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坦誠(1 / 2)

看到娘親越走越近,阿圓慌忙地低下頭,使勁地往後縮,可是她背後就是冰冷的牆麵,已經退無可退。

她伸手捂著自己頭頂的大狐耳,可是耳朵太大,她的小手隻能蓋住一點耳朵尖。

聽到腳步聲徹底停在她麵前,那片纖細高挑的身影落在眼前的地上,她放棄了,改為捂住自己的小臉。

“嗚嗚嗚……”

淚水到底沒有忍住,從指縫間流出來。

肚子好痛好痛,還被娘親發現了是狐狸崽子的秘密,爹爹明明叮囑過好多次,要藏好耳朵和尾巴,可她還是給搞砸了……

她和哥哥都和這裡的人不一樣,他們長著大耳朵和尾巴,她不敢去看娘親,好害怕從娘親的臉上看到嫌棄和厭惡的表情。

娘親會不會不要他們了,把她和哥哥趕走呢?

阿圓的眼淚越流越凶,傷心欲絕,腹部傳來炙熱的疼痛,仿佛把她的五臟在架在火上烤,她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前傾,脫力地往前倒。

片刻後,她沒有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落進一個溫暖的懷中。

方遙把阿圓托在懷中,抱起來走到旁邊的藤椅邊坐下,讓阿圓坐在腿上,伸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靈氣彙聚掌心,一點點為她溫養丹田,以減輕痛苦。

娘親的靈力溫和強大,如同清靈純淨的泉水,緩和了丹田裡灼燒的痛感。

淚水朦朧間,阿圓抬起腦袋,看到娘親近在咫尺的臉,發現方遙臉上的神色並不是她想象的厭惡,而是濃濃的擔心和關切。

“感覺好些了嗎?”

聽到娘親溫柔沉靜的話語,阿圓再也忍不住委屈,伸手緊緊摟著娘親的脖子,埋頭在她頸窩哽咽哭泣:“嗚嗚嗚,娘親!你不怪我麼?對不起,我們騙了你嗚嗚……”

阿圓摸著眼角淚珠,抽抽搭搭,她剛煉完丹,手上還沾著煤灰,蹭得臉上到處都是,哭成了臟兮兮的小花狐狸。

“不怪你,你不必認錯……”方遙給阿圓擦了擦臉。

阿圓乖乖被娘親擦乾淨臉,確定她沒有生氣後,心下寬解了許多,像個尋常小孩子一樣窩在娘親懷中,和她撒嬌:“娘親,肚肚好疼……”

有些虛弱的童音叫人心疼,方遙繼續用靈力幫她揉肚子,加快化解顯形丹的藥效。

靠在娘親懷裡,聞著她身上讓人安心的好聞氣息,原本因為驚慌害怕而萎靡地垂在地上的狐尾,此時又輕輕搖晃起來。

方遙低頭看了眼阿圓身下那條時不時掃過她腳踝的白毛狐尾。倆崽崽年幼尚不懂事,若沒有人教導,他們怎麼會知道要藏著狐耳尾巴,謹防被人發現。

她想到那個在她麵前端得溫柔賢夫,又不告而彆的男人,抿了下唇,眼裡閃過怒火。

他可真是好演技,分明是狐妖之身,扮做凡人,還帶著倆孩子一起隱瞞,把她騙得團團轉。

好在阿圓機警,及時跑了出來,若是在擂台上顯形,後果會是怎樣,她不敢想象。

方遙壓下心底複雜的情緒,專心給女兒揉著肚子,無意瞥見站在門邊的曲長陵,才意識到這裡還有一個人。

“你能不能……幫我和阿圓保守這個秘密?”

方遙試探地開口,曲長陵重重點頭。

“大師姐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方遙和他師兄袁成秀同輩,曲長陵就順口也喊她師姐了。

他比阿圓年長三歲,更知道阿圓是狐妖的事如果張揚出去,會給她們帶來多少麻煩。

他也有點擔心阿圓的狀況,問:“她是不是中了顯形丹?”

這話也點醒了方遙,低頭問崽崽:“你怎麼會中了顯形丹?”

“是席知南,那杯茶,”阿圓小聲說,“我不小心被他看見過尾巴……”

阿圓很聰明,想一想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除了席知南,沒人懷疑過她和哥哥是狐狸崽子,而且他的表妹還會煉顯形丹,肯定是那個可惡的席知南搞的鬼。

她之前隻吃了核桃和茶,核桃有殼,又下不了毒,隻有那杯茶了。

……

與此同時,峰頂賽場的散修看台上。

湯康被那絲出現的玄陰之體氣息吊起了胃口,可是那氣息來得快散得快,幾乎是瞬間就消失了。

周遭人聲嘈雜,各宗弟子和散修加起來成千上萬,除非那人再動用下靈氣,他才能感應得到,否則,無異於大海撈針。

湯康眼底閃過深暗的光,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新的玄陰之體,有些不甘心就這麼錯過。

看來他得想辦法在靈霄宗多留幾日了……

而擂台上的席知月已然煉好了丹,卻遲遲等不見阿圓回來。

她跑走時那副急到額頭冒汗的樣子,怕不是吃壞了肚子,誰知道她會在茅廁裡蹲多久,難不成要一直這般等下去嗎?

席知月有點不耐煩,對台上的虞望丘和丹霞宗主道:“她人不在,但是丹爐在這,何必再費時間等她?直接開爐檢驗罷!”

虞望丘和丹霞宗主想來也是,點頭應允,於是便有小弟子上台把那兩隻丹爐拿去呈給了兩位宗主。

兩隻丹爐蓋子同時被打開,濃鬱的丹香四溢,裡麵皆擺著不少的丹丸。

丹丸形狀圓潤完整,帶著淺淺的丹紋色澤,皆是上品成色。不過右邊阿圓煉製的丹爐裡有十一顆丹丸,而左邊席知月的丹爐裡隻有九顆丹丸。

在丹丸成色差不多的情況下,阿圓不僅在丹丸的數量上,比席知月多了兩顆,而且煉成丹的時間上也更快。

這場煉丹比試,怎麼看都是阿圓更勝一籌。

“知月,你輸了。”

在場的宗主亦有通曉丹道之人,哪怕席宗主有意偏袒孫女,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席知月不可置信,提裙跑到宗主席邊,親眼看到阿圓煉出的顯形丹,方才喃喃道:“她真的看一遍丹方,就能煉出來了……”

令席宗主驚訝的也是這點,光是煉出顯形丹

沒什麼稀奇,可阿圓是第一次接觸到丹方,第一次煉製,煉製成功了不說,丹丸的品質還這麼好。

席宗主從未見過丹道天賦這般出色的孩子,他如此寵愛席知月,也是因為她打小丹道天賦就比其他孩子強,但跟阿圓一比,又有些相形見絀了。

“這個叫阿圓的孩子竟如此有丹道天賦,何不送來我丹霞宗修習?我可收她為親傳弟子。”

席宗主並未因為孫女輸了比試而惱火,反而心生惜才之心,想把阿圓挖去丹霞宗。

“這可不行,”虞望丘想也未想,便一口拒絕,“阿圓可是我的親徒孫,我打算把她養在身邊以後親自教導。”

虞望丘心下也有些意外,阿圓的煉丹天賦竟然這麼好。

這倆孩子入宗還不到半年,在他的印象裡,還是兩個連字都不認得的小娃娃。沒想到轉眼間,就能代表宗裡煉氣期弟子上台比試了,而且居然還贏了丹霞宗主的孫女。

既是他虞望丘的徒孫,那肯定不能拋下劍道,如果阿圓喜歡煉丹,大不了以後給她請個擅長丹道的老師,堅決不能送去彆人宗裡。

丹霞宗主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好再開口,心裡很是惋惜。

台下弟子席間,阿正心裡正在隱隱擔憂,妹妹這是怎麼了,好好地怎麼會吃壞了肚子。

而且娘親也跟著去了好久沒回來,委實讓他擔心。

正坐立不安時,與他隔了幾個座位的烏長老仿佛誤解了他的意思,出聲問他:“方正,你是想上台嗎?”

隨著席知月比完下台,分擂台再次空了出來。

此事,又有煉氣期弟子登上擂台,正想找人比試,烏長老這麼問他,便是想讓他上場的意思了。

阿正便聽話地從座位上起身,拎著小木劍上台打架去了。

方遙那邊在照料因為中了顯形丹而腹痛的阿圓,曲長陵一個外人,也不好在屋裡多呆。

就在他返回賽場時,阿正已經在擂台上連勝了數位煉氣小弟子。

他手裡的小木劍看似沒什麼殺傷力,但他已經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心裡這麼想的對手們,用木劍一樣能贏。

祝雯月見他回來,連忙喚他:“小師弟,你去哪了?該你上台了。”

他師父袁鶴也很急,金丹境的魁首被方遙拿了就算了,他本來也沒多少抱希望,但是煉氣期的魁首怎可讓旁人得了去,此時見曲長陵回來,鬆了口氣,用眼神示意他趕快上台。

曲長陵於是連屁股都沒坐一下,就被趕著上台。

袁鶴頗為自得地其他宗主們吹噓:“我這弟子可是難得一見的單靈根和天生劍心,天生學劍的料,什麼劍法都是看一遍就會了,性子也穩重。”

“袁宗主,怎麼感覺你對這徒弟比親兒子還要疼愛,不如讓他跟著你改姓袁算了。”有位宗主打趣地說。

“正有此意,”袁鶴笑眯眯道,同時還不忘跟虞望丘嘚瑟:“你這徒孫劍法是不錯,不過我徒弟來了,這魁首便要讓賢了啊。”

這不巧了麼,阿正也是金靈根和天生劍心。

不過曲長陵比阿正大上幾歲,阿正才剛學劍半年,虞望丘心下拿不準誰輸誰贏,隻淡笑說:“且看吧。”

兩個半大的孩子站在擂台上,倆倆對峙,神色都很認真。拋開幼小的個頭和身形,隻看他們頗為標準的持劍動作和沉定的眼神,會短暫忘了他們的年紀。

劍刃同時出鞘,脆聲相擊,兩個孩子剛交上手,就你來我往地出了幾劍招。

阿正一下子就感覺到了,這個人比之前那幾個對手,加起來都要厲害。

曲長陵看著阿正和阿圓有些相似的麵容,想到方才在竹屋發生的事,有些分神。

他怎麼都沒想到阿圓會是半妖,阿正阿圓是親兄妹,那他也是隻狐狸半妖了?

他這般想著,眼神下意識地瞟向了阿正的屁股,那他是不是也有一條雪白大尾巴?

阿正察覺到他的小舉動,不解且忿忿:“你老看我屁股乾什麼?”

“彆誤會,我是因為……”曲長陵連忙解釋。

阿正可不管他是因為什麼,在擂台上分神可是會犯大錯的,他將靈氣凝結於掌心,毫不客氣地朝他打出一劍。

感受到那道完全不亞於自己的凜然劍意,曲長陵眉眼一肅,他竟然也是天生劍心?

立刻抬手持劍相抵,兩道不相上下的鋒銳劍意直麵對衝。

曲長陵三年前入宗,按照他的天賦,此時應該能築基了,但他並沒有急於破鏡,而是花大部分的時間在磨煉劍意。

阿正的劍意鋒銳剛勁,有幾分方遙的影子,而曲長陵的劍意厚重沉定,在不動聲色間碾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