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苗發了汗,燒退了下去。
田大旺和孫梅英鬆了口氣。依照衛生員的指導,再觀察一會兒,等汗消了再回去,省得傷風出現反複。
醫務室裡靜悄悄的。
田小苗好受了一些,就衝著大旺同誌擺擺手。
田大旺俯下身來,小苗咬了咬耳朵。
“爹,有情況……”
“嗯。”田大旺不動聲色。小苗是發癔症,還是真有情況?
田小苗怕走漏消息,沒敢多說。
回去的路上,田大旺抱著小苗,裹得嚴嚴實實的。
田小苗小聲說:“爹,找個沒人背風的地方。”
田大旺瞅了一圈,沒有合適的地方,就站在一棵大樹後麵,用身體擋著風。
“爹,讓娘去把風。”
“好。”
田大旺讓孫梅英在一旁,有人來了就咳嗽一聲。孫梅英莫名其妙,可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把著風。
田大旺也被弄得緊張起來。
“小苗,說吧。”
“爹,昨晚上我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田小苗不能直接說有特務,就把聽到的動靜描繪了一番。還說:“爹,我在老家聽餘教員講過地下工作,說有發報機,半夜裡嘀嘀嗒、嘀嘀嗒就是在發報……”
田大旺吃了一驚,小苗是發癔症?還是真得撞見了什麼?
他不敢相信,一個娃娃懂那麼多?
那樓裡住得都是同誌,背景都審查過了,不會有問題的。可昨天開會,保衛處的同誌特彆強調,潛伏下來的敵人很狡猾,扮成各種身份打入機關內部竊取情報,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想到這裡,田大旺說:“小苗,爹去彙報,先不要跟你娘說。”
“嗯。”
田小苗背著孫梅英,就是怕娘沉不住氣,更怕娘受到驚嚇。
田大旺要去保衛處,不放心娘倆兒,就說:“小苗,吃了飯,跟你娘去爹的宿舍呆著。”
“嗯。”田小苗剛一答應,又搖了搖頭。
她不敢回閣樓上,可不回去人家不就警覺了?
田大旺也想到了這一點,說:“梅英,你抱著小苗去食堂,吃完了,在食堂等著。”
田大旺借了一輛自行車,就急匆匆地走了。
孫梅英抱著小苗進了食堂。
她不曉得大旺在搞啥名堂?神秘兮兮的。問小苗,小苗也不說。
這會兒過了飯點,食堂裡人不多。
孫梅英抱著小苗坐下,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娘,您吃點東西。”
“哦。”
孫梅英忙了一早上,連水都沒顧得上喝。想著小苗也餓了,就把凳子並在一起,把小苗裹嚴實了擱在上麵,自己去打飯。
“師傅,要一碗大米粥,兩個菜包子。”
孫梅英端著托盤回來,迎麵撞見了一位青年同誌。
那人留著分頭,穿著中山裝,文質彬彬的。
她覺得麵熟,像在樓道裡碰見的那位?青年同誌也認出了孫梅英,就客氣地說:“大姐,吃得這麼晚啊?”
“哦,娃娃生病了。”孫梅英隨口說道。
青年同誌一聽,就說:“變天了,要多穿一點。”
“嗯。”
孫梅英打了招呼,就回到桌前。
青年同誌本來準備走,可看到棉被裹著的娃娃,就問:“大姐,就你和娃娃啊,你愛人呢?”
“愛人……”
孫梅英不曉得愛人是啥,可猜測是大旺。本想說去單位了,可一想到大旺神秘兮兮的,就改口說:“哦,馬上就過來了。”
青年同誌不再打聽,就轉身走了。
田小苗裹在棉被裡,不曉得說話的是誰?等到周圍沒有動靜了,就小聲說:“娘,剛才打招呼的,您認得?”
“嗯,在樓道裡碰見的,跟咱是鄰居。”
田小苗一聽,嚇了一跳。
娘真是憨膽大,見了誰都說話?
孫梅英還不覺得,說:“樓裡的同誌都起早貪黑的,難得打個照麵。” 田小苗不曉得娘碰見的是誰,可心裡直打鼓。
喝了米粥,吃了雜麵菜包子。
夥房收攤了,窗口都關閉了。
田大旺急匆匆地趕回來了。孫梅英埋怨道:“瞧你,昨兒沒吃好,今兒又餓著,早晚把身體弄垮了。”
“梅英,去幫我買兩個包子。”
田大旺顧不回嘴,就把人支開了。他壓低了嗓門,說:“小苗,一會兒爹送你們回去,今兒爹陪著你們。”
“嗯。”
田小苗一聽,就明白了。
她的判斷沒有錯,隔壁鄰居果然有問題。
*
借著小苗生病,田大旺陪伴了一整天。
晚上,就睡在小床上。
孫梅英很驚訝,這是搬回來住了?田小苗也很意外,因為抓特務,無意間促進了爹娘在一起?
可田大旺躺在小床上,是帶著任務的。
他早早地就睡下了,到了半夜就支棱著耳朵。可聽了半天,啥動靜都沒有。他心有疑問,難道是小苗發癔症,瞎胡說的?
可保衛處的同誌說,要為組織上爭取時間,好好調查。
田大旺熬了一晚上,頭都是蒙的。
第二天起來,眼圈都黑了。
田小苗瞅瞅大旺同誌,心說,爹換床休息不好?
她捂了一天,好徹底了。可看到爹受累,挺過意不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