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地道(1 / 2)

靈霄宗,執事堂。

除了百宗大比那回,執事堂中罕見地這般熱鬨。

萬法門宗主、丹霞宗主、藏機閣閣主,仙盟中三位最有話語權的宗主竟然齊齊到場。虞望丘連忙讓小弟子給諸位宗主看茶,他以為仙盟收到信後,頂多會讓人傳個口信,沒想到三位宗主竟然都親自來了。

四個老頭坐下來,一番寒暄敘舊後,聊及那封他寄來仙盟的信。

“有了妖王的親口保證,我們之後便可安心應對幽冥教了。”

“的確如此,不過那幽冥教信徒眾多,對付起來實在有些頭疼。”

“尤其那冥紋防不勝防,若是凡人感染很好,攻擊力不算強,要是修士感染了,勢必會以一傳多……”

“可不是麼,我已經讓弟子們都戴上防禦類的法器手套和麵罩,但效果微乎其微……”

近日來,幾位宗主似乎都因為轄地裡的冥紋感染之事而頭疼不已。

“虞宗主,你門下弟子中可有人被感染?”藏機閣閣主問虞望丘。

“我宗轄地內隻有百例凡人被感染,目前還尚未有弟子感染。”虞望丘回道。

自從阿正感染了冥紋後,虞望丘就格外注重此事,派出弟子們協助當地官兵,在城門設有關卡,出入檢查是否攜帶冥紋,一經發現,就先將那些感染者關押了起來,還未在宗裡擴散。

宗裡唯一感染的阿正也被隔離在蘇明畫的院子裡,那可憐的娃娃已經好些日子沒能出來玩了,天天悶在屋子裡和跟妹妹下象棋。

“虞宗主可真是幸運,我宗已有二百多位弟子中招感染。”藏機閣閣主搖頭歎息。

萬法門宗主也跟著道:“我宗也是,我那大徒弟元牧身上的冥紋都快長過半身了,人也越來越瘋癲,甚至就連席宗主的孫女都……”

虞望丘有些詫異:“竟有此事?”

他知道丹霞宗主的嫡孫女叫席知月,是那個跟阿圓在擂台比拚過煉丹的女娃娃。

丹霞宗主沉痛地點點頭:“知月前些日在去山下城中遊玩時,正遇上一夥流民作亂,不慎被劃傷了手,回來就發現感染了冥紋。”

“不過,這冥紋也未必無藥可救,自打知月染上冥紋後,我同宗裡諸位長老日夜研究,查閱醫書丹經,發現那冥紋是陰寒之物,若用比之更甚的至陰之物可將其暫時壓製,”

丹霞宗主頓了頓道,“玄陰之體的血液便是至陰之物,配合草藥煉製成丹丸,效果頗為顯著,一顆丹丸便能讓冥紋發作者平息,並且能維持半年不再發作。”

虞望丘表麵上不動聲色,然而拿著茶盞的手已然僵硬收緊:“哦?這玄陰之體還能壓製冥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丹霞宗主與另外倆宗主對視一眼,萬法門宗主接過話頭:“不瞞虞宗主,我們今日親自登門,並非全為商議討伐幽冥教之事,聽聞你那徒孫方圓是玄陰之體,所以希望虞宗主為了大局著想,將方圓送去丹霞宗取血煉丹,分給各宗感染的弟子

們。”

“虞宗主放心,取血並不會傷及性命,隻是損失些氣血罷了。”丹霞宗主及時補充道。

他們在發現玄陰之體能壓製冥紋後,就到處搜捕有玄陰之體體質之人,但這體質太稀有了,遍尋天下,也隻找到了兩個玄陰之體。

這玄陰之體取血步驟也甚是複雜,若是一次性取多了,人死了,無異於殺雞取卵,得將人日夜放置在藥桶中,割開雙手腕處緩慢放血,每日最大程度地取血,每月可煉製出五百顆藥丸。

然而對於丹霞宗主來說,區區五百顆藥丸遠遠不夠。

一顆丹丸隻能壓製半年,相當於延長了半年壽命,而元嬰期修士的壽命哪個不是以千年算,他至少得備下數千顆丹丸給他孫女留著續命,期間還得防著哪具玄陰之體不慎死掉。

是以得到方圓是玄陰之體的消息時,丹霞宗主大喜過望。

他也知道虞望丘挺寶貝他那徒孫,以丹霞宗一家的力量,向靈霄宗要人很難,於是找到了萬法門和藏機閣,允諾每月給他們兩家一家一百五十顆丹丸,萬法宗和藏機閣的宗主這才肯出麵。

丹霞宗主想到那個煉丹天賦很強的女娃娃,心裡還有些可惜,但是誰叫她不姓席呢,席家的傳承不可斷,隻能拿她來給他孫女當續命的藥引了。

虞望丘雙眉緊皺,怒火中燒,他們怎麼會知道阿圓是玄陰之體的事?消息是誰泄露出去的?

想著前日才叮囑過耿長老此事,今日這三家宗主就上門來要人了,虞望丘的眼神冷冷劃過在下座旁聽的耿長老。

耿長老被掌門狠狠一瞪,手裡的茶盞差點慌亂地掀翻了。

虞望丘收回視線,繼而看向三位宗主,麵上還保持著體麵和客氣,心裡已經氣到想掀桌趕人:“我們不是應該商議如何討伐幽冥教的事,怎會扯到阿圓身上?仙盟各宗若是缺迎敵的人手,我靈霄宗會毫不猶豫地派弟子馳援,但是要用我徒孫的血做藥引煉丹,這事沒得商量,我絕對不答應!”

連親生的阿正身染冥紋,方遙都舍不得取妹妹的血治冥紋,倆口子千裡迢迢跑去幽冥之地以身犯險。

這幾個老家夥是怎敢厚著臉皮朝他要人?他孫女的命是命,他徒孫的命就不是命了?

可真是厚顏無恥。

“虞兄,你我同為宗主,應當能體會我們為門派和弟子著想的心情,我宗被感染的弟子多為金丹期,若能煉出丹藥,助他們壓製冥紋上陣殺敵,能殺死多少幽冥信徒?一個女娃娃與之相比,孰輕孰重?”

“是啊,舍一人而能救千萬人,更何況又不是要你徒孫的命,不過取些血而已,這買賣怎麼都不虧啊。”

“虞宗主,我知道你舍不得徒孫,我更舍不得我那孫女,我天天看著她飽受冥紋折磨,心裡實在不是滋味。你若答應此事,我丹霞宗願出十萬靈石作謝禮。”

“我萬法宗也願出五萬靈石……”

竟然都把靈石拿出來當條件了,這是想讓他賣孫女?

虞望丘聽得額頭青筋直

跳,再坐不住,拍案而起:“不必再多言了!”伸手指向殿外方向,下了逐客令,“各位宗主,好走不送!”

丹霞宗住見他冥頑不化,臉色沉了下來:“虞宗主,我原當你是個通曉情理之人,才同你好聲商量,這樣罷,給你三日時間考慮,三日後我們再來登門要人。”

丹霞宗主本來就知道沒那麼容易要來人,端的就是先禮後兵的打算,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三位宗主走後,虞望丘氣得直接把手中的茶盞砸了,茶水潑了一地。

耿長老戰戰兢兢地過來,同臉色難看的虞望丘低聲道:“掌門,我以道心發誓,絕不是我將此事外傳,而且我也是方才知曉玄陰之體有此等作用……”

耿長老隻知道阿圓是玄陰之體和倆崽崽是半妖的事,並不知曉阿正已經感染冥紋。

虞望丘歎氣,耿長老都以道心發誓了,可見此事並非他所為。

罷了,現在不是追究誰泄露消息的時候,若僅僅是丹霞宗一家登門,靈霄宗一派劍宗,哪裡還會怕他區區丹宗的威脅,可是加上萬法門和藏機閣摻和此事,虞望丘瞬間覺得有些棘手。

既然都拉幫結派,誰還不會搖人找幫手了?

虞望丘思慮片刻,舍下老臉來提筆寫了封書信,喚了守殿的外門弟子過來:“立刻送去金陽宗!”

朝瑰城的小雨一直下到黃昏時分,方才停歇。

方遙和謝聽回到落腳的小院中,一邊在篝火旁取暖,一邊在複盤白天發生的事。

“看來,那主教先前同樣是許諾了龐提,每半年給他一杯能壓製冥紋的聖水,才說服他為幽冥教賣命,”

方遙儲物袋拿出那杯聖河之水,放在鼻底仔細聞了聞:“這聖水聞起來倒沒什麼怪味,可是看起來也太黑太臟了,還是先不要喝了,萬一有什麼副作用……”

謝聽點頭,若不是冥紋發作時痛苦難忍,大概沒有人想去喝這黑水。

方遙想到白天從那神殿大門開合時聽到的水聲,問他:“這聖水是主教從神殿裡取出來的,我懷疑那神殿下麵是不是鎮著一條暗河?”

“的確,在那主教進出神殿之時,我也聽見了,那聲音像極了河水流動聲。”

狐族的聽覺和嗅覺都很敏銳,謝聽也聽到了那聲音,八成就不會錯。

紅衣主教休憩坐落的神殿下方,鎮著一條能壓製冥紋的聖河,這事怎麼看都透著蹊蹺,如果能到那神殿底下親眼看一看那所謂的聖河,或許會有意外收獲。

可是那神殿前十二個時辰都有成堆的守衛把守,那神殿大門看起來也十分結實,似乎隻有主教一人能夠打開。

“要是能挖出一條地洞,直接通向神殿塔底就好了。”方遙如是想。

“……挖洞?”

說起這個,謝聽立刻就想到了某位屬下。

“你等著。”

謝聽從懷中拿出一個精巧的竹笛,放在唇邊吹了幾聲,雖然聽不出是什麼曲調,但笛聲宛轉

悠揚,連隔壁的小武都吸引過來了。

尊主大人,竟然還會吹笛子?

方遙看到那在院子裡朝裡張望的小腦袋,正好招呼他來篝火旁邊坐著一起烤火,順便再給孩子烤點沙果吃。

雖然不知謝聽要等什麼,她並沒有追問,隻耐心等待。

一個時辰之後,方遙忽然感覺到木椅下方的土壤有些鬆動,似有什麼東西快要頂出來,那東西仿佛也感受到來自上方的壓力,片刻後,選擇了換一個地兒。

偏不巧又換到了小武的屁股下麵,狼崽子低頭看著腳下蠕動的土堆,好奇地踩了踩:“咦?有蟲?”

“……”

那小土堆頂不開,隻好又換了一處,終於在第三次時,那土堆被成功破開,一隻有點肥碩的小鼴鼠探出頭,抖掉身上的土,揉了揉差點被小武踩出個包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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