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棠不知道人魚到底乾嘛去了, 不過人魚去海裡好像和回家似的,看他似乎已經恢複了,應該是度過了危險期了, 舒棠也不擔心他會發燒了, 也就鬆了一口氣。
顯然,舒棠擔心的應該是她自己, 畢竟她現在的處境還挺危險的, 礁石四麵環海,人魚要是不回來提溜她,她簡直是孤立無援。
舒棠左右看看, 其實她會遊泳, 但是她不是很想沾水, 貓不喜歡沾水,這是很正常的事嘛。
也許是暴雨過後,烏雲散去,海邊出了太陽,春日暖風和煦,舒棠被太陽一曬就變得懶洋洋的, 乾脆躺在了礁石上曬太陽, 等著人魚回來。
但是曬著曬著, 舒棠突然間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周主任十分龜毛,她作為實習生不聽指揮擅自行動, 實習期的考核就岌岌可危了。在聯邦,工作是很難找的, 彆看舒棠工資不高,但是也是彆人眼中的“鐵飯碗”。
舒棠倒是不後悔來找人魚,畢竟人魚的精神力暴動無人疏導, 很可能會出意外。
儘管如此,顯然,舒棠職業生涯即將遇上一次巨大的危機。
她回去之後要如何找周主任道歉、如何巧妙地保住實習工作?
舒棠已經開始焦慮了,但是她有一個人生信條:
遇見困難,睡大覺。
於是她焦慮地翻了個身曬太陽,焦慮地閉上了眼睛:唉,好困呢,昨天守著人魚都沒睡呢。
不過瞧著人魚都能跳海了,舒棠就放心地陷入了夢鄉。
……
舒棠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感覺到有海水濺到了她的身上。
舒棠:誰這麼沒道德潑她!
舒棠夢遊一般醒過來,剛剛坐起來,就看見了一條銀色的小魚朝著她飛撲而來,然後啪地摔死在她的旁邊。
那一瞬間,舒棠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但是接下來,更多的銀色小魚像是細雨一樣地朝著舒棠撲過來。
舒棠渾身一震,靈活地後退。
天啊,飛魚打人了!
她蹭蹭蹭地後退,銀色小魚啪啪啪地拍死在舒棠的麵前。
好一會兒,詭異的飛魚打人事件才停了下來。
舒棠戳了戳地上的魚,然後突然間聽見了一聲很大的水聲。
礁石邊,人魚出水,濕噠噠地上了岸。
人魚把舒棠提溜了起來,朝著舒棠嘶嘶了兩聲。
這一回他們的腦電波終於對上了。
魚:不要吃垃圾。
貓:懂了,這是今日份天降橫魚!
舒棠用外套把魚裝起來,人魚用手把舒棠提溜起來,重新回到了海邊。
在沙灘邊,遲到的午飯開始了。
這種小小的銀色魚類生活的地方非常難找,但是味道很甜,口感多汁,根本不需要任何烹飪和調料就香甜可口。
人魚本來捕獵完了,就想要繼續剛剛的恐嚇和威脅。
但是舒棠忙著吃東西,人魚一湊近,她就以為人魚要吃,主動塞到人魚的嘴邊。
幾次三番後,人魚就不再試圖威脅她,而是用魚尾圈著她,安靜地盯著她吃東西。
舒棠吃飽喝足,補充了能量後想起了正事。
舒棠就打算回去拿自己的袋子,將裡麵的各種藥物、便攜式檢測儀拿出來,給人魚做一個全麵的檢查。
然而,舒棠才走出去了一步,就立馬被人魚給提溜了回來。
舒棠想起了上次來這裡,人魚也不讓她離開兩米遠,但是這一次好像直接從兩米縮短到了魚尾的範圍,隻要舒棠出去,就會被人魚抓回來。
這個時候,舒棠才意識到了事情開始不對了。
人魚盯著她,歪了歪頭,靠近了舒棠,開始繼續剛剛的威脅。
炮灰舒棠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惹上了大麻煩,人魚不讓她走了,按理說,接下來就應該上演一場虐戀情深。人魚現在聽不懂她的話,還特彆偏執,一不小心就是被怪談主角纏上逃無可逃的處境。
但是他們兩個的交流問題還沒有解決。
舒棠沒有聽懂人魚在說什麼。
她猜,大概是要她彆走,留下來陪他在沙灘上曬太陽的意思。
她想了想,說:“可是我要回去拿東西啊!”
人魚也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麼,朝著她嘶了嘶,顯得有點暴躁地甩了甩魚尾。
眼見著就要談崩。
舒棠心想:唉,真像小學生,走到哪裡都要跟著。
跨頻道溝通,不好和“他”講道理。
於是舒棠想了想,抓起了人魚的手,放在了自己後衣領上,還拎起了自己的衣領給他比比劃劃。
人魚:?
人魚停了下來。
遲疑了一會兒——
把她提溜了起來。
舒棠讚賞地拍拍人魚,指了指那棟大樓:“出發!”
人魚沉默了,看了舒棠好幾眼。
雖然交流的過程很曲折,還差點吵架,但是最終,人魚還是順著她的意思出發了。
舒棠乘坐著人魚牌代步機,在他的手裡晃著想:
她怎麼沒有早點認識“他”,天知道每天上班走那麼遠有多累!
人魚大概是蘇醒後慢慢地習慣了現在的狀態,不管是走路還是行動,都沒有剛剛一開始見到的時候那樣帶著奇怪的滯澀感了。然而,正是因為“他”的行動正常了不少,那沒有瞳仁的漆黑雙眼就顯得更加詭異了。
一路上,人魚都非常安靜,把舒棠提溜到了地下室後,就沉默地看著舒棠收拾東西。
這種安靜的注視本來會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而且“他”還不發出任何聲音,站在角落裡實在是有些嚇人。
——直到舒棠趁著人魚不注意開始偷偷收泡麵。
沉默的高大的黑影立馬回頭,把她提溜了起來朝著她嘶。
恐怖的場景也立馬恢複了正常。
舒棠悻悻撒手,隻把那個可重複使用的自熱鍋收了起來——她準備夜裡吃海鮮鍋來著的。
其實舒棠的思路還是挺清晰的。
今天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幫人魚做檢查,雖然人魚現在看起來已經恢複正常了,但是精神域的受損卻無法用肉眼看出來,舒棠一直沒能來得及給他做個正式的檢查。
緊接著,是等待信號恢複,聯係大部隊來接他們。
下午的時候,舒棠就坐在了沙灘上,翻出了帶過來的藥箱給人魚做檢查。
其實人魚的威脅舒棠一句都沒聽懂,她甚至覺得人魚還挺配合的,至少她做各項檢查的時候,人魚都沉默著任由她折騰。
舒棠心想:真乖巧啊。
舒棠花了兩個小時,做了精神域的各項基礎檢查。
她還老老實實地把檢測出來的精神力波動的圖譜畫在了病曆本上,準備到時候去問前輩——這段波動的圖譜,舒棠從未在教科書上見過。
而且人魚的精神力數值太高,舒棠以為便攜式檢測儀壞掉了。
但,就算是如此,結果也可以很容易地判斷出來:高危型精神力暴動。
雖然早有預期,但是舒棠還是瞬間心情降到了穀底。
因為這是死亡率最高的類型。
不過,舒棠聽老師說過不少高危型痊愈的例子,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了。
她看了一眼人魚的側臉,刷刷地在那本病曆本上麵寫下了一大串的診斷報告。
舒棠並不知道,其實人魚的情況比她想象中要複雜許多。而她手裡的圖譜、數據,價值可能遠遠超過於她的想象。
人魚的精神體比普通人大了無數倍,如果不是“他”的身體已經發生了變異,可能早在十年前就悄無聲息地死於精神力暴動。
聯邦派來的研究員們也不是吃素的,邱院長甚至隻憑借著在外圍的監測就能判斷出人魚的下一次精神力暴動是什麼時候。
但是無奈,他們檢測到的數據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