麵不會拒絕,暗地裡會讓人給裴琛添堵,隻要她能扛得住即可。

潑天的富貴給你,你若無法享受,就隻能拱手還回去。

裴琛想了想,道:“我會打架,也不怕打架,在武人眼中,功夫高低有很大的作用,不如改日你領我去步軍指揮所裡走一圈,打幾架就成了。”

“不成,倘若出事……”

“我不會出事的。”

溧陽沉默下來,反複咀嚼著裴琛的話,在想著些事情。

漸漸地,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婢女請示可要擺晚膳。

兩人移步回院子吃飯,夏初清幽,備的都是些清爽的菜肴。溧陽不愛說話,裴琛隻好將注意力放在飯菜上麵,吃了一碗米飯,預備放下碗筷的時候,溧陽突然起身走了。

有些莫名其妙,裴琛意識到後立即追了上去,而溧陽沒有拒絕,甚至在自己進屋的時候沒有趕走她。

又是初八,月明星稀。

婢女們被趕了出去,不知哪裡來的知了突然叫了一聲,嚇得婢女們跳了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我,最後都被趕走了。

主院內一片寂靜,空蕩蕩,知了聲音愈發大了,沒完沒了。

屋內燈火不知何時都被吹滅了,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

錦帳低垂,搖來蕩去,月光白潔無暇,落入窗柩上,灑入窗內,憑借著點滴的光,錦帳內終於亮了幾分。

不知為何,今夜的明月格外亮,皇甫儀坐在院子裡飲酒,醉醺醺地看著明月,不解地說了一句:“你今日為何這麼亮,十五月亮十六圓,也沒說初八亮啊。”

一醉便睡了過去。

子時過半,裴琛從夢中驚醒,呼吸間空氣逼仄,帶著幾分香氣,她大口大口呼吸,身側忽而有人。

睡前的記憶驀地湧入腦海裡,雪白的肌膚、精致的鎖骨,連綿的雪山……

瞬息間,她徹底清醒過來,撐著榻沿的雙手開始發顫,她一直以為情愛的儘頭才是互相擁有,如今,她們沒有情愛,也可以這樣歡好。

月光皎皎,光色明亮,她看著窗外的月光,心緒漸漸平和下來。

很快,她裝作若無其事般躺了下來,那股香味如影隨形,她摸著自己的心口,蠱蟲在身體的什麼地方呢?

她曾幻想過有沒有什麼辦法將蠱蟲逼出來,找準地方,然而一切都是妄想,蠱蟲早就不知去處,彆說是逼出來,哪怕是找都沒有辦法去找。

她側身去看,殿下麵朝裡麵,隻留下背影給她,一縷長發散落在枕畔,她伸手去摸了摸,光滑的順感讓她不敢再有下一步。方才的沉溺,似乎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她閉上眼睛,一幕一幕在麵前閃過,走馬觀燈。

須臾後,裡側的溧陽睜開眼睛,看著黑暗,無止境的黑暗讓她的困意不知所蹤。

她動了動,翻過身子,身側之人酣睡,呼吸平穩。

周圍靜悄悄,沒有聲音,呼吸聲就被放大了很多倍,溧陽聽著她的呼吸聲坐了起來,她渾身都是汗,身上都是裴琛留下的氣息。

她迫不及待地想去沐浴,想洗去屬於裴琛的氣息,想找回乾淨的自己。

裴琛睡得很香很沉,溧陽悄悄掀開被下,彎著腰站了起來,邁過裴琛的身子,徑直下榻。

她身上隻披了一件中衣,推開門時,貼身婢女等候半夜,“殿下要沐浴嗎?水都備好了,您快去洗洗。”

溧陽悄悄離去,裴琛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心跳如擂鼓。

溧陽離開後,她出奇的安靜下來,周圍就連空氣都變得十分平和。她舒服地閉上眼睛,感受一人的時光,慢慢地睡了過去。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