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這隻怪物擁有了更加完整的認知,更加健全的三觀。
他仍然不關心外麵的世界,也並不是很會去愛一個人,但是在找回了過去的自己後,他發現自己有了更多的經驗和耐心去學習愛她這件事。
過去的祝延也曾經認為命運愚弄過自己,但是十年後,他不再痛恨命運的陰差陽錯。
甚至於,現在的祝延認為也許變異是一種饋贈。
因為如果不變異,也許他們兩個就會像是兩條平行線,一個在北方,一個在南方,永遠沒有交集的一天。
舒棠問:“小玫瑰,你在看什麼呢?”
人魚說:“影子。”
他們兩個人的影子在夕陽下拉長,交彙在了一起。
……
這天的夜裡,舒棠坐在了人魚的麵前。
“接下來,我們就要討論結婚的事情了。”
就像是十年前滿身風霜的祝延,從未想過自己會和人結婚、過上平淡幸福的生活一樣;二十歲的舒棠也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英年早婚。
他們兩個人都對即將步入婚姻這件事充滿了不可思議。
但是似乎就像是即將開始一段嶄新的人生一樣,都感覺到了一種新奇和躍躍欲試。
他們討論著如何裝修婚房(巴士底獄),如何舉辦婚禮,什麼時候去試禮服,還有要如何說服舒棠的父母,給哪些人發送請柬。
這些瑣碎的話題討論到了深夜,但是他們兩個人都不覺得枯燥。
甚至於,那位曾經的人形核武、大首領,還被舒棠要求穿婚紗。
祝延當然拒絕了。
他言辭很果決,評價她:“白日做夢。”
但是好一會兒後,人魚又告訴她,如果她願意主動一個月,此事可以商酌一下。
舒棠當然拒絕了。
她覺得自己可能會下不來床。
她言辭很果決,她評價他:“異想天開。”
……
見家長的那一天早上,有點兵荒馬亂。
舒棠不打算一開始就告訴家長祝延的身份,因為舒棠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小市民,她想要循序漸進,等到他們認識了小玫瑰後,再告訴他們人魚的身份。
於是,她隻說自己談了一個對象叫做“小玫瑰”,是個不愛說話、沉默寡言的omega。
舒棠就這樣和人魚一起回家吃飯、見家長了。
進門前,舒棠驚訝地發現身邊的人魚竟然看上去有點緊張。
這隻怪物今天每一粒扣子都係得整整齊齊,這隻怪物蹙眉看著窗戶裡自己的鰭,第一次感覺到了一點無所適從。
等到進門後,看見了比自己矮小很多,和小貓差不多高的貓媽媽和貓爸爸後,這隻要低下頭才能進門的高大的怪物,有點不知所措。
對於人魚而言,他擁有的記憶裡,並沒有和家人、親屬相處過的經曆;但是幸好,因為想起了過去,人魚不再和從前一樣一無所知、並且完全不會和人相處。
這隻怪物有點生疏的、有點笨拙地模仿著自己從前的記憶,想要給貓媽媽貓爸爸留下一個好印象。
舒棠當然發現了這一點。她默默地抓緊了人魚冰冷的大手。
於是慢慢的,高大的怪物緊繃的後背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雖然貓爸媽的確第一時間很驚訝於人魚的外表。
但是舒棠同學提前給爸媽打過預防針了。
她給舒媽媽發消息簡單講了一下她對象的情況。
她描述了一下自己心目中的小玫瑰——
品學兼優但是遭遇突變的小可憐。
備受歧視、孤僻不愛說話,性格還有點敏感。
看上去有點不像是個人,但是魚尾和耳朵都很可愛。
在舒棠的描述裡,貓爸媽認為“小玫瑰”是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病弱小可憐omega。貓爸媽並不會因為外表歧視舒棠的對象,反而聽說了他們兩個人認識到相愛的過程後,對這個柔弱的omega很有好感。
但是當打開了門——
舒媽媽心想:這哪裡柔弱了啊?他是不是有兩米高啊!
舒爸爸心想:這看上去可以隨手捏死十個汙染物啊!
不過,總體上,因為舒棠的預防針十分有效,第一次會麵很成功。
除了“小玫瑰”看上去和舒棠的描述毫無關係,也和“小”、和“玫瑰”沒啥聯係之外。
但是某種意義上,祝延就是世俗標準當中完美的女婿對象:性格沉穩,工作穩定,無父無母。
而且他甚至會做飯、釣魚。
當然了,除了他的精神體有座城市那麼大、而且很可能已經不是人類了之外。
但是憑借今天的會麵,舒爸爸和舒媽媽都認為:
這是一個沉默寡言但是很靠譜的人,而且還挺包容的,性格上很適合舒棠。
雖然他長得高了一點,舒棠站在他旁邊像一個開水壺;
雖然氣質陰沉,看上去有種介於領袖和怪談主角之間的迷離氣質;
雖然單手就差點把舒爸爸的鐵桌子捏碎了;
雖然外形可疑,白得血管都發藍,耳後的鰭還把他們家大門劃開一個縫;
但是舒媽媽認為:隻要多補補血,就能看上去正常一點了。
舒爸爸則認為:都是玩通訊器玩的,少玩點通訊器就好了。
雖然有點小毛病,看上去不太像是個人,但是聽說對方會做飯、會釣魚,捕魚技巧一流,絕對餓不到他們家小貓後。
貓爸媽一致認為:整體上,這還是一個很積極向上、穩重靠譜的大好青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