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著門的親兵也是一副迷惑不解的神色,很快,他們就將人趕走了,非禮勿視。
帳內兩人氣息微喘,裴琛瞪著眼前人,“出去,這是我的營帳。”
聲音洪亮,靠著門口,外麵的人都出去了,轉身的腳步都撤了回來,直勾勾地盯著帳門。
這時,裡麵又傳出一聲:“出去,我喊人了。”
眾人又是一驚,好奇裡麵的人誰。有人開始說好話了,“剛剛好像是個女人。”
“裴統領好女色,好像是真的。”
“不對,聽聽裴統領的聲音,她好像生氣,你說,什麼樣的女人能讓裴統領毫無招架之力?”
冷水潑進了熱油鍋內,劈裡啪啦炸開了,眾說紛紜。
營帳內的明潯扶額疼得要命,她想了須臾,目光落在裴琛紅腫的腳指頭上,她擔憂道:“生氣就生氣了,拿自己撒什麼氣呢。”
裴琛氣得不行,腳疼腰疼,受苦的是自己,她瞪著明潯,不高興般控訴:“我生氣了,你心裡沒有我。”
“我心裡隻有你,你怎地不信我,你之前還說你心裡隻有我,我心裡有天下眾生即可。怎麼自己說的話就掀翻了呢,裴統領言而無信會被人笑話的。”明潯伸手捏著她的袖口,防止人再往外衝,到時,真的無法收場了。
裴琛臉色白了白,剛剛因氣氛染上的紅暈都消失不見了,獨留虛弱的無力,她被扯得走不動路,乾巴巴地瞪了一眼,“我說過是我說過,你不能真的這麼做,剛剛又是踢我,又是放下我不管。”
明潯失笑,掩唇笑得彎了腰肢,裴琛拂開她的手,轉身又要出去喊人。明潯早有準備,將人直接抱住,“彆生氣了,他們都看見你了,你瞧你現在的模樣,往後如何讓人信服。”
“你放手。”裴琛大喊一聲。
“彆鬨。”
“你就欺負我受傷了。”
“那我讓你欺負一回吧。”
裴琛倔著脖子不肯服輸,喊道:“我從來不欺負人。”
明潯:“……”
“你站著說話腰疼嗎?”明潯問。
裴琛底氣不足,又羞又惱般拂開她的手,轉身回榻,一瘸一拐走得好不可憐。明潯默默跟上,目光黏在她的腰間上,“疼不疼?你說你生氣就生氣,怎地就與自己的腳過不去,腳疼腰疼,你怎麼下床走路,我瞧著都腫了,明日還得青紫,自己白白受罪。”
她的脾氣多少透著些孩子氣,看著成熟,私下裡傻氣的過分。
裴琛坐了下來,明潯提著藥箱,“你躺下,我看看你的傷。”
“不用你假好心,我知曉你想走了,趕緊走,我死不了,旁人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裴琛嘲諷,心裡傲氣湧上來,倔強地偏過腦袋,“你放心,沒有你,我再找五六個姑娘,這回我不僅要摸,還要看她們的身子,享受一回。”
抱著藥箱的人突然愣住了,扭頭看著她:“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去找五六個姑娘……”話沒說完,明潯捂住她的嘴,恐嚇道:“想挨板子嗎?你可曉得出去尋花問柳是要挨家法的。”
裴琛不肯服輸,反握住她的手腕,“我不怕,我是孤家寡人,哪裡有家,沒有家,哪裡來的家法呢。”
“你莫名生氣,又折騰到現在,你是閒得慌嗎?”明潯無奈歎氣,重複一聲:“我心裡有你,我不能不管小七。”
“段音淳沒死,我自有安排。七殿下想出去見識,我自然會安排。她們的事情,何須你費神,我這奸佞早就替你安排妥當。”裴琛低眸,“你瞧瞧你,七公主一來,你就踢我。”
明潯冤枉死了,“我並非有意的,對不起,我道歉,誠懇道歉。”
裴琛哼哼兩聲,明潯再度笑了,“氣撒完了,可以吃早膳了,瞧著時辰,應該是午膳。”
“你道歉,我就得接受?”裴琛傲嬌過度了,展開雙臂,“給我更衣。”
明潯挑了眉梢,“哪裡都不準去。”
“不成,我還有事去辦。”裴琛驚呼。
明潯上下打量她一眼,“要麼乖乖呆著,要麼你下不了床。”
裴琛:“……”
“陛下何時也會如狼似虎了?”
“向裴統領學習。”明潯陰陽怪氣。
裴琛張口結舌,向我學習?
“學什麼不好,偏偏學我?”
“你身上優點頗多,學習一二也是不錯。”明潯認真極了,領著人躺下。她說道:“你瞧你功夫好,毅力強,相貌好看,哪裡都好的。”
**湯灌得裴琛分不清東南西北,她疑惑,“我真有那麼好?”
明潯點點頭,“你很好的,躺下吧,藥湯快好了。”
裴琛信以為真,歪著身子眯眼看她,扮出巧笑的模樣,手扣住明潯的手腕,“七公主處都已安排妥當,段音淳活著呢,她出去,最多英雄救美。”
明潯也躺下了,畢竟這人不能得罪。她想了想,望著帳頂,慢慢地問出一句話:“段家在前世是什麼樣的?”
“死了,我殺了他們全家。”裴琛彎彎唇角,段音淳與七公主有段過往,至於什麼樣的內情,當時未曾細想,段音淳嫁人,未曾介入段家的事,這輩子,理當饒過一命。
至於其他人,就當去黃泉路給裴銘鋪路。
明潯細想須臾,問她:“你是不是在報複?”
報複跟隨裴銘反大周的人,一個個尋仇。她又問:“從頭至尾,你都沒有想過直接殺裴銘,對嗎?”
“腰疼,不想說了。”裴琛遲疑地翻過身子,腰疼了起來,索性趴在床上,兩眼望著床欄,眼神透著幾分肅殺。
明潯沒問了,還是選擇坐了起來,“我讓人給你準備些吃的,你想吃什麼?”
“吃魚丸,你捏的。”裴琛歎了口氣,“就當你補償剛剛踢我的一腳了。”
明潯皺眉,側過身看她,臉色有些猶豫,“我還有事去辦呢。”
“我都替你辦妥了,你去做魚。”裴琛扭頭望著她,小臉白淨,恢複尋常的笑容,因為深愛,她怎麼舍得讓她入險境。
難事都辦妥了,親征不過是撿些功績罷了,哪裡就勞煩她去忙碌。
裴琛沒有說,明潯靜靜地望著她,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被牽扯出來,她點點頭,“你先喝藥,等我回來。”
言罷,她終於走了出去。
帳外的人都散了,三兩親兵守著,要不然方才的人看到陛下從裴統領的營帳內走出來,隻怕會引起滿天謠言。
裴琛在帳內休息了三五日,京城時不時送來情報,一切安穩,各方都很寧靜。
相比較她的休閒,明潯忙得腳不沾地,查看布防,慰問傷兵,與諸位將領商議對策。期間裴銘依舊來攻城,由一日三波變為一日一波。
最令明潯牽掛的是出城尋妻的七公主,白夫人歎氣:“小殿下怎麼分不清演戲和現實呢。”
明潯笑說:“可沒人告訴她是演戲。”
白夫人點點頭:“陛下說得也對,沒人說是演戲,小姑娘想不開也是常有的事情,若是她分不清,那該如何是好?”
“娶回家便是。”裴琛大步走了進來,“不就一個女孩,養在府裡也是養著。”
“統領說笑了,女孩子哪裡能娶呀。”白夫人笑了,她有些畏懼麵前的女孩,麵色冰冷,看不見笑容,相比較之下,她還是喜歡溫柔似水的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