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子(1 / 2)

“小妾扶正的破落戶?看來寧安郡主對本宮的意見很大啊!”難得偷閒的林密妍用一枚白玉釵挽了個鬆鬆的墜馬髻, 窩在燒暖和的炕上,就著清茶嗑起瓜子, 聽著李福給她八卦前朝後宮的消息:“她還說了什麼?”

“寧安郡主沒說什麼,但是她的侍女勸了句來日方長。依奴才看,娘娘您可得小心了。”李福坐在炕邊的小板凳上,偷眼打量著林密妍的臉色, 發現她並沒有多少怒容,忍不住疑惑道:“娘娘您不生氣嗎?”

“有什麼好生氣的?她又沒說錯。本宮進東宮時隻是個承徽, 就算是皇家的妾, 那也是個妾。況且扶正本宮的是陛下又不是先帝,從禮法上就輸了一大截。”林密妍在這方麵看的相當之開:“更難聽的話本宮都聽過,隻是你可見著有人敢在本宮麵前嘴碎?”

李福誠實地搖搖頭。又不是人人都像寧安郡主一樣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否則誰敢湊到皇後娘娘麵前多嘴。

“那不就結了。她要是敢當著本宮或陛下的麵說這話,興許本宮還會敬她是條漢子。”林密妍示意宮女遞上濕帕子擦手, 又讓人將瓜子殼收拾下去:“至於小心一事。她寧安郡主嫁的就是個連朝都上不了的破落戶家, 這進不了娘家門的郡主也算是本朝第一例!”

“娘娘真是嘴毒。”李福憋著笑道:“需要奴才將這話透露給寧安郡主嗎?”

“透露給寧安郡主有什麼用?應該透露給她的婆祖母聽。”林密妍好歹跟今上同床共枕了十多年,也學了些讓人糟心的本事:“她的夫家也算是倒黴,娶的三代媳婦都是尷尬到不行的出身。就算頂個王爺的爵位宗室的頭銜又有什麼用?無權無勢的王爺也不過是高官眼裡的軟柿子和錢袋子, 誰看得起?”

說起來寧安郡主的夫家,倒也是樁連撞數個“可巧”的妙事。而且林密妍對這家也熟悉,正是前些日子選中給大皇子做伴讀的北靜王家。

不過寧安郡主嫁的不是北靜王,而是北靜王的同胞弟弟,其嫂子曲氏是貞寧皇後的侄孫女,但婆祖母卻是貞寧皇後的一生之敵——庸帝的寵妃柳氏所出的華陽郡主。

至於為何是郡主而不是公主, 隻因有那麼個被拍死為妖妃的媽,所以在憋了一肚子火的嫡兄慈祖反正後,柳氏被賜死,曾經集萬千寵愛於一生的華陽公主被貶為郡主,塞給了空有榮華而無富貴的上上代北靜王。

而上上代北靜王和華陽郡主所出的老北靜王也不是個長命百歲的,前者留個嫡出的獨苗後一命嗚呼,後者多留個嫡出的苗後帶著老婆一命嗚呼。

都說人生有三苦,早年喪父,中年喪夫,晚年喪子。

前十五年順風順水的華陽郡主過得那叫個跳崖式下跌。

偏偏皇家的仇一記就是幾代人,等華陽郡主的大孫子成年後,娶進門的媳婦又跟她親媽的仇家有關係,而且這門親事還是她大孫子上趕著要的,把華陽郡主氣得那叫個一口氣上不來。

行吧!既然大孫子指望不上了,那就隻能栽培小孫子了。

結果小孫子又是個扶不上牆的阿鬥,娶進門的又是個比曲氏更糟心的寧安郡主。

是以北靜王王府這幾代都沒安寧過,甚至因為沒有人給他們在朝堂上說話,所以有意向四王八公靠攏。

“若不是曲王妃是個明白人,她兒子也是個好的。陛下也不會指了北靜王世子為大皇子的伴讀。”林密妍想起沉靜如水的北靜王妃,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世上女子千千萬萬,苦命的樣子卻都那麼相似。攤上那麼個糟心的婆祖母,也虧得北靜王夠體貼她。隻希望華陽郡主能早點消停了,北靜王妃的日子也能好過點。”

李福聞言也是一臉的難以言儘,而就在這時,守門的小太監進來遞話道:“啟稟皇後娘娘,三皇子殿下來了,說是有事要問您。”

“琮兒?他不是在陛下那兒嗎?怎麼到坤寧宮來了。”林密妍與李福對視了一眼,趕緊起身整理了下妝容,等著兒子進來。

…………

……

三皇子是愁眉苦臉地捧了個紅麵的折子進來的,見麵後先是請安寒暄了一番,然後遣了李福守住宮門,將折子遞給林密妍,自個兒坐到炕的另一邊灌下半盞子茶水,仍舊覺得口乾舌燥道:“父皇讓兒臣瞧了這折子,又同兒臣說了些三叔伯的舊事,然後問兒臣這折子該怎麼批?兒臣左思右想地半天,仍找不到完全的對策,所以來母後這兒求提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