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送進客院,裴熙靠在廊簷下的柱子上,笑意淡淡,明言悄悄走進。
兩人對視一眼,裴熙直接開口:“陛下看在你的麵子上才饒了她,感恩與否是你的事情,我的差事結束了。”
明言愧疚。
裴熙不多話,抬腳領著人走了。
回去的路上,想起段氏的一舉一動,不覺好笑。
待回了宮,她一字不漏地告訴陛下。
聞言,明潯也笑了,“看來段氏對小七還是有些情分的。”
“我覺得也是。”裴熙眉眼彎彎。
明潯望著她:“你的差事結束了,去六部走動走動,混個臉熟。旁人若問,你便說是朕讓你四處走走。”
“我想陪你會兒。”裴熙不大想走,她剛來呢。
明潯也不慣著她,“出去,朕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你若不去,也彆在朕跟前待著,什麼時候走了一遍再來見朕。”
這個時候不去也不準留下,裴熙想了想,還是去吧,至少晚上還可以來蹭一頓晚膳。
裴熙急匆匆去了。
明潯無奈搖首,待殿門關上之際,眼中笑意散了大半,她虛靠著龍椅,略感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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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沐浴用了兩個時辰,水換了一次又一次,明言站得雙腿發麻,愣是不敢吭一聲。
等到天黑,伺候沐浴的婢女出來說段夫人沐浴好了,明言雙腿已然麻了。
進屋後,左右瞧了幾眼,段氏換上華麗的衣裙坐在坐榻上,衣裙有些不合身,大了不少。明言默默走過去,忐忑不安,“我給你聯係段家的人了,他們很快就會來的。你放心,你在這裡住著,沒人敢打擾你。”
“這麼大府邸就你一人住?”段氏抬首,脖頸上赫然一道紅色的鞭痕。明言一眼就瞧見了,心中惱火,拚命壓製自己的怒氣,點點頭。
段氏奇怪,“你的夫君呢?”
“夫君?”明言自己懵了,“哪裡來的夫君?”
段氏說:“你沒有夫君嗎?”
“我並未成親,府上隻我一人。”明言解釋,“你以為誰像你迫不及待嫁人,眼睛都不睜大些,找的什麼混賬玩意。”
段氏語塞,低頭不再說話了。
明言尷尬,隻好自己找話題,“送你來的那人是我的侄女,她長得可好看了。”
“她好看,與你有什麼關係?”段氏嘲諷,“人家是什麼模樣,你是什麼模樣,三十多歲不嫁人,是想著孤獨終老?”
“我怎麼了?我哪裡不如裴熙?”明言被諷得滿麵通紅,“她從小跟著我後麵長大的,功夫也是我教的,你看不起誰呢。”
“你哪裡都不如她。你瞧瞧你,畏畏縮縮,像長公主嗎?這些年來你可做過一件實事,頂著長公主的尊位,卻無實權。四處求人,可有人將你放在眼裡?”段氏說道。
明言說不出話了,確實,這回求人四處碰壁,以前遇見難事都會找大姐姐。如今後盾沒有了,她隻能看人白眼。
她自知理虧,段氏順勢問她:“你找段家,段家人說來救我嗎?”
“沒有。段家的人沒理我,你放心,就算沒有段家,我也會養著你的。你放心,我是長公主,不會讓你無處容身的。我去找些事情做,不會再無所事事。”明言急於保證,“我知你傷心,那樣的男人不值得你留戀。他害了你、害了孩子,你忘了吧。”
段氏垂眸,沒有接話,明言驀地停了下來。
明言不善言辭,段氏抵觸,她隻好先說道:“你先休息,有事讓婢女去尋我,你夫君的事情怨不得陛下,你莫要怪陛下。”
言罷,她走了出來。
心中抑鬱得厲害,她站在屋簷下做了兩個深呼吸,她不知自己該怎麼做才能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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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熙走了一圈,天色已黑,巴巴地去尋陛下用晚膳。
明潯留了丞相用晚膳,她順勢進殿坐下。林相朝她行禮,明潯囑咐兩人坐下。林相至今未曾成親,她生得端正,裴熙第一回打量她。同樣,林新之也在打量純良的女孩。
明潯問裴熙:“玩得如何?”
裴熙點點頭:“尚可。”
明潯不再問了,轉首與林新之說政事。裴熙坐在一側聽了,默默吃著晚膳。君臣之間說的最多是政事,晚膳沒怎麼動。
用過晚膳,女官送走了林新之,裴熙立即走到陛下食案前。明潯主動給她騰了一半的位置,她順勢坐下,問道:“林相相貌端正,怎地至今未曾成親?”
“或許沒有找到合適的意中人,女官與眾不同,成親尋不到意中人,隻會拖後腿,不如不成親。她過繼子嗣,膝下有女,將來也有所依靠。”明潯說道,“不成親的女官何止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