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裡頭的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白書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怕過什麼,但那天去特殊病房附近走了一趟,差點兒被嚇破膽,回家後甚至還做了好幾天噩夢。
白畫現在的情況雖然糟糕,但還不至於到行屍走肉的程度,要是送進去,那他們將真的要失去這個妹妹了!
白棋喃喃道:“現在每天打藥,白畫的昏睡時間已經超過十五個小時,要是再加大藥量……”
再加大藥量,從十五個小時變成十八個小時,二十個小時……
那和特殊病房裡的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彆?!
見家屬沒再反對捆綁,醫護人員拿著工具正打算控製住白畫,一個人卻突然攔住了他們。
醫護人員抬頭一看,是一個瘦弱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之前沒來過,是今天被紀舒華帶來的。
看她的模樣,和紀舒華長得十分相似,也是白家人?
白家幾個話事人都默認可以捆綁了,這小姑娘小小年紀,反而跳出來阻攔,情況緊急,醫生剛想把沈惠惠推開,下一刻,卻聽她道:“白畫醒了。”
所有人一靜,轉頭朝白畫看去。
隻見一直在昏睡的白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靜靜地看著他們。
白畫在夢裡都不安掙紮,醒來後更是瘋了一樣大吼大叫,大家都已經習慣了白畫癲狂的模樣,怎麼也沒想到她這次醒來,竟然一反常態的安靜。
紀舒華差距到,白畫的目光雖然是看著她們所在的方向,但並沒有聚焦在她的身上。
而是落在了……
沈惠惠的身上?
“……子……”
白畫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她的喉嚨受了傷,根本沒辦法發出完整的句子,隻剩下模糊的發音。
“……幾……”她說著,抬起手朝沈惠惠伸來,“幾……子……子……”
“她現在很危險,彆讓她碰到人!”醫生說著,立即就想把白畫的手摁回去。
“彆動!”沈惠惠阻攔道。
白畫聽到動靜,像是一下子被驚醒了一樣。
原本朝沈惠惠伸來的手一下子縮了回去,她有些驚恐地看了看四周,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扭曲起來。
沈惠惠沿著白畫的目光,也跟著朝四周看了一眼。
白家很有錢,白畫從小在白家長大,受儘寵愛,現在雖然生病了,但白家給她安排的病房,是醫院內最好的。
像是一個縮小的公寓,大大的病房內五臟俱全,旁邊還有個獨立的衛生間和浴室。
人如其名,白畫在繪畫上有幾分天賦,出事前的職業是新派畫家。
雖然住院治療,但她並沒有放棄自己的興趣愛好。
病房內掛了不少畫作,角落還擺放了畫板畫筆顏料等等物件。
沈惠惠的目光一一掃過白畫的作品,最終停留在了衛生間的鏡子上。
衛生間位於床的左側,雖然與病床之間有推拉門隔開,但為了方便病人出入,推拉門長期都是開著的。
病人躺在床上,當調整到某個特定的角度,就能直接看到病床上的自己。
而此時的白畫,最終的目光就停留在衛生間的鏡子上。
她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的恐懼,癲狂,扭曲,竟然全都是來源於自己!
不是幾子,白畫說的,是鏡子!
沈惠惠迅速移到了病床的左側,站在了白畫的床邊,用自己的臉擋住了白畫看向鏡子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