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的消息(2 / 2)

“聽二嫂子給老太太說,跟著二哥哥的昭兒回來走了一趟,說要帶些大毛衣裳去。林姑父在九月初三歿了,二哥哥要帶了林姐姐,扶靈柩去揚州入土,隻怕要趕年底才能回來了。”

林黛玉聽了大驚,璉二哥哥竟已打發人回來了,“那昭兒呢?”她急忙問道,她有好些話,要尋那個昭兒問個清楚。

“昭兒自然又回蘇州了,聽說連林管家他們都跟了去,幫著二哥哥料理林姑父的喪事呢。可憐林妹妹,也不知哭成什麼樣了。”迎春說著歎了口氣。

“昭兒怎麼說?我……林姐姐怎麼樣了?”在蘇州的到底是誰?難道“我”還活著,身上的可是琮表弟的魂兒?林黛玉忖度,璉二哥哥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瞞下自己的死訊,這麼看來“我”在蘇州還沒死,那要如何和琮表弟換回來?這又怎麼和彆人說?

“老太太要聽實話,二嫂子也不敢瞞著,隻說林姑父過世後,林妹妹便哭暈了過去,好容易第二日醒來,也是撫棺哭個不停,任憑璉二哥哥和紫鵑他們怎麼勸,也要守在林姑父靈前。可憐妹妹沒了姑母,如今連林姑父也去了。”

迎春落下淚來,想著林妹妹從小便有病根兒,回家在林姑父病榻前侍奉了近兩個月,如今又驟然喪父,不知道有多傷心呢。那日老太太聽了便紅了眼圈兒,寶兄弟也跟著抹淚,隻盼林妹妹能撐過這大半年,早些回到府裡來。

林黛玉聽得有些懵,從迎春屋子裡出來後,在往回走的路上不住思量,琮表弟為什麼要撫棺慟哭?兩家雖然是親戚,但自爹爹調任蘇州後,便遠路相隔來往不便。她小時候也隻聽母親說過外祖家的事,是母親去世後,才第一次見到外祖母。想來琮表弟連爹爹都沒見過,為何要撫棺慟哭,他不鬨就算了,為何要傷心至此,醒了哭睡了也哭?聽著連紫鵑也被他騙過了。

不對!林黛玉搖了搖頭,紫鵑從小服侍她,哪怕有個什麼心事,紫鵑都能察覺,更何況是換了個芯子呢?

“玉簪,你服侍我多少時候了?”林黛玉停下來,問了一句身後跟著的玉簪兒。

“三爺怎麼問起這個了?我自被府裡買了來後,便一直服侍三爺,從粗使丫頭,再到小丫頭,再到二等丫頭……”玉簪兒歪了腦袋掰手指,半晌後才道,“我也記不清楚了,我就記得剛來時,三爺才五歲大,咱們姨奶奶也在……”玉簪兒吐了吐舌頭,“三爺剛過十歲生日,那我來了便有五年了。”

“那你覺得我和先前有什麼不同麼?”林黛玉不以為意,接著試探道。

“自然是一年大似一年了。不過三爺病了這一場,倒比先前看著穩重多了,走路也這麼不緊不慢的,要是擱生病前,早就跑得沒影了。”玉簪兒笑道。

“我如今病好了,但身子還虛,想跑也跑不動。”

“這倒是,再就是不愛說話了,三爺以前就是愛我說話多,才叫我到跟前服侍的。”

玉簪兒天真爛漫沒心機,林黛玉問一句,她能嘰嘰喳喳倒一百句出來,還沒等走回去,林黛玉便將琮表弟六歲還尿床的事都打聽清楚了。常聽人議論大舅母愛克扣,沒想到連琮表弟每年八兩的上學銀子都昧下了,隻說琮表弟每月有二兩的月錢,吃點心買紙筆都夠用了。

“說是每月二兩,但明珠姐姐去太太屋裡領月錢的時候,咱們太太隻讓人給一兩,說怕三爺和我們亂花,過不到月底就花完了,剩下半個月打饑荒去,非要等用完了再去領剩下的一兩。說是這麼說,還不是自己克扣了去,過後又不曾給過一次。”

林黛玉聽玉簪兒抱怨,不由疑心一兩銀子能作什麼?紫鵑領來的月錢,一個月光賞人就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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