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隊長尚未成家,臉皮子薄,一旦捅破了,以後怎麼開展工作?”
田秋山很惱火,可又不得不處理。
他去工作隊,找到江隊長。
江隊長倒是很鎮定。
“秋山同誌,我自有辦法,流言很快就會不攻自破的。”
“江隊長,你有啥辦法?快說說。”
“哦,明兒開會回來,就知道了。”
江隊長胸有成竹。
他望著縣城方向,就像等著某個人,眼裡閃過了一絲柔情。
*
村裡流言四起,說啥的都有。
可身在旋渦中心,孫梅英沒聽到任何動靜。她該吃吃,該喝喝,不是下地拾秋就是做針線活兒,還想著換一些棉花回來,紡紗織布,掙幾個零花錢。
倒是呂秀蓉忍不住了,踮著腳過來說了幾句。
“你呀,注意一點,彆有事沒事往工作隊跑……”
孫梅英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有人說閒話。她攥著手想解釋幾句,可這種事兒哪裡解釋得清楚?
送走了呂秀蓉,孫梅英氣得紅了眼圈。
“娘……”田小苗從屋裡跑出來,一頭紮到娘的懷裡。
二大娘說的,她都聽見了。
她沒敢跟二大娘照麵,怕二大娘想起她踢的那一腳。要說,她沒多大力氣,應該不嚴重,可看到二大娘瘸著腿兒,還是有點心虛。
二大娘不計前嫌跑來報信,是不是知道什麼?
田小苗立馬想到了西院。奶奶是個碎嘴子,最愛胡說八道編排人。
“娘,這八成是奶奶乾的。”田小苗攥著小拳頭。
“小苗……”孫梅英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婆婆的厲害,她是曉得的。可這麼胡亂攀扯敗壞人名譽,還是出乎意料。她心裡發冷,即便恨她,也不能往旁人身上潑臟水啊,那可是革命同誌啊!
“不行,俺要去婦救會評理兒!”
“娘,先彆去。”田小苗趕緊攔著。
沒憑沒據的,找誰說理去?再說,那捕風捉影的事兒,不理睬也就罷了。一旦當真,豈不是惹來更多關注?
“娘,咱先裝著不知道,看看村裡咋處理的?”
“嗯。”
孫梅英一想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閒言碎語,不搭理就好。
可話是這麼說,心裡還是不自在。
田小苗想哄哄娘,就說:“娘,甭想那麼多,等爹收到信就來接咱了,好日子還在後麵呢!”
“你這個娃娃,淨撿好聽的。”
田小苗三言兩語,孫梅英稍感寬慰。
可因為這事兒,孫梅英不想出門,就悶在家裡。
她搓著高粱米,耳朵卻豎著,生怕人家說啥。
田小苗想轉移娘的注意力,就跑到灶前撿了一截燒焦的樹枝子。又蹬蹬蹬地跑回來,蹲在青石板前,衝著孫梅英招手。
“娘,快來,我教您認字兒!”
“認字兒?”孫梅英過去,蹲在一旁。
田小苗拿樹枝子當炭筆,一筆一劃地寫著。
“娘,快瞧,這就是我的名字——小苗。”
“小苗?”孫梅英瞪大了眼睛。
“嗯,這是跟江叔叔學的,我一下就記住了。”
田小苗遞過手中的樹枝子,說:“娘,您也試試?”
“嗯,試試就試試。”
孫梅英接過樹枝子,往石板上劃拉。可手不當家,根本劃拉不出啥名堂。
“娘,要這麼寫。”
田小苗伸出手指頭,在石板上一筆一劃地描著。孫梅英跟著劃拉了兩下,還是寫不成。她懊惱地丟下樹枝子,說:“小苗,娘就不是那塊兒料!”
“娘,不要著急。”
田小苗說著,就抓著孫梅英的手,一筆一劃寫了一個“小”,又寫了一個“苗”。
“瞧瞧,這不就成了?”田小苗拍著小手。
孫梅英瞅著字跡,感歎道:“小苗,你比娘強多了!”
“娘,我在手心裡練了好多遍了,您也練練,保準比我寫的還好呢!”
孫梅英打起精神,蹲在青石板前寫了兩行“小苗”。
“娘,您數數有多少個?”田小苗趁機教娘數數兒。
孫梅英一五二五地數著,那點煩惱也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