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原本有兩個司機,紀舒華和白啟智各一個,自從紀舒華生病後,甚少出門,也不怎麼用得上司機。
恰好白琴想要個私人司機,就被她討要過去了。
白家內剩下一個司機。平日的主要工作是接白啟智去公司,偶爾紀舒華有事,他則為紀舒華服務。
司機的工作要求不高,隻要會開車就行,不論載白啟智還是紀舒華,都很輕鬆。
不過兩相對比一下,還是跟著紀舒華更舒坦一些。
白啟智是生意人,一旦忙起來,那一整天都是連軸轉的,他累,身邊的人也累。
紀舒華則相反,她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做太多事情,每天最多隻能去一個地方,最多去上兩三個小時就必須要趕回家休息,把紀舒華載回來後,司機就可以休息了。
比如今天早晨,把紀舒華送出去一趟,很快就送回來,接下來大把時間都是他的,此時司機正在房間裡一邊抽煙一邊悠閒地看電視。
就在這時,“叩叩叩”的敲門聲傳來。
能跑來他房間找他的,一般都是白家傭人,司機正躺著舒服呢,有些不耐煩地起身,一邊拉開門一邊道:“誰啊?”
話音未落,當看到門外的白啟智和周先生後,司機一驚,心中頓時騰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白啟智是雇主,是給他們這群人發錢的,平日裡有什麼事,大家都是隨叫隨到。
哪有白啟智親自敲門找人的道理。
會這樣做,隻能證明發生了大事,是徹底惹惱了白啟智,下場很慘淡的那種大事!
司機嚇得低下頭不敢和白啟智對視。
白啟智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親自過來,打司機一個猝不及防,就是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
麵對自己家的司機,白啟智也不用繞彎子,直接道:“你今天載舒華出門,遇到什麼人沒有?”
司機臉色一變,腦海中立刻閃過了繡芬的臉。
“繡芬什麼時候和舒華認識的?”
“你在這裡麵,起了什麼樣的作用?”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在瞞著我?!”
白啟智的質問,一聲比一聲嚴厲,司機嚇得雙腿一軟,差點沒當場跪下。
“先生……不是我故意要隱瞞,是……是她、她不讓我說啊……”司機顫抖地道。
“誰不讓你說,繡芬?”白啟智道。
當然不是繡芬,而是紀舒
華。
司機因為自己的失職,差點兒害死了紀舒華,見紀舒華有意隱瞞,他高興還來不及,哪會自己犯傻主動說出去。
當一個人做錯事情時,如果實在沒辦法把自己摘除出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拖另一個人下水,把所有的罪責都怪到那個人身上。
有個更可惡的人進行對比,就算他犯了錯,也能很快被原諒。
而全白家上下都知道,白啟智有多麼深愛妻子,繡芬和沈惠惠,早就和白家鬨翻,沒什麼意外的話,這兩人都不可能重回白家了。
司機雖然被白啟智打得猝不及防,但畢竟是在白家工作了幾十年的老員工,對白啟智的喜好拿捏的極準。
在白啟智手底下乾活,不僅工作輕鬆,而且收入非常高。
這樣好的工作,外人擠破腦袋都進不來,一旦被辭了,以後可就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了。
就像那個被白琴要了去的司機,白琴沒錢,給司機的工資也扣扣索索的,哪有他日子過得舒坦。
他必須要把握好這個工作機會,絕對不能被白家踢出去。
想到這,司機立刻點了點頭,一五一十將繡芬和紀舒華相識的過程說了出來。
同樣一件事,不同人口中以不同的目的說出來,呈現的效果截然不同。
在司機的轉述下,繡芬和紀舒華的每一次相遇,都變成了彆有用心。
紀舒華差點兒遇險,也與繡芬有著莫大的關聯。
“京都這麼大,哪有這麼巧的事,一次又一次地遇到,我也勸過夫人,但是她覺得繡芬和自己年輕時長得像,十分喜歡繡芬,怎麼也不聽勸。”司機道。
白啟智道:“舒華還不知道繡芬的身份?”
司機道:“不知道。”
白啟智盯著司機:“你沒告訴她。”
“夫人要我保守秘密,我拿著白家的工資,夫人對我又這麼好,我隻能遵守諾言,但彆的不該說的話,我都沒說。”說著,司機十分奇怪地道,“夫人不知道繡芬的身份,我沒主動說,那個繡芬不知道為什麼,竟然也一直都沒說,也許她和夫人接觸,並沒有彆的目的,今天她還特意送了自己親手做的糕點給夫人品嘗呢……”
一提到糕點,白啟智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紀舒華的身體根本吃不得這種東西,看似裹著糖的糕點,對紀舒華而言,和毒藥有什麼區彆?!
一直以來,繡芬都表現得很想回到白家。
周先生才剛找到她,繡芬就立刻和沈勇離婚,帶著女兒去省城。
在省城的彆墅住下不夠,還要來京都。
從他這兒重回白家無望後,又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轉頭將目標鎖定了紀舒華。
要是換做旁的事情,白啟智還會忍不住讚歎一句好手段。
女兒十五歲拿了南省狀元,力壓京都群雄,整個暑假出儘了風頭。
母親為了錢如此果決,輾轉各地,目的明確,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擇手段。
但她們千不該萬不該,把主意打到了紀舒華的身上!
幾個孩子年歲漸大,心越來越大,為了家產鉤心鬥角,白啟智看在眼裡,心中門清。
隻要不弄出什麼大動靜,他都懶得管。
畢竟有搶奪才有競爭,才能看得出一個人真正的能耐。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底線是紀舒華,哪怕白琴那麼不懂事沒腦子的人,在紀舒華麵前,都守口如瓶,不敢越雷池半步。
繡芬把主意打到紀舒華身上,要是坦坦蕩蕩就算了,偏偏她還偷偷摸摸藏著掖著,最是可惡。
這一刻,白啟智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
沈惠惠展現出了足夠的才能之後,白啟智確實短暫心
動過。
小小年紀就這般優秀的後輩,是可遇不可求的。
就算之前鬨過不愉快,說到底,大家都是血親,打斷骨頭連著筋。
李國傑看似強大,但那種名聲的人,跟著他能有什麼好前途?
還是回到白家才是正途。
然而今天的事情卻讓白啟智意識到,從小沒養在身邊的人,確實是養不熟的。
誠然白琴白棋白書沒用,但至少知道他的底線,幾個人再無能,在紀舒華麵前,還是十分尊重她,萬事以她的健康為先。
繡芬和沈惠惠則不同。
這兩人沒在京都長大,和他們沒有培養過感情。
在她們的眼中,紀舒華也許隻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這般無情的姿態,越想越令白啟智心底發寒。
從司機住處離開後,見白啟智的神情越來越冷硬,周先生忍不住勸道:“先生,要不我再細查一下,以免有什麼誤會……”
白啟智搖了搖頭,緩緩道:“如果剛剛說這些話的,是白琴,是白棋白書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輕易相信,因為他們和繡芬之間,有利益糾葛。在利益麵前,人的謊言信手拈來,自然而然,毫無破綻,但繡芬和司機,是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司機沒有理由撒謊害她。”
“可是繡芬從來沒見過夫人,怎麼會知道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還有夫人每次出門都很隨機,繡芬就算想製造機會,也沒這麼容易吧。”周先生忍不住道。
“老周,你是小瞧她們了。”白啟智道,“兩個農村長大的女人,沒點心機手段,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當初你把她們從福水村接出來的時候,有想過她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京都站穩腳跟,出儘風頭,把白琴和誌宇比下去,死死壓著喘不過氣?”
“舒華的身份很好查,隻要調查出她的過往,她最近能去的幾個地方,都能推測得出來。”白啟智道,“否則,她們的幾次相逢,隻有緣分才能說得通了,你相信這樣的緣分嗎?”
周先生頓時語塞。
他這樣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緣分的。
很顯然,白啟智也不相信。
他從理智的角度各個層麵出發考慮,最終發現隻有司機的證詞,才是最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