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切爾諾貝利 E42.(1 / 2)

無人監視 蘇城啞人 15080 字 7個月前

“答案?”

三號忽然渾身一震,聲音仿佛被掐細一般尖刺出來了一點:“你怎麼可能告訴我答案?無知者無畏……這算怎麼可能是最好的答案?”

她的頸骨傳來哢哢的激烈脆響。

低垂的頭顱顫動著,似乎是想要抬起,但卻被極為沉重的力量死死壓著,無法動彈。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血肉天平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判定!真相到底是什麼……你到底是誰!”

彎曲著舉起的手臂如天平的兩端,在三號沙啞尖銳的低吼裡,以她的身軀為軸心瘋狂地轉動起來。

如果此時眾人的視線可以穿透鬥篷,那映入視野的必然是一具麻花般被榨出了血泥和紅汁的身軀,筋膜虯結。

濃重的血腥味彌散開來,淹沒了晚餐殘留的香氣。

失控的轉動結束。

天平一端緩緩下沉,晃晃悠悠指向了寧準。

“原來規則類怪異可以在這個副本缺失說明人時,對晚餐上的玩家使用。”寧準饒有興趣地端詳著這架天平,自顧自道,“這就是你一定要炸死葉戈爾的另一個原因吧。”

“但我想這也僅限於切爾諾貝利這局遊戲。魔盒遊戲不會允許這樣的漏洞廣泛或再次出現,即使你的背後站著許多影子。這裡首先是一場魔盒遊戲的對局,其次才是他方博弈的戰場。”

餐桌上寂靜了幾秒。

三號虛弱而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到底是誰?”

寧準笑了笑道:“天平判定我給出的答案遠‘重’於你的答案。為了保持平衡,現在應該是你無法拒絕我的問題,而不是我必須回答你的問題。好了,時間有限,就不要浪費了,從頭到尾仔細說說你們獲取的所有線索吧。”

話音未落,二號猛地抬頭,冷聲道:“十號,不要欺人太甚!”

寧準調轉視線,看向二號:“使用了怪異的能力,卻不打算遵守它的規矩,想必會發生非常不好的事。但這種不好,可能有避免的方式,比如這些補給點一直在舉行的獻祭儀式。”

“並非是每個原住民都能完整地容納怪異,所以大部分原住民才有所謂的怪病,不似普通人類。而少部分能夠極佳地容納怪異的,則成為了向導。”

“但不論完整的容納,還是不完整的容納,用新鮮血肉來安撫自己選擇使用或信奉的怪異,大概都是比較有效的。”

“對於這些,從一開始就掌握了一定資料的你們,比我更了解吧?”

二號愣了愣:“你想說什麼?”

寧準笑道:“我想說,你挺新鮮。”

二號身體一僵,立刻側身轉頭,帶動著椅子刺啦巨響。

他是不夠聰明,但卻並不是傻子。晚餐開始前他問過莎莉萬一血肉天平使用失敗該怎麼辦,莎莉以她有應對的辦法的理由將他敷衍了過去。這確實令他心有不安。

可他的價值還有很多,莎莉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把他所有的價值都壓榨乾淨就要殺死他呢?

但眼前的事實卻告訴他,他的價值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令人難以割舍。

可惜他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三號的脖頸詭異地拉長,低垂的頭顱好像蛇類裹著黏液的信子,不知在何時就已無聲無息地探了出去,舔舐到了二號擱置在椅子扶手上的臂膀。

“莎莉小姐,放過我!放過我!”

“莎莉……莎莉!”

二號尖叫了起來。

他從椅子上彈起來,想要衝出晚餐,衝入四周無邊的黑暗。

但蛇信上麻痹獵物的毒液已經挖空了他的精力和神智,就連鑽出喉嚨的慘叫都飛快地微弱下來。他已經逃不掉了。

三號的聲音森然響起:“羅傑,我知道你的法則。”

“你——!”

二號驚懼。

“組織的撫恤金外,我會額外再補償給你的妹妹三個億。”三號又道。

裹著鬥篷的身影瘋狂顫抖著,卻隻發出了咯咯的響動,慢慢地,它癱軟了下來。

餐桌邊響起細細的咀嚼聲。

“JokerkilledLawRo!”

魔盒遊戲的宣判在這場令人毛骨悚然的進食的末尾姍姍來遲。

寧準看著三號漸漸直起的脖頸與腦袋,突然道:“我想他們應該沒有發放撫恤金的善心。”

“對大多數人當然沒有。”

三號轉了轉脖子,慢慢放下高舉的雙臂:“但他們總會識破你最想要的。羅傑希望他的生活穩定,有秩序,讓家人感到體麵。所以在他妹妹眼裡,他是一位受雇於政府的律師,享有完善的工作福利,這包含因工作危險而喪命時獲得的高額撫恤金。”

“一個隻知道殺人的凶徒,卻渴望成為一名伸張正義的大律師,這是不是很可笑?”

寧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如果我沒猜錯,二號的特殊能力在你們組織裡也算是比較珍貴的,次數也還有剩餘。寧願放棄他,也要保護你所獲得的線索,看來你自信可以很快解謎了。”

三號陰沉一笑:“或許你願意多奉獻幾條線索,那說不定我現在就可以收獲魔盒了。”

“沒有必要。”

寧準笑著搖了搖頭:“我已經贏了。”

三號定定地看了寧準一會兒,冷笑了聲,也不再說話。

一切好像太過潦草。

這場短暫而迅速的交鋒就這樣以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結束,交鋒的雙方似乎都沒有得到太明顯的好處。

但他們都喪失繼續交談的欲望。

九點鐘,晚餐結束。

黎漸川和寧準重新回到房間,整理行裝。

儘管今晚不會再有向導出現,為他們帶路,但他們仍要繼續今晚的行程。

這有賴於黎漸川吸取的那塊先知殘片。

之前的葉戈爾除了體內的複活花外,倚仗的就是那根屬於先知的天線,很顯然,那就是他從奧列格繼承下來的“專屬向導”。

走出房間,謝長生已經背著背包等在了樓梯口。

李金雅和彭婆婆當然不敢就這樣明晃晃地出現在走廊上,兩側的房門林立,門把手上的鑰匙都已經消失不見,讓人無法判斷出他們藏在了哪個房間。

儘管如此,寧準走過那些房門時,仍然惡趣味地挑選了兩扇,重重敲了敲,像是惡劣的提醒,又像是震懾的警告。

“走吧。”

寧準帶著點愉悅的聲音從口罩與麵具的雙重阻隔下沉悶傳出。

三人下樓。

“朱利安已經不見了。”謝長生低聲道,“晚餐開始前他在床上,晚餐結束時身體消失,按照痕跡判斷,和消失在第一補給點的許真一樣,被‘房屋’處理了。”

寧準點點頭:“說不定這裡的一切都是由怪異組成的,包括我們吃進肚子裡的食物。”

謝長生神色漠然地瞥了他一眼,拉下防毒麵罩扣死在了臉上。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到了一樓。

大廳裡絲毫不見早上的詭譎狼狽,一切正常得好似之前的所見都是幻覺。

黎漸川留意了一下四麵角落裡的植物盆栽,絕大多數都透出一股明顯的衰敗枯萎來。

補給點的大門已經解鎖,謝長生率先打開手電筒,推門朝外走去。

果然。

黎漸川盯著大門上方的紅燈,意料之中地發現它在謝長生的頭頂多閃了一下。

穿過城堡前的小花園,三人走出了這座哥特風黑色古堡的區域。

黎漸川利用腦海中先知瑣碎的記憶力量感知了下方向,一邊帶著寧準和謝長生朝遠處的密林走去,一邊問:“有什麼感覺?”

謝長生道:“經過大門時,就像有一隻攝像頭突然窺探到了我大腦中的一部分,將它扭曲地攥著,攫取出來。我能模糊地感應到它偷走的東西,或許也能從我的大腦出發粗略地影響它,但估計這種影響極其微小。”

“被窺探到了哪部分?”

寧準的靴子踩在無人修剪的草坪上,發出簌簌的連綿響聲。

他問著,舉起手電筒,讓光束眺望遠方的道路輪廓。

“我在濱海郊外修建的那家寵物醫院,和一些我接觸過的有古怪的明器或奇異物品。”謝長生毫不隱瞞,“具體的都被掩蓋了,恐怕要親眼看到才能真正清楚。”

這很正常。

如果被選中的研究者能完整知道自己的內心投影是什麼,那昨晚彭婆婆初入沙漠時也不會露出那些的破綻,讓人窺見其中的隱秘。

不過就算具體的還不甚清楚,可今晚的主場卻還是顯而易見地在他們三人身上。

李金雅和彭婆婆想來他們路線鑽空子,估計不太可能,她們應該沒有主動上門送死的愛好。但他們若是選擇其他路線,即使有怪異護身引路,也仍要麵臨未知的場景,同樣危險性極高。

簡短的討論結束,三人不再說話,保持著警惕,慢慢走進了夜色籠罩下的茂密叢林。

三人離開大約十分鐘後。

李金雅裹著防護服的臃腫身影出現在了城堡的大門前。

她向後看著門裡,語氣中充滿不耐:“你真的要留在這裡,不跟我繼續向前走?”

“關於夜晚的補給點的信息基本完全沒有,按照切爾諾貝利的規則,這裡說不準比外麵更危險。貪生怕死很多時候隻會讓你的生命消逝得更快。”

“那些能不解謎不殺人,隱藏到最後通關的玩家,除去運氣極好的,都是有自己的保命手段的。你隻是一個新人,就算昨晚得到了足夠強力的幫助,也不要認為自己已經一切無虞。”

“沒人能在魔盒遊戲裡擁有這個信心。”

半開的大門內,彭婆婆站在一片陰影裡,嗤笑道:“我答應了加入你們組織,但可沒答應對你言聽計從。”

“我知道沒了羅傑,你缺一塊探路石,我勸你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李金雅冷冷道:“你覺得我會輸?”

彭婆婆挑眉:“如果我不幫你,那就是一對三,你難道還能贏嗎?”

“最遲在天亮之時,第三補給點,我就會拿到完整的謎底。”李金雅邁出了大門口,“希望你能苟活到那個時候。”

彭婆婆沒有答言。

她靜靜地看著濃黑的夜色將李金雅手電筒的光亮一點點吞沒,然後抬手關上了城堡沉重的大門。

最後一隙夜幕被窄窄的門縫擠去。

整個看似空蕩安靜的城堡突然泛起了無形的漣漪,四周的黑暗陡然加重,喃喃不清的囈語悄然響起,充斥著癲狂與怪誕。

彭婆婆盯著麵前的門板,上麵如蠕蟲扭曲般,出現了一行行難以辨認的血字。

冰涼的黏液滴落在後頸上,從衣領內淌入,宛如一條滑膩的蛇。

四肢感受到了纏繞的禁錮。

彭婆婆沒有低頭去看襲擊她的存在,而是閉上了眼,任由一顆又一顆虛幻的眼球在她的頭頂、臉上、軀乾啪啪爆開,混亂轉動——她能不能活到天亮不好說,但她知道,莎莉是一定活不到天亮了。

她做了寧準很多年的朋友,所以她知道寧準真正想要殺人時的樣子。

李金雅僅僅花費了半個小時,就成功穿過了這片將第二補給點團團包圍的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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