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塊錢對他們而言,不是什麼大錢,但放在農村,絕對是一筆巨款了。
這個繡芬和沈惠惠,放著一千塊錢都不要,簡直就是貪得無厭!
張阿姨哪敢回話,隻能生動形象地描述繡芬是怎麼拒絕的。
白琴沉著臉,好一會兒才道:“算了,再加個一千,湊個兩千,愛要不要。”
第三次塞錢,依然失敗。
眼看著老爺子的壽辰越來越近,連周先生都被支走了,繡芬和沈惠惠依然沒有半點兒動靜。
白琴心裡急得不行,又拿繡芬和沈惠惠沒辦法。
偏偏她還不好因為這點兒小事去找蘇心憐。
蘇心憐現在人在異國,和她有時差,上次商量的好好的,蘇心憐負責支走周先生,白琴負責帶走繡芬和沈惠惠這對母女。
這兩個任務,明顯支走周先生要更難,蘇心憐人在海外,都給完成了。
而白琴竟然拿繡芬和沈惠惠兩個近在眼前的大活人沒轍,這話白琴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無奈之下,白琴隻好一次次加價,直到最後加價到了兩萬,繡芬才終於把錢收下來。
繡芬收錢的那一刻,白琴終於完成了任務,舒了一大口氣,晚上睡覺都香甜一些。
直到次日醒來,她才回過神來,越想越覺得這個事情不對勁。
她是不是被沈惠惠給耍了?!
回想起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白琴越想越覺得,這一切是沈惠惠的陰謀。
先用繡芬作為誘餌,一口答應要去參加壽宴。
等她上鉤,覺得事情能成後,又突然沒了消息。
眼看著壽宴越來越近,白琴被架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無奈之下,隻能順了沈惠惠的意,不斷地增加賭注。
到後期她就猶如一個喝醉酒的賭徒,滿腦子都是賭桌上的牌,對自己兜裡的錢已經完全沒有概念了。
兩萬塊錢,哪怕對白琴而言,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白家的規矩,對於未成年的小輩,向來大方。
一旦成年後,給的錢越來越少,到了結婚或者出嫁後,那基本就沒有了,得各憑本事。
白琴出嫁前,白老爺子給了她一筆現金當小金庫,這些年早就被白琴揮霍得差不多了。
私房錢剩餘不多,白琴又沒什麼經商能力,無奈之下隻好從丈夫那兒拿錢。
但凡當過妻子的人都知道,男人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為了保證自己的日常消費能跟得上那群富太太,撐撐場麵,白琴私底下在蘇濤那兒,可沒少受委屈。
日常大小事倚靠著丈夫,本來就低人一等,現在還知道了自己不是真千金。
今年回這棟彆墅度假,蘇濤說他不來,白琴明知道他在外頭不乾淨,都不敢吭聲。
這種情況下,從自己的私人小金庫裡拿出兩萬塊現金,就跟剜白琴的肉似的,更彆提她還要負責繡芬和沈惠惠的機票錢,加起來就是三萬了……
再算上最近沈惠惠和繡芬住在彆墅,吃她的,喝她的,穿她的……開銷更是不計其數!!
越想,白琴越發覺得,這一切都是沈惠惠的奸計,昨晚終於完成任務的喜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幾天前,她還無法理解蘇誌宇。
就算不是這對母女的對手,也不至於臨走前,請她們吃一頓幾千塊錢的天價私房菜吧。
被宰得這麼狠,居然半句話都不留下,也不知會她一聲,就直接走了。
當時白琴簡直覺得蘇誌宇不可理喻。
但這一瞬間,白琴忽然理解了。
不是蘇誌宇愚蠢,實在是對手……太狡猾,太會算計人心了!
蘇誌宇好歹隻是被宰了幾千塊,而她,更是直接上萬了……
此時白琴的唯一感想就是,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不能告訴丈夫,更不能告訴兒女。
這種事說出去,除了丟臉以外,沒有任何好處。
花了錢就算了,要是還被人嘲笑,那才叫氣人呢!
不管怎麼說,這兩人總算是答應去壽宴了,她和蘇心憐的計劃,可以如期舉行。
眼下雖然損失了一些錢,不過從長遠考慮,倒也是不虧……
彆墅另一端,繡芬看著眼前兩萬塊錢的現金,眼睛都直了。
她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原本沈惠惠說,會想辦法弄到一些錢,繡芬並沒有當一回事。
在她看來,沈惠惠能拿個兩三百就差不多了,這些錢雖然也挺多,但一想到是白琴施舍給她們的,繡芬心裡就不大舒服。
然而她怎麼也沒想到,後續的發展越來越魔幻。
繡芬按照沈惠惠所說,不斷拒絕張阿姨塞錢。
彆人給她送錢,她都不要。
原以為這樣的經曆已經夠神奇的了,然而更神奇的是,張阿姨那邊,竟然一次次加價,最後竟然加到了兩萬!
抱著這些錢回房間的時候,繡芬的心和手都在顫抖。
這可是兩萬塊錢啊!
放在農村,夠花一輩子了!!
沈惠惠一回來,就看到繡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對著桌上的錢發呆,久久都沒回過神來。
“媽媽?”沈惠惠的手在繡芬麵前晃了晃。
繡芬猛地驚醒:“惠惠回來了。”
“看傻啦。”沈惠惠笑道。
繡芬認真地點了點頭:“媽媽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沈惠惠看繡芬說得認真,臉上的笑意稍稍淡了些。
白琴能在短短幾天內拿出幾萬的現金,而繡芬看到錢後,卻是直接看呆了。
這是一筆她從來不敢想象的數字。
繡芬性格好,從來不會怨天尤人,隻是她越是這樣,身為旁觀者的沈惠惠看著,就越替她生氣。
按照沈惠惠的意思,原本至少得讓白琴出個五萬十萬的。
畢竟她們不走,白琴一日在彆墅裡就低人一等。
隻要她們拿走的錢,金額數低於這套彆墅的價值,白琴就一定會答應。
不過眼看著白琴一天天加碼,取出來的現金越來越多,逐漸超出了繡芬的承受範圍,看她越來越不安的樣子,沈惠惠隻好適時收手。
算了算了,這筆錢就當路費了,等去了京都後再找機會薅羊毛,大不了以後沒錢了再回來找白琴。
韭菜不能一次割完,養一養再回來割也一樣的……
沈惠惠還在盤算著下次怎麼宰人,下一刻便見繡芬抱著錢,支支吾吾地看著自己。
沈惠惠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
“有了這筆錢,不僅接下來吃喝不愁,連你上學的事,都能解決了。”繡芬看著沈惠惠道,“要不,我們就在附近找所學校,九月份惠惠就去上學?”
沈惠惠沒想到繡芬會這樣說,有些哭笑不得:“您不是很想去賀壽嗎,怎麼現在拿到錢就反悔啦?”
繡芬抱著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好一會兒才道:“白琴出了兩萬塊錢,就為了讓我們去京都……總覺得怪怪的,像是有什麼目的一樣……”
“您居然連這個都看出來了!”沈惠惠做出了個吃驚表情,“我的媽媽也太聰明了吧!”
沈惠惠的表情過於浮誇,繡芬自然看出,沈惠惠這是在嘲笑自己。
她瞞著沈惠惠偷偷準備賀禮,理虧在先,現在被沈惠惠嘲諷,也隻好悶悶地道:“要不就……彆去了?”
沈惠惠無奈地看著繡芬。
這就是她忍不住一直幫繡芬的主要原因。
不僅僅因為她是自己現在的母親,更因為每當涉及到她的利益,繡芬第一時間都會堅定不移地選擇孩子,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後麵的位置。
在確認手裡有錢,孩子可以穩定上學的情況下,即使心裡再渴望見到親人,繡芬也可以強行壓下去。
她可以不去參加壽宴,可以拿到錢後出爾反爾,隻要孩子可以上學,過得好就行。
不過繡芬內心的這份渴望,並不會因為壓抑而消失。
不僅沈惠惠看透了繡芬對見到親人的期盼,白琴也看透了。
與其讓繡芬壓抑著自己,來日再次被利用,還不如一次性解決。
繡芬願意為了沈惠惠而不顧自己,那麼沈惠惠也可以為了繡芬,去一趟福水村和京都。
次日,帶著繡芬親自為沈千恩精心挑選的禮物,懷裡揣著兩千塊錢,沈惠惠離開彆墅,乘坐上了返回福水村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