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同行者 E5.(1 / 2)

無人監視 蘇城啞人 11531 字 6個月前

黎漸川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身上竟然會出現這種無法解釋、無跡可尋的變化,或者說,他想過自己會出現一些變化,但沒有料到它們發生在魔盒遊戲降臨之前,而非之後。

這些變化往年完全沒有,偏偏就在今年突兀出現。

以他目前的記憶來看,2049年7月到2050年7月,這兩次體檢時間之間,他都是一如往常地接任務,做任務,偶爾宅家休息,偶爾生死逃亡,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這個時間段裡,甚至連魔盒遊戲都沒有宣告降臨。

幾乎是一個堪稱詭異的時間。

“處裡對我進行調查了嗎?”黎漸川問。

特殊人員身上突然出現這種情況,處裡和研究所是一定會詳細追蹤調查的。

封肅秋道:“查了,但從你自身和周圍的調查結果來看,你沒有任何問題,所以這項調查被暫時密封起來,擱置了一段時間,大概是九月到十一月。後來重啟,就是你在加州的時候。”

“重啟的原因不是調查小組時隔兩三個月終於從你身上找到了線索,而是因為一封信。”

“這封信出現在距離研究所最近的一家精神病院裡,收信人是一個名叫左珊珊的精神病人,寄信人是你。”

黎漸川一愣:“我?”

“對,就是你。”

封肅秋微微點了點頭。

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小撮味道古怪的煙絲來,塞進嘴裡咀嚼,刺激著被風雪吹得麻木冰冷的大腦,他可沒有黎漸川這麼強悍非人的身體素質,總需要一些輔助手段來保持注意力的集中和高速的思考。

“我可以肯定現有的記憶裡我不認識這個左珊珊。”黎漸川思索道,“唯一的可能就還是曾經的我做的。”

封肅秋嚼著煙絲,冷沉的聲音略有含糊:“處裡和研究所附近都有我們安排的監測點,精神病院也不例外。處裡收到消息之後,以為是你出事了,其它聯絡方式沒法用,隻能想出這麼個主意。”

“那個時候我和韓林都試著聯係了一下你,發現你好好的,沒有出任何事。也就是這個時候,兩名派去精神病院調查的特勤組候補傳回來消息,說這件事可能不簡單。”

話音微頓,封肅秋冷銳沉肅的眼神裡透出略顯凝重的回憶之色。

“我親自過去了一趟,發現這件事的不簡單,可以分兩個方麵來看,一個是信本身的存在,一個是信的內容。”

黎漸川抬眼,凝神聽著。

“信是在院長辦公室的一個小郵筒裡被發現的,這個小郵筒不是正式的郵局郵筒,而是一個擺設。這個擺設的由來,也與左珊珊這名病人有關。”

“左珊珊,女,今年十八歲歲,四年前因妄想症入院,接受治療。據院長和醫生說,左珊珊從小就比較內向,想法獨特,一直認為周圍有很多眼睛在若有似無地監視著她,等她去找,又找不到。”

“她的父母為此報過幾次警,後來懷疑她是精神疾病,帶她去看了醫生,吃藥控製,讓她勉強維持著正常的生活。”

“四年前的某一個周末,左珊珊無意中看到了一部很老的電影,叫《楚門的世界》,突然開始痛哭,大叫,拒絕任何人的靠近,也不再相信任何人的話,她聲稱自己就是另一個楚門,是一個生活在虛假世界裡的小醜演員,她對醫生說,她已經發現了這個事實,不會再受他們欺騙。”

“醫院製定了很多治療方案,都沒有效果,反而讓她的病情更加惡化,精神狀態趨於崩潰。”

“最後第九精神病院,也就是研究所附近的那家精神病院,院長簡一心找到了自己一位擅長催眠的好友,對左珊珊進行了一場催眠治療。”

“接受過治療的左珊珊仍舊認為自己生活在虛假的世界,被監視著,但她不再排斥父母親人和醫生護士,對他們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大部分時候可以正常生活。”

“根據院長所說,催眠隻是對左珊珊略微施加了一點影響,讓她知道世界雖然可能虛假,但周圍人對她的關心並不作偽,而且她是被時時刻刻監視著的,不需要一直去扮演偽裝,平時可以該怎樣生活就怎樣生活,隻有在接到警告通知信時,才需要警惕戒備。”

“為了讓這種催眠影響不會輕易崩塌,院長就在自己的辦公室設置了一個小郵筒,每隔一段時間,院長都會往郵筒裡投一封信,讓左珊珊扮演不要挑食的人或認真讀書的人之類,在不影響她情緒的情況下,讓她生活得更加積極健康。”

“左珊珊也在催眠的影響下,堅信這是她所認為的那個外界朋友投來的警告通知信,會按照信件內容扮演一天。”

“為了防止有人故意或惡作劇投信,院長每次通知左珊珊來取信前,都會打開郵筒檢查。”

“那天,那封信出現的時候,也不例外。”

“但奇怪之處就在於,這位簡一心院長打開郵筒檢查時,裡麵什麼都沒有,一片空蕩,幾分鐘後,在簡一心沒有離開辦公室,也沒有其他人進入的情況下,左珊珊來到院長辦公室,打開郵筒,卻在裡麵看到了兩封信。”

“一封是簡一心照常準備的,一封寄件人位置用你的筆跡,寫著你的名字。”

“但除了信封上的收件人寄件人文字外,裡麵的信紙在左珊珊之外的所有人看來,都是一片空白的。”

一片空白?

聽到這裡,黎漸川幾乎是下意識想到了剛剛放回去的空白經卷和埃及小旅館裡謝長生目光掃過照片牆時的毫無波瀾。

隻有物品歸屬的主人才能看到內容?

而且封肅秋方才提到的簡一心院長的擅長催眠的朋友,會是他想多了嗎?

“封處,簡院長的那個朋友,你們也調查了吧?”他問。

封肅秋點頭:“也查了,但查不到。如果不是治療記錄在,簡一心和周圍人也確認她確實有這麼一個朋友,隻是不記得名字和樣貌了,我們甚至都要懷疑這位精神病院的院長是醫者難自醫了。”

“怎麼,你有懷疑對象?”

黎漸川沉默片刻,道:“寧博士,但不是現在的寧博士。我也說不清,隻是一種直覺。”

封肅秋瞥他一眼,有些好笑道:“放心,現在你家寧博士已經算是咱們自己人了,不說彆的,單說他之前拿出來做投名狀的那些東西,就已經比你小子還值錢了。”

不同於上次在首都的見麵,緊張嚴肅,危急壓抑,這次儘管話題似乎更加複雜沉重,但封肅秋的態度卻更為輕鬆一些,就像很多事已塵埃落定,很多事還猶未開始的放鬆小憩。

“我已經不太擔心這個了。”

黎漸川挑眉。

封肅秋忽然覺得這屬下莫名有些礙眼,為了防止自己暴起被人傷,便不再談論這個,把話題拉回正軌,淡聲道:“左珊珊告訴了我們那封信的內容。”

“信裡讓她扮演一個轉述人,找到精神病院旁邊小超市的趙大爺,也就是我們安插在附近的線人,告訴他,如果L仍一切正常,並未與God實驗室的怪物科學家寧準產生交集,則請給L下達一個任務,任務內容為‘接近寧準,拿到魔盒鑰匙,進入魔盒遊戲,找到遊戲核心芯片,其餘不管’。”

即使已經隱約猜到這封信絕對與自己有著脫不開的關係,但現在聽到這份完整的內容,黎漸川依舊感到無比震撼錯愕。

竟然是他自己借他人之手,他人之口,為自己發布了一個任務,他就算智商再多上一百點,也不是個站在幕後精心布局的料啊。

“對於這封信的內容,處裡也感到非常離奇詭異。”

封肅秋的話語沒有停下:“我們進行了大概半個月的調查,排除了包括你自導自演或是其他勢力組織陰謀安排等可能性,並且對類似左珊珊的人,以及簡一心,諸多催眠師,都深入調查了一番。”

“最終我們有了一個發現。”

他看向黎漸川:“這個發現,就是我遠離電子設備,帶你走出這麼遠,到這個大風能把人刮走的地方談話的原因。”

“我們叫它‘啟示’。”

黎漸川心中一動,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啟示?這個意思是說,處裡和研究所認為這些無法解釋的特定人才能看到內容的空白物品,都是某個人或某些人給出的提醒啟示?”

“可以這麼說。”

封肅秋道:“我們目前也稱不上是真正了解它。”

“研究所暫時把它定義為存在妄想症狀,一定程度上懷疑世界真實性,且自身具備某些特殊之處的人,在某個時間非自己主觀故意地觀察到科學無法解釋的本不應該存在的自身物品,該物品存在文字或圖畫內容,且其他人可以觀察到該物品,卻不能觀察到其內容的現象。”

“類似左珊珊這種可以觀察到啟示的人是極少數,十萬分之一都不到,這還包括難以排查話語真實性的一些精神病人。”

“我們把這些啟示物品都收集封存了起來,大部分物品上麵的內容都從它們的主人口中問了出來,建了一個檔案,就叫啟示,你明天可以打申請,去調出來看看,裡麵有五件啟示物品都與你有關。”

“其他的,諸如這些啟示為什麼出現,出現有沒有規律可控,研究所都還在研究中,我們保衛處作為研究所的執行機構和情報安全機構,也沒有什麼多餘的發現。”

大腦努力地消化著這複雜龐大的信息時,黎漸川竟然還能抽出一縷心神來吐槽處裡正式的掛牌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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