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陽被魔咒折磨,想起前世裴熙到了自己跟前的時候,小嘴巴絮絮叨叨,不會為何,她的話乃至問題特彆多。不見麵也就罷了,一見麵,小裴熙就有無數個問題。
比如取血的晚上,她看著自己的血流入碗裡,她會絮絮叨叨問:“殿下,我賣血給你,是不是就不是光吃飯不乾活。”
“殿下,我的血對你為何有用呢?”
“殿下,你要我的血做什麼呢?”
“殿下,你為何不穿紅衣裳,我看人家富貴有錢都喜歡穿紅色的。”
“殿下,我的血好喝嗎?”
第一回取血,小裴熙竟有幾分興奮,第二回的時候先不給取,先質問她為何不讓出門。
最後用半碗血換了出門的機會。
第二日就領著府裡的小廝去打架,打的是一中年乞丐。聽聞那人總是欺負小乞丐,小乞丐們辛苦找到食物,還沒吃就被人搶了。
裴熙去報仇,打得對方哭爹喊娘地在地上亂爬,他本就不講理,見往日小乞丐一步登天後就賴著裴熙,躺在地上要銀子治病。
裴熙也不是好小孩,從地上撿了一塊石頭大喊著衝回去,中年人嚇得拔腿就跑,跑得比兔子還要快。
小孩勝,趾高氣揚地回府,隻是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她的言行舉止被禦史看到,捅到了陛下跟前。
公主收養女兒不是稀罕的事,但仗勢欺人是頭一遭,連帶著溧陽都挨了訓斥。
溧陽不大喜歡裴熙,她身上的毒都來自於裴銘,對裴熙自然沒有好臉色。回府後當作沒有發生這件事,她也不會放孩子離開。
原本以為裴熙會繼續胡作非為,誰知第三月的時候,她威脅溧陽給她挑先生讀書習武。
她的天性使然,原本以為孩子長歪了,沒想到她自己又長正了。
溧陽歎息,睜開眼睛,裴琛的麵容乍然闖入眼簾,清澈的眼神與裴熙有幾分相似。仔細辨認,裴熙有幾分像裴琛,比如眉眼,幾乎是一個模樣,都有些英氣。
裴琛轉身,試試水溫,有些涼了,她看了一眼一側的木桶,上麵白汽噴湧而出,應該是熱水。她上前提起木桶將倒進浴桶,一連倒了三桶,浴桶裡的水本是剛剛好的,三桶水倒進去,水自然溢了出來,呼啦呼啦響起來,溧陽立即坐了起來。
“你做什麼?”
“洗澡呀。”
裴琛走到溧陽麵前,微微一笑,伸手解開她腰間的衣帶,襟口鬆開,露出雪白的肌膚。
一瞬間,溧陽腦袋一片空白,裴琛反應更快,抱起她直接放入水裡。
剛穿上的寢衣被水打濕,緊緊地貼著肌膚,呈現出姣好完美的身材。
人進入水裡,水自然而然地溢了出來,嘩啦作響的水聲成了浴室裡唯一的聲音。溧陽抱著自己的雙臂,試圖遮擋胸前的風光,裴琛一躍而進,水聲響得更加厲害了,溧陽怒道無言。
兩人皆穿著衣裳,尤其是裴琛,衣裳整齊。
水聲嘩啦作響,無形中添了幾分曖..昧。
“出去。”
“我要沐浴。”
說完,裴琛伸手脫了自己的衣裳,先是外裳,接著是中衣,溧陽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無賴。”
“我給你看,你怕什麼呢?”裴琛發笑,果然,殿下是最害羞的,碰一碰都害羞得不行。
溧陽忍無可忍,傾靠過去,直接咬上她的脖子。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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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休沐,新宅內的一應物什都已置辦好了,兩人用過早飯就可以出發。
裴琛穿了厚實的棉衣,脖子上一圈白色雪狐毛,襯得她肌膚粉妍,白露白霜拍著手誇讚,絕義狐疑道:“今日不冷呀,有必要穿那麼厚實嗎?”
白露白霜齊齊冷了臉,齊齊瞪著絕義:“我家主子身子不好,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嗎?”
絕義被兩雙眼睛看得心中發怵,尷尬地笑了笑,伸出雙手跟著拍了拍:“駙馬好威武。”
“是芝蘭玉樹。”
“是玉樹臨風。”
絕義眨了眨眼睛,無辜極了,為何說句實話就那麼難呢,今日真的有必要穿這麼厚實的。
元辰聞聲走了過來,手中抓著幾個糖包子,給白露白霜一人塞了一個,然後自己將手中的包子一口吞下,驚得白露白霜呆若木雞。
好大的嘴巴呀!
元辰吃完包子就走了,今日是她駕車,絕義帶路,白露白霜留在府內。
四人出門,輕裝簡行,遇到刺客也不怕。
到了新宅麵前,牌匾換成了‘永安侯府’,門口石獅子威武霸氣,兩人下車,隔壁的門人探首,旋即又縮回腦袋。
相比較裴府,永安侯府的宅子更顯底蘊,一草一木、亭台樓閣都帶著富貴氣息。
兩人進府,一路觀看,處處角角,至主院前,絕義說道:“公主說見主院讓給夫人,因此裡麵加設了佛堂,您放心,都按照裴府規製修繕。”
裴琛看了一眼溧陽,道:“你比我細心。”
“本是我該做的。”溧陽搖首,她雖享受公主榮耀,可無父無母,陛下待她雖好,可她不敢忘君臣禮製。顧夫人雖說不管事,但對裴琛的關愛也是肉眼可見。她倒有些心慕了。
主院最大,右邊是佛堂,左邊卻是花圃,花圃之外栽種許多梅花,春夏秋冬都會有花兒盛開,也不會顯得蕭索。
前後布局都很雅致,主院附近都沒有建築了,再往裡走上片刻鐘才是兩人的院子,她們的院子靠近側門,以後出入也極為方便。
兩人的院子較為複雜了,屋子也多,婢女的寢居,雜物居,這回,浴室不再臥房隔壁,而是隔了一間耳房。
見狀,裴琛的唇角抽了抽,絕義大咧咧說著這樣做是為了防止臥房被水打濕。
當事人跟著點點頭,絕義大受鼓勵,拉著兩人繼續說浴室,裡麵不是浴桶了,而是修葺的浴池,雖說不大,可比浴桶大多了,能同時容納三五人一起沐浴洗澡。
裴琛不厚道的笑了,溧陽麵色清冷。
看過浴室後,絕義表示家具一類物什都是歐陽玉讚助的,裴府沒有花一分錢。溧陽驚訝,絕義說出那日見聞,順帶說駙馬爺生財有道,搬家不用花家具錢。
裴琛淡然道:“是她堅持要送的。”
溧陽睨她一眼,繼續看屋舍,指出不足,再讓絕義修改。
一遍走出來,已過午時,庖廚送來午飯,四人吃了頓便飯。
離開侯府已是黃昏,回到家裡,暮色四合,林新之提著酒與顧照林等候多時。
裴府庖廚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四人落座,林新之對裴琛感激不儘,京城內被罰的官員不在少數,一個兩個不是削爵就是罷官。林新之一連喝了三杯酒才感歎道,“秦子義那般出塵的女子竟也會入了宮。”
裴琛不解:“為何就不能呢?”
“她是出名的恃才傲物,之前舉薦入宮就沒有答應。去秦府提親的人更是踏破門檻,如今家破,竟彎下脊骨入宮伺候陛下了。”林新之語氣惋惜至極。
“人再有傲骨也會被權勢相壓。”溧陽道一句。
林新之深以為然,裴琛問她:“你與顧大人同行嗎?”
“回駙馬,並非同行,我來了以後,林侍郎才來的。”顧照林主動解釋。
林新之嘴巴一歪,道:“顧大人也來感謝駙馬的提攜之恩,女學內勸退一批學生。如今風氣好了許多。”
說是勸退實則是女學除名,顧照林不顧麵情,無論是誰,考核不行就直接趕出去,為此,顧照林出門被人丟了好幾回臭雞蛋。
溧陽得罪了京城內的官員,顧照林則得罪了京城內送孩子進入女學的勳貴世家。
兩人各有千秋。
裴琛抿了口果酒,說道:“不如女學加收些筋骨強的女孩子,到時直接入我步軍如何?”
“此事當稟告太後,等待太後定奪。”顧照林不敢決定,這麼大的事情背後不僅是人力,還需要財力物力,都是錢。
裴琛點點頭,“好,等太後定奪後,你記得告訴我。”
“駙馬,,您是男兒,為何堅持建女軍?”林新之捕捉到不尋常的細節。
裴琛一怔,溧陽順勢接過話來:“是孤提議的。”
林新之看看駙馬又看看公主,最後低頭飲了口酒,怪怪的,但又不好說。
感謝過後,酒足飯飽。林新之同裴琛說道:“您幫我,我自然投其所好。有人瞧見了你的侄兒進過二公主府,沒見他出來過。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
“確認是他?”裴琛皺眉。
林新之搖首:“不確認,隻是背影有些像。他進去後就沒有出來,因此,不好辨認。但前些時日裴家的事情鬨那麼大,二公主豈會不知,因此,我愈發不敢確信了。您讓人盯著二公主即可。”
她不敢多管閒事,得了消息就來稟告,其餘的事情自然不會去管,免得惹禍上身。
用過晚飯,天氣寒冷。顧照林一路走來的,她連一輛馬車都沒有,溧陽讓備了馬車送她回府,林新之笑吟吟拒絕了,主動表示自己會將顧大人送回府。
裴琛打趣道:“送回家就要走哦,不能多加逗留,免得人家喊非禮。”
林新之尷尬得不行,顧照林紅著臉跑開了。林新之追了上去,青莞忽而從暗處走了出來,看著兩人的背影歎氣道:“那麼好看的花就要被糟蹋了。”
青莞住在裴府可隨意走動,無人管問,她突然出現嚇得其他人心口一跳。大晚上無端嚇人,回去容易做噩夢。
裴琛說道:“你都已經吃過葡萄了為何還要說葡萄酸呢。”
“正是因為吃過了葡萄才知道葡萄酸啊,我的話更有可信度。”青莞笑得眉眼彎彎。
裴琛與溧陽對視一眼後,裴琛拉著目前單純又青澀的殿下回屋睡覺了,遠離青莞,生活美好。
休息一日後開朝,裴琛得去守宮門了,清晨爬了起來,天色未亮,她覺得出門太孤單,索性將溧陽從暖和的被窩裡揪了出來梳洗更衣,一道出門而去了。
到了宮門口,裴琛將暖手爐塞至溧陽手中,又使人搬來一麵屏風遮擋清晨的寒風。
朝臣們陸陸續續進宮了,二公主與三公主同行,兩人行至裴琛麵前,三公主如往日般眉開眼笑,二公主麵色不快。
“大姐夫辛苦了。”三公主笑得花枝顫顫。
二公主冷哼一聲,道:“大姐夫一步升天,又是步軍統領又是永安侯,倒比我們爬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