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板下, 是一個寬不到兩米,高不到一米的土坑。
隔板一旦蓋上,這裡就是一個狹窄的地下密閉空間。
人被關在裡麵, 不能完全躺下, 也不能完全站立,隻能保持著扭曲的姿勢蜷縮在裡頭。
最近似乎剛下過雨, 雖然村子的路麵是乾爽的, 但土坑蓄水,雨水混著泥土, 渾濁地覆蓋著土坑。
一個消瘦的女人,就這麼蜷縮在土坑泥濘之中。
繡芬一眼就認出了她是誰,低聲顫抖地呼喚道:“姚大姐,姚大姐……”
女人躺在土坑中,雙眼緊閉,生死不止。
“她就是姚晴嗎……”姚鈴呆呆地看著土坑裡的女人,渾身都在微微地顫抖。
姚家因為姚晴出事的緣故, 出現了青黃不接的現象, 老的老,小的小, 差點兒斷代了,虧得祖母意誌堅定,身體強健, 拖著年邁的身軀扛起整個家,才沒有讓姚家在姚晴失蹤的這些年落寞下去。
換而言之, 如果姚晴沒有發生意外,現在的她,肯定已經繼承姚家家主的位置, 成為了叱吒風雲的人物。
然而這樣優秀厲害的女人,流落在外數年,再一次看到她,竟然是被丟在這樣狹窄惡臭的狗窩土坑之中……
“她沒事吧……不會……”小方也被姚晴的模樣嚇了一跳,小聲瑟瑟地道。
“先把人拉出來,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帶走!”沈惠惠道。
聽到她這句話,姚鈴猛地驚醒過來。
不錯,她們一行人千裡迢迢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姚晴。
姚晴活著,自然是最好。
萬一真的出事了,決不能讓她屍埋與此地。
不管她在崖子村經曆了什麼,姚晴永遠是姚晴,生是姚家的人,死後也該回到姚家好好安息。
否則誰也不知道,崖子村這群喪心病狂的人,會繼續對姚晴的身體做些什麼!
沈惠惠和姚鈴個頭小一些,跳進土坑中將姚晴拉起來。
當碰到姚晴的那一刻,沈惠惠立即道:“皮膚有彈性,身體是軟的,還有呼吸,隻是暈過去了!”
她在寧平縣待了那麼多天,活人死人,一碰便知。
“太好了!”姚鈴高興地道。
兩人合力將姚晴扶了起來,繡芬和小方在上頭一左一右地接應。
四人一同努力,很快將姚晴從土坑中拉了出來。
“我們幾個人去外頭走一圈,偽裝把人救出的痕跡,然後再沿著自己的腳印走回來,原地脫掉鞋襪,光腳把姚晴藏到竹樓後麵,這樣就算被人發現,他們也會以為我們已經把人救走了……”
沈惠惠說著,剛打算安排大家一起行動,下一刻,卻見不遠處火光一明一暗地閃現,而且似乎還離她們越來越近?!
“不好,麻子回來了!!”沈惠惠驚道。
“怎麼可能,不是剛走嗎?!”小方被嚇了一跳,不可置信地小聲尖叫了一聲。
她實在是被麻子的模樣嚇壞了,不願意相信麻子還會轉頭回來。
姚鈴和繡芬立即抬頭,沿著沈惠惠的目光往外看去。
確實有火光從村口方向過來,不過跟他們還有一段距離。
村子不大,就這麼一條主乾道,兩邊都是房屋,除非拿著火把的人走到前方不遠處,拐個彎走進來,才能確定這人的目的地是竹樓,否則目前還無法確定那些人到底打算去哪兒。
“不一定是回來的吧,會不會在村子裡找我們的?”
“對啊,我們逃出來後,村長不是安排幾個人找我們嗎,這些人有沒有可能是找我們的,不是麻子?”
繡芬和姚鈴道,畢竟麻子剛走,回頭的概率不高,而如果此刻拿著火把的人是另一批人,在不確定她們在竹樓的情況下,還得搜尋好一陣才能來到竹樓。
這個時間段,已經足夠她們按照原計劃布置安排了。
“不行,我們不能賭。”沈惠惠道。
如果不是麻子當然是最好,但萬一是麻子回頭,她們選擇將姚晴放進竹樓,就是羊入虎口甕中捉鱉了!
這是百分之五十概率的必死局,在人已經找到,此時還有時間做出彆的選擇的情況下,他們不能在這裡冒險。
“把姚晴帶出去,我們儘快回村長大院。”沈惠惠道。
“啊?”
“那裡?”
“可是村長他們……”
沈惠惠道:“那裡距離村口近,保鏢在附近可以隨時接應我們。”
隻有繡芬沈惠惠姚鈴小方的時候,四個女人雖然武力值不大行,但勝在身型瘦小靈活,在夜幕下很好隱藏身形。
但現在不一樣了,多了個昏迷不醒的姚晴,行動上極為不便,必須儘快跟保鏢彙合,才能保障安全。
沈惠惠說完,立刻起身:“你們帶上姚晴往外走,我去布置一下。”
“不是不進竹樓了嗎,還要布置什麼?”小方奇怪地道。
“多做點準備總沒錯。”沈惠惠說著,脫下鞋襪光腳重新回到竹樓內。
她在模擬大家把姚晴搬進竹樓的樣子,隻是對比真正的躲藏,留下的痕跡稍微重了一些。
做完這一切後,沈惠惠立刻退了出去。
姚晴陷入昏迷之中,無法走動,無奈之下,隻能由四人中最強壯的繡芬和小方輪流背著她前行。
多了個姚晴,不僅前行的速度變慢了,而且一些比較狹窄的區域,也沒辦法靈活穿過,四人吃力地穿梭在草叢之中,眼看著就快到達村長大院,突然,前方一行人走過拐角,拿著火把從她們的跟前走過。
沈惠惠繡芬等人立即蹲下身捂住口鼻,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火光映照著這些人的臉,不是彆人,竟然真的是去而複返的麻子!
隻見麻子一手拿著柴刀,另一手拿著火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竹樓,一路小跑著往回趕去。
在他之後,陸陸續續還跟著好幾個村民,一邊走一邊小聲道:“麻子說那四個女人躲在他家裡?”
“怎麼可能,躲哪不好,躲進這個癩蛤蟆家……”
“可是看他那樣子,不像是說謊。”
“麻子可從來不敢違背村長的命令,頭一回看到他這樣不管不顧的,要是真能活捉四個女人,也是大功一件了。”
“不會真的在她家吧?”
“誰知道呢,反正過去看看,萬一真的在,嘿嘿嘿嘿……”
伴隨著火光逐漸遠去,村民猥瑣的聲音也慢慢消散在風中。
躲藏在暗處的小方緊緊抓著沈惠惠的手:“惠惠,還好我們聽了你的話……以後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太可怕了,好恐怖嗚嗚……”
除了小方被嚇壞了之外,一旁的繡芬和姚鈴臉色也都不大好看。
還好沈惠惠反應快,第一時間帶著她們撤出來,要是真留在裡頭,此刻要麵對的,不僅僅是堵在門口的麻子,還有好多好多猥瑣的村民……
其實沈惠惠此刻情緒也好不到哪去,隻是大家都一臉驚慌,作為四人之中唯一能保持理智的人,她必須要時刻保持冷靜。
“彆怕,他們回到竹樓後,找我們還得費點兒時間,我們趁著這個工夫,趕緊回到村長大院和保鏢彙合,隻要跟他們碰頭,就安全很多了。”沈惠惠柔聲道。
大家聽到她沉穩柔和的聲音,紛紛點頭,由繡芬背起姚晴,四人朝村長院子走去。
然而才剛走到一半,隱約間,又看到了幾道火光在前麵出現,赫然是幾個拿著火把的村民。
和麻子他們直奔竹樓不同,這幾個村民的腳步並不快,以村長大院作為起點,各自散開在四周仔細的搜羅,不論是村民的農宅,荒廢的破屋,還是雜草叢生的小草地,全都不不放過。
繡芬臉色一白:“這些人在找我們。”
麻子這一批人,是村長安排去村口對付保鏢的,臨時掉頭回到竹樓找繡芬沈惠惠四人。
而前方這一批村民,則是一開始村長安排用來找人的村民。
姚鈴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麻子帶著十來個村民一同湧入竹樓內。
沈惠惠雖然在竹樓裡布置了點兒痕跡,但再精妙的算計,也架不住人多。
本就不大的竹樓一下子湧入了十來個人,不到一分鐘就全部搜羅完畢。
確認竹樓內沒人,麻子帶著人沿著主樓附近開始排查。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在她們的前方,又一大批村民在找她們,在她們的後方,也有一大批村民在找她們!
伴隨著村民逐漸朝中間靠攏,沈惠惠一行人前後的路都被堵死,她們將逃無可逃,徹底落入村民的手中!
“怎麼辦,怎麼辦……我不想被她們抓到……嗚嗚嗚,我後悔了,早知道就不來了……一百倍的工資再多又怎樣,有命拿沒命花……”
小方嚇得六神無主,低聲嗚嗚哭了起來。
本就心慌意亂的繡芬聽到小方的哭聲,臉色更加煞白。
倒是姚鈴咬牙,拿出對講機:“這麼多村民在我們四周,村口沒什麼人了,我讓保鏢衝進來,大不了大家一起魚死網破!”
這個年代還沒發明無線網絡,崖子村位置偏遠,彆說電話了,連電都沒通。
好在姚鈴準備充分,一開始就給每個人身上都配套了對講機,而且還是配置最好的軍用對講機。
5公裡之內,絕對能順暢地通話,不超過10公裡都有能聯絡的可能。
她們所在的位置距離村口不遠,隻要保鏢們的對講機開著,隨時都能聯絡上。
“等等!”沈惠惠突然按住了姚鈴的手。
姚鈴疑惑地抬頭看她。
“讓保鏢到我們的附近,但彆急著動手。”沈惠惠道。
“不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幾個保鏢恐怕不是這麼多村民的對手。”姚鈴道。
原本他們還有車,沒想到村民這麼喪心病狂,連車都炸了。
沒有車的情況下,幾個保鏢衝進人群中,就算武力值再高也會受傷的。
“還有個辦法,我試試……”沈惠惠低聲道,她死死盯著村民,大腦飛速地思考著。
這種情況下,還能想到什麼辦法?
姚鈴想破腦袋也想不通,不過沈惠惠已經用自己的智慧證明了她的實力,姚鈴沒再反駁,低下頭依言照做。
雖然她極力壓低聲音,但保鏢那邊十分吵鬨,姚鈴必須要抬高音量才能讓保鏢聽清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