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棠一開始以為自己幻聽了。結果發現人魚真的在笑後, 舒棠氣得一口咬住了人魚的肩膀。
“我以後不會放過你的!”
“你就等著我糾纏你到死,到時候你求我也沒用!”
但是她發現她越威脅,人魚就笑得越低沉, 銀白色的長發垂下, 就連胸膛都在震顫。舒棠生氣極了,她還有點悲從中來, 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又咬了兩口。
但大概是良心發現, 人魚開始緩慢地拍小貓的後背,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她氣了一會兒,大概因為外麵的空氣湧入, 浴室裡的氧氣充足了,她的腦子漸漸地也清醒了。舒棠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剛還在浴室裡洗澡, 泡泡還沒來得及洗乾淨, 她的腦子嗡地一聲。
舒棠立馬捂住了人魚的眼睛,說:“你快出去。”
人魚微微困惑地歪頭,叫她“棠”,仿佛在問她,被她捂住眼睛要怎麼出去?
舒棠:“你閉上眼睛、轉過去。”
於是人魚也就很聽話地闔眼,轉了過去。
但是並沒有離開,舒棠推他出去,人魚想起了她在裡麵偷偷哭的事情, 於是沉默地沒有動彈。
舒棠很生氣,但是推不動人魚, 她又覺得現在這樣很沒有安全感, 於是就想著隨便衝衝就完事了。
果然,人魚就很乖地坐在了旁邊,不動了。
像是一尊雕像。
舒棠稍微放心了一點。
狹窄的浴室裡, 水汽蒸騰,人魚的體型本來就十分高大,於是此刻的存在感是完全不可能忽視的。在狹小的空間裡,野獸沉重的呼吸聲就無處不在。
就算是安靜地闔著眼,像是沉默寡言、很聽話的大型犬類一樣,但是翕張的鰭、矯健而爆發力極強的身軀,僅僅是坐在那裡,仍然像是存在感極強的危險物品。
她匆匆地把水衝乾淨。
水聲就清晰地、一絲不漏地落在了這隻凶獸的耳朵裡。
舒棠開始責怪那個門質量太差。卻完全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就算大門的質量再好,也不可能在這凶殘的人魚手中堅持一秒鐘。
約莫幾分鐘後。
人魚微微側頭,詢問:“棠?”
這是在問她好了麼?
如此聽話乖巧的凶獸,隻是在那低沉的嗓音出口的那一刻,泄露了一點端倪,因為他的嗓音變得非常的沙啞。
這種沙啞來自她逸散的信息素,讓凶獸感覺到了一種奇怪的饑餓,但是這種饑餓又並不是來自食欲,有點折磨他的神經。
她有點慌亂,立馬去夠自己的浴巾:“馬上好了!”
她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開始小聲抱怨:“我不是說讓你出去等麼?乾嘛一定要在這裡守著。”
人魚不吭聲:因為他擔心一走她又躲起來哭。
人魚感覺到了溫暖的水汽蒸騰,她的氣息靠近了一點,像是一縷暖風從麵前一晃而過。
人魚不由地往後仰了仰,手指在浴缸的上方蜷起,仿佛在克製某些東西。
喉結也非常緩慢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也許是因為越著急越容易出錯,舒棠一抬頭就磕到了腦袋。
她捂住了額頭,抓住了浴巾。
但是有點遲了,因為聽見了那一聲悶響,這隻警覺的凶獸立馬就豎起了耳鰭,睜開了眼睛。
舒棠愣了一下,於是他們兩個人都僵住了。
人魚的身體是冷的,呼吸也是冷的,但是眼神和視線卻仿佛是無比灼熱的岩漿。
仿佛可以一寸寸把她給燙化。
舒棠結結巴巴,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立馬就要將浴巾裹好,但是那隻一直乖乖坐著、百依百順的凶獸,呼吸放緩了,漆黑眸子開始發生了變化。
人魚按住了她,先是緩慢地查看了一下她有點發紅的額頭,緊接著冰冷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腰。
她推不動人魚,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對方的視線下怯怯起來,她覺得自己在這一刻快要在對方眼神當中被燙化。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眼神太有侵略性,人魚垂下了眸子,接過了她的浴巾,接手了這項工作。
人魚再次想起來了她形容過的糯米糍。
停頓了片刻。
簡單的工作,被這隻凶獸做得認真而細致,浴巾擦拭完每一寸的水漬殘留,有點笨拙地將她重新包裹了起來。
舒棠大腦一片空白,僅僅是聽著在耳邊沉重的呼吸,也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人魚停了下來,這隻凶獸一直保持著坐著的姿勢,抬頭看著她的時候,樣子很乖巧。
這隻凶獸開始征求她的意見,在她的胸前低聲詢問她:“棠。”
看上去很好欺負、近乎請求的語氣。
仿佛在問:可以給我嘗一口麼?
她被看得頭皮發麻,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想要往後躲一躲的時候,這隻高大的怪物卻沒有那麼聽話了。
其實舒棠一直隱約感覺到擁有掌控權的是她。但是當在這時刻掌控權到了對方的手上,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人魚無比危險的一麵。
畢竟不能指望這種凶殘的怪物,會像是一條大型犬一樣溫馴、乖巧。如果有這種認知,那顯然是一種巨大的誤解。
冰冷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