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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活神仙 詞酒 16594 字 4個月前

回頭她就叮囑李老太,“醫生說了,用熱水敷一敷好得更快。媽,我去給我姐燒水。”

李老太深感欣慰,甭管李茯是真的想改變,還是隻想裝裝樣子,這都是好事情。懶一時半會兒扭不過來,但慢慢矯正就好了,養成手腳勤快的習慣之後,閨女的親事肯定不用愁。

李茯燒了滾燙的開水來給李萍敷臉,她又去了灶間做晚飯。

指望她主動做飯,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荀菜花帶著娃兒回了娘家,她大哥李茂還在村委會的大院裡曬麥子,她媽盯著她姐,隻有她能做飯,所以李茯就算心裡有一萬個不情願,那也依舊頂著暑熱去做飯了。

飯還沒做好,李茂就火急火燎地回來了,他先是回自個兒屋子裡轉了一圈,沒找到荀菜花,又鑽進灶間去找,見識李茯在做飯,問,“茯兒,你嫂子呢?”

李茯沒好氣地切著菜,“帶著娃兒回娘家去了。”

“啊?她怎麼瞅著這個點兒回娘家?也沒同我說一聲。不管了,現在去喊她也來不及了,茯兒,你帶上簸箕和麻袋,趕緊和我到村委會去收麥子,剛剛聽有人說要下雨了,咱家的麥子還都在村委大院裡攤著呢!要是真落了雨,那些糧食就都遭殃了!”

李茯切菜的動作沒停,她嗤笑著說,“哥,你說啥呢?這麼熱的天兒,又沒刮風,怎麼可能下雨?哥,你該不會是種地種傻了吧!趕緊去洗手洗臉,我這飯快做好了,吃過飯後我還要去納涼呢!”

李茂氣道:“事關糧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讓你帶上簸箕和麻袋去收個麥子,你怎麼這麼多廢話?要是一場大雨澆下來,你來年吃個屁啊!”

知道自家倆妹子都是身懶腦子笨的,李茂懶得再廢口舌,他自個兒拿了簸箕和麻袋就往外走,李茯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哥,你這是乾啥呢?怎麼腦子就這麼不開竅呢!我都和你說了,這天兒看著晴朗得很,根本不可能下雨,你不如就讓麥子攤在村委院裡晾一晚上,不然明天早晨還得再搶地方,你這不是窮折騰嗎?”

老天爺似乎就是為了來打臉李茯的。

李茯這話剛落,天上就劈了一道明晃晃的閃電,緊接著就是密不透風的雷聲,壓頂的黑雲從四麵八方聚攏而來,沒過半分鐘,天就全黑了。

一陣陣潮熱的風吹過,雖然雨還沒落下來,但李茂的臉色卻已經全變了,他趕緊同李茯說,“趕緊回去,把家裡人都喊上,到大隊院子裡收糧食!”

其它人家也都被這驟變的天氣嚇得出了屋,有糧食攤在自家門前路上的、攤在坪壩上的、攤在屋頂上的,都開始手腳麻利地收拾,還有那些小麥還在地裡頭種著沒收的人,則是頂著草帽、拎著鐮刀和麻袋就往地裡頭衝。

饑荒年雖然已經過去,但那缺衣少食的日子留在人們心中的噩夢卻是忘不掉的。

李茯在這種關鍵時刻並不會犯傻,她趕緊跑回家,把李老太喊上,又拎了一個竹編的簸箕就往村委大院衝,李萍有心下地幫忙,但她全身酸痛得不行,站都站不穩,隻能躺在家裡養傷,順帶著看門。

外麵的風聲越來越響,突然又響了一聲雷,仿佛是有什麼東西在耳邊炸開一樣,李萍哆嗦了一下,就聽到雨珠砸在窗戶上發出的砰砰聲,還有雨珠從窗戶上砸了進來。

李萍趕緊爬起來關上窗戶,她從窗戶上瞅到李茂和荀菜花住的那間屋子沒關窗戶,冷笑道:“你苟菜花不是看不起老娘,說老娘是累贅麼?老娘現在就不幫你收拾!”

坐在炕頭,透過窗戶冷眼看著外麵,李萍又忍不住想,她娘家的小麥是已經收割下來了,攤在村委大院裡晾曬著,收的時候還好收一點,可杜振黨種的麥子還都在田地裡沒收割呢,肯定來不及了吧!

想起杜振黨,李萍就恨得牙癢癢,她自言自語地一個人念叨,“杜振黨,你真是膽子肥了,還敢打老娘,要是不同老娘動手,現在老娘還能幫你割麥子,你把老娘趕出門還相同老娘離婚,看誰幫你!你要是不跪著搓衣板來找老娘認錯,就等著打一輩子光棍吧,老娘再也不回你那破狗窩去了!”

殊不知,杜振黨早就把麥子收割回去了,一家人已經吃過疙瘩湯麵,兄弟三個正湊在一塊兒玩牌呢!

李萍的臉腫得老高,說話都不利索,動動嘴皮子還覺得臉疼,她覺得剛才李老太給她用熱毛巾敷臉的時候還挺舒服的,就自個兒拿著毛巾去了灶間,見灶火眼裡的柴火被掏了出來換上了乾的,可火並不旺,她用攪火棍戳了幾下,非但沒能把火給升起來,反倒是把那為數不多的幾個火星給捅滅了,她氣得一甩攪火棍,用毛巾蘸了涼水就開始敷臉。

“呲……”

一會兒熱一會兒冷,李萍舒暢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感覺全身上下都舒坦了,等那塊毛巾捂得溫了之後,她立馬舀一瓢冰冰涼涼的井水過來浸毛巾,然後繼續敷臉。

李萍在家舒暢得眯著眼等雨停,村委大院裡的李老頭、李茂以及李老太和李茯卻都急得雙眼含淚。

這雨來得太急了,不過是片刻間的功夫,村委大院裡就積了水,雨勢越下越大,已經有小麥被雨水衝到排水的明溝裡去了。

李茂見李茯愣在一邊,扯著嗓子就吼,“李茯,你是傻了嗎?趕緊把麥子用簸箕鏟了之後往麻袋裡裝啊,你愣一下,就有好幾斤麥子被雨水給衝走了!發啥呆呢!這呆能發的起嗎?”

李茯回過神,趕緊上手。

另外一邊,荀菜花剛回到娘家就聽見了打雷的聲音,她知道自個兒走的時候李茂還沒收麥子,擔心家裡的糧食遭災,把孩子交給親媽去帶著,然後她喊上自家哥嫂、拎著簸箕和麻袋就跑回來幫忙了。

有了荀菜花和她哥嫂的幫助,李家人在雨地裡站了小二十分鐘,總算把大多數麥子給裝進了麻袋裡,李老頭嘴裡一個勁地念叨,“得虧菜花她哥嫂來幫忙,不然這次下雨就不是損失一百多斤小麥了,怕是保住一半都難。”

荀菜花她哥嫂為了幫忙搶收,衣服都被大雨給淋濕透了,李老太有心請荀菜花她哥嫂回家吃頓飯,可是想到自家家裡沒人做飯,荀菜花她哥嫂也得回去換衣裳,便同荀菜花她哥嫂說,“你們明天過來,嬸子給你們燉肉菜,好好感謝你們!要不是你們過來幫忙堵住了那排水的明渠,怕是嬸子家這糧食都不夠撐到過年的。”

李茂找了個平車,把那被水浸濕的麥子推回了家,荀菜花知道處理那些被水浸濕的麥子費工夫,便沒再提回娘家住的事情,而是拜托娘家哥嫂幫她照顧好孩子,等雨停了之後她就回娘家去接娃。

回到家中,李老太立馬去拾掇平時閒置的那間屋子,把炕火給燒上,翻出洗乾淨的白麻布鋪在炕上,李茂帶著草帽去把水缸裡挑滿水,荀菜花就忙前忙後地用水淘洗那些被泥水泡過的麥子,等淘洗乾淨之後,放到李老太鋪在炕上的白麻布上麵,細細攤開,借著炕上的熱氣兒來烘乾小麥。

如果不這樣處理的話,怕是睡一覺起來,那些麥子就都被泡壞了。若是用一般的水泡了,那還沒多大關係,問題是用雨水泡過的,不用清水洗乾淨,誰敢貿然吃下肚子?

淘洗那些麥子可是個體力活兒,荀菜花、李老太、和李老頭輪換著來都累得夠嗆,全家人餓得前胸貼後背,卻遲遲都沒有聞到飯香味。

李老太納悶地說,“茯兒不是去做飯了麼?怎麼一直沒啥動靜呢?”

李老頭皺眉,“我剛剛好像看到她回屋去了,應該是換衣裳呢,你回屋去看看。”見荀菜花握著篩子的手抖個不停,李老頭趕緊接過篩子來,又同荀菜花說,“你也先歇歇胳膊吧,剛剛你乾活兒出了大力氣,要是歇緩不過胳膊來,怕是之後半個月裡都會疼,連筷子都拿不動。”

荀菜花搖頭,“不用,爸,你歇著吧,你年紀大了,我還年輕,能撐得住。”

看看咬牙硬撐的荀菜花,再想想稍微做點兒農活就叫苦連天的李茯和李萍姐妹倆,李老頭不停地歎氣,“老祖宗騙人啊,說什麼窮養兒富養女,富養大的閨女有什麼好的?沒有當地主小.姐的命,卻給嬌慣出了地主小.姐的身子,讓乾點什麼活兒都做不了,就是徹頭徹尾的賠錢貨!要是生閨女,那還是得生荀菜花這種的,就和偉人說的一樣,婦女能頂半邊天。”

荀菜花咬牙硬撐著又篩了幾篩子,胳膊累得實在抬不起來了,這才把地方給讓開,她同李茂說,“茂子,我先回屋躺一會兒,剛剛被雨淋了之後還吹了會兒風,我感覺腦子有點不大清醒,不知道是不是被風給吹感冒了,胳膊也乏得厲害。”

“成,你回去躺著吧,這些活兒我來做,等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喊你。”李茂同荀菜花的感情很是深厚,夫妻倆幾乎沒怎麼紅過臉。

結果荀菜花回屋一看,當下就崩潰得尖叫了出來,她走的時候忘關窗戶了,雨水從窗戶上灌了進去,大半張炕都被雨水給打濕了,幸運的是她把被子疊在炕的另外一邊,這才給那些被褥免了落湯之災。

李茂聽到荀菜花的尖叫,趕緊回屋看了幾眼,見是半張炕都被雨水給打濕了,他擰著眉峰捏著拳頭站了好一會兒,最後才說,“是咱忘了關窗戶,怪不得人。菜花,你到乾的那邊躺著去,我收拾這攤子。我估摸著得熬夜烘乾那些小麥,晚上就不睡了,你鋪一半蓋一半睡吧,離濕的墊子遠點,不然晚上睡著不舒服。等明兒個把麥子烘乾了之後,咱把這墊子放到西屋的炕上去,燒旺火烘一下午就沒事了。”

李茂嘴上沒多說啥,心裡卻給李萍打了幾個叉叉。

剛剛下那麼大的雨,李萍明明就在家裡看門,難道她就不知道進每個屋檢查一下?

李茂多了個心眼,去灶間賺了一圈,又去存放雜物的雜物間轉了一圈,發現靠近窗台的地方都隻濕了一小片,很明顯,是有人發現下雨之後很快就把窗戶給關上了。

全家的窗戶都給關了,唯獨沒關他住的那間屋子……李茂覺得有些心涼。

……

顧玄芝沒有猜錯,這雨是連陰雨,一直下了小半個月才停。

杜家的房子雖然是土坯蓋的,但好歹外麵包了一層青磚,屋頂上還加了瓦片,所以這雨對杜家人來說,除了被困在家裡不能出去之外,其它都沒啥,還能變著法兒在家裡做好吃的呢!

杜老太知道今年收成好,連陰大雨也沒啥新鮮菜吃,她便咬牙讓杜振國、杜振黨和杜振民兄弟三個提前把那頭原先準備過年再宰的豬送上了西天,吃了一頓飄著油花花的殺豬菜,餘下的肉隻留了幾斤準備燉熟熬了油之後平時吃的,剩下就都做成了熏肉。

大雨連陰,杜家的日子過得滋滋潤潤,可好些人家都倒了黴。

這年頭,舍得蓋青磚瓦房的人家少之又少,多數人家都是用泥混著麥秸把牆給壘起來的,屋頂也是同樣的道理,就是中間多加了幾根木頭。

大雨連陰,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剝那些土牆和土屋頂的皮。

才下了兩天雨不到,就有好些人家屋子裡開始漏水,屋外下大雨,屋內下小雨,屋內擺滿了各種盆盆罐罐,都是用來接了雨水往外潑的。

又過了三四天,好些人家屋子裡就變成了水簾洞,盆盆罐罐都接不過來了,好些人家已經開始收拾東西,聯係那些屋子比較瓷實的人家,準備去借助幾天。

等那大雨下了將近十天的時候,有的人家屋頂塌了個大洞,站在屋子裡就能感受‘黃河之水天上來’的壯闊,還有的人家直接塌了牆,連‘家徒四壁’都湊不齊了,有些人家隻有三壁,還有人家塌得隻剩下個二點五壁的。

杜家屋子好,自然是很多人眼中的香餑餑,可惜杜家人口也多,原本還有一間閒置的空屋子,結果杜家嫁出門的閨女杜振英帶著男人孩子還有婆婆都搬來借住了,哪有彆人的份?

這大雨天裡,顧玄芝閒著沒事乾,整天不是吃吃喝喝就是躺在炕上神遊天外,一會兒把自己的意識沉入地底,附在附近那山上遠眺,一會兒就把自己的意識附在河流中,隨著河流奔騰向千裡之外的大海,隨著海浪浪一會兒之後,再反遁回來。

土地爺、山神與河伯的傳承,她都已經坐到了融會貫通,剩下的就是那些聽起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土地爺安排的任務勉強還行,不算太難,就是有點耗時間,山神安排的任務就需要動腦子與托門路了,兜裡還得有錢,承包一座山可不是鬨著玩的,至於河伯安排的那個任務,顧玄芝覺得最難了。

她得養什麼魚才能達到那個要求?

一條價值百萬的魚……算下來比黃金都貴呢!

顧玄芝一時半會兒想不到解決的辦法,就暫時把這個問題擱到一邊了。

因為這場大雨的緣故,顧玄芝發現地下水位漲了很多,她決定搞水產養殖,借著湧河的便利,先將小龍蝦生意做大,然後再嘗試著做龍蝦、螃蟹、各種各樣淡水魚的生意。

得益於河伯傳承,她來回往返了幾遍海邊與湧河,已經嘗試著摸索到把海裡一些生物引到湧河中來的方法了,不過因為湧河是淡水河,能夠在湧河中存活下來的海生生物少之又少。

半個月後,天氣總算放晴,人們都跟著鬆了口氣。

屋子塌了的人開始修補屋子,下雨前有糧食在地裡還沒來得及收的人也都急匆匆地跑到了地裡,不等地裡稍微乾一乾就衝了進去,儘管結果早已料到,可是看著那些伏在地上、同泥水混在一起的麥秸,不少人還是失聲大哭了。

雖說現在不會餓死人了,花錢也能買到糧食,可這些糧食原本不用花錢啊!

新時代購物中心縣城分店的經理早就已經打通了承包土地的渠道,隻差同顧玄芝相看了實際土地之後,便能去同當地政.府溝通,確定承包土地的範圍了。

故而一等到雨停,那縣城分店的經理就尋上了門來,開車載著顧玄芝在這個縣城的好多個村子都轉悠了一圈,最後顧玄芝選擇了臨界下窪溝的三個村子。

一來是因為這些村子挨得比較近,她騎個自行車也方便跑,一個小時就能打來回,二來則是因為這些村子都緊挨著之前被她給搞崩掉的那座山,如果真按照縣裡的計劃,把那座山給刨了,這三個村子的老百姓多多少少都會獲益。

在土地肥力相差無幾的情況下,顧玄芝自然願意照顧一下這些人。

新時代購物中心縣城分店的經理姓趙,單名一個楊字,顧玄芝喊人家‘趙經理’。

見趙楊已經沒有再看土地的打算了,顧玄芝就問,“趙經理,是不是等這些土地都承包下來之後,新時代集團的施工隊就準備修農業種植基地了?”

趙楊點頭,“是啊,怎麼了?顧女士,你是還有什麼顧慮嗎?”

“不是,我就是聽說新時代集團旗下的遠東建設口碑很好,蓋出來的房屋口碑過硬,想麻煩趙經理在中間做一個牽線搭橋的人,幫忙問問遠東建設,看能不能給我修個屋子,小二層就好,錢不是問題,隻要質量過硬就成。”

趙楊還以為是彆的什麼事呢,一聽是這個,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顧女士你放心,遠東建設從來沒有說過隻做大設計,不看小設計,隻是不同的建築要求有不同的收費標準。”

“遠東建設的屋子蓋得好,用的材料也講究,所以價格會略微貴一點,一般的老百姓根本承受不起這樣的價格,要是你做了決定,就用遠東集團來建設並修造的話,我就幫你打個電話,讓那邊的人過來時直接找你,到時候你把人帶到村委給你批的宅基地上去。”

“遠東建設蓋房子的速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就和放電影一樣快,幾乎就是一睜眼再一閉眼的工夫,屋子就蓋好了。當然,我這麼說有點誇張,但既然你點名說要遠東建設來蓋,那肯定是知道遠東建設的口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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