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裴琛離開,洞房內驟然安靜下來,裴氏子弟不敢留下,妯娌們更是笑著走開了。反是幾位公主們陸續走來,七公主一瘸一拐地來告狀,痛訴大姐夫將她誆上屋頂,又置於危險之地而不管。
溧陽穿著厚重的嫁衣,鳳冠壓得她脖子都疼,但她隻能挺直脊背聽著妹妹訴說,“你怎麼上去的就怎麼下來?”
“打架的時候太過忘我,都忘了怎麼上去的。”
“那你最後怎麼下來的?”
“小八找來梯子,我才下來的,大姐夫太過分了。”
“她的功夫好不好?”
“好,很好,真的好厲害。”七公主立即換了一副崇拜的神色。
溧陽笑了,裴琛看似溫順,實則一身反骨,這點她深有感觸,一身反骨的人做事幾近瘋狂。
裴熙也是一身反骨,反天反地,遇上麻煩也不推搡,甚至想的是如何將麻煩擴大。
溧陽唇角含笑,目光從小七臟了的衣袂上掃過,道:“你該去換身衣裳的,還有,裴府內複雜,天黑莫要隨意逗留。罷了,我讓人送你回宮。”
“為何呀,我瞅著那個小侄兒裴銘功夫不錯,我還想去領教一二呢。”七公主叉腰,麵露不屑,“打不過叔父,還不能去打侄兒嗎?”
“不許去,回宮去。”溧陽望著小七,目光沉凝,並沒有開玩笑的意味。
七公主撇嘴,悶悶不樂地出府去了。
溧陽讓人跟著,自己去沐浴更衣,等她出來,裴琛也回來,一襲喜袍坐在燈火下,臉被照出幾分紅暈,似是喝酒了。
今日成親喝酒也在情理中,她走上前,裴琛臉蛋紅撲撲,透著幾分健康。
裴琛坐得筆直端正,眼睛直視前方,規矩極了,溧陽覺得好笑,小孩子們喝醉了都是這副模樣嗎?
裴琛眼中閃爍著燈火,流光溢彩,當溧陽走進她的眼中後,她先是頓了下,而後看著她身上紅色的寢衣,耿直說道:“你穿紅的很好看。”
溧陽一怔,“你醉了。”
“沒有,我先去洗澡,你吃晚飯吧,我待會就不回來了。”裴琛麵無表情,也沒有太多的情緒,整個人偏於木頭一般。
溧陽發笑,搬了凳子在她麵前坐下,而裴琛眼眸垂下,神色淡淡的,沒有過多反應。
“你今晚留下,我備了兩床被子。”
“不必,夏日被子太薄,蓋了也沒有用。”
溧陽抿唇,怎麼說呢,活潑的孩子突然變得古板不近人情,看起來很古怪。她說道:“那你就睡地上。”
“我不喜歡睡地上。要睡,你睡地上。”裴琛眼眸黑沉沉,哪怕溧陽在笑話她,她也沒有在意,而溧陽呢,唇角帶著深深的笑,不是平常溫潤的笑,而是像極了玩味。
溧陽頷首,“那你去沐浴,我等你。”
裴琛站起身,虛晃了一步,很快邁著沉穩的腳步離開了,方才的一晃似乎是夢。
溧陽笑得直不起腰來,當活潑可愛的小姑娘變成古板的老學究,隻需幾杯酒。
笑過一陣,絕義悄悄走進來,“殿下,有動靜。”
兩月前,溧陽就已經讓人悄悄去尋裴銘。裴銘是男人,有□□,不敢在府內玩鬨,自然會隨同其他勳貴子弟前往燈紅酒綠之地。溧陽不知道裴熙的生辰,憑借著大致猜測按著時間去找。
京城太大了,大到找一個懷孕的女人完全是大海撈針。絕義接到命令後就讓人跟著裴銘,除非裴銘不知道有人給他懷孩子,隻要他知道,必然會讓人過去照看的。
絕義就在等,等裴銘的良心,然而她低估了裴銘的狠毒。
多日來,裴銘與京城內的達官貴人們來來往往,白日裡當值,下值後便去各處玩耍,女人太多,多到絕義想一刀捅死他。
女人多是青樓女子或者是各府內豢養的伶人,總之,三六九等的女人都被他沾染過。
絕義奔走兩月,毫無結果,後來,她去了許多不雅之地,將與裴銘有過露水情緣的女子都問過一遍,沒有人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