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咱是專業搞這個的……”
何有才在電子專業,搗鼓東西很在行。
幾個小娃娃稀罕得不得了,就粘著何有才,想摸一摸照相機。
何有才哪敢讓娃娃們摸?
這是係裡的照相機,他好不容易才借出來,摸壞了咋辦?
到了外灘,選了幾處景點。
何有才挎著照相機,“哢嚓哢嚓”拍著照片。
有合影,有單獨的,晚上就能衝洗出來。
五一和三子想去暗房看看,被田小苗攔住了。
小娃娃不能隨便亂跑,要有大人跟著,要有安全意識。
柳冬生和梅子住了一個星期。
臨走前,何有才送來了加洗的照片。
“看這一張,專業水準……”
這是三人組的合照,小苗和梅子都穿著白襯衣和藍裙子,頭發被風吹了起來。柳冬生也穿著白襯衣、紮著皮帶,站在中間。
除了原版,又加洗了幾張。
柳冬生小心地收藏起來。
在回去的列車上,他看著窗外的景致。
跟小苗剛一見麵,又要分開。
他有點惆悵,不由得發起呆來。
田小苗也是如此。
送走了冬子和梅子,心裡空落落的。她想翻譯稿子,可怎麼都集中不了精神。她覺得自己有些異常,卻又不敢多想。
*
回到金陵城,就到了開學的日子。
這天,柳冬生去軍事學院報到。
學員不用帶行李,全部由學院包乾。學員服裝提前領了,從頭到腳一身黃綠色,風紀扣扣得緊緊的,紮著皮帶,挎著軍用書包,顯得很精神。
柳冬生抑製不住地激動。
“爹,您不用送,我自個兒去。”
“好。”柳進原點著頭。
可冬子一走,柳進原還是跟在後麵,送到了校門口。
他看著冬子登記,昂首挺胸,跨進了校門。
從此以後,冬子就是軍校學員,是部隊上的人了。
柳進原很驕傲,就像有了接班人。
可回到家,進了冬子的房間,卻感到失落。
“唉,娃娃的翅膀紮硬了,就飛走了……”
柳進原在床邊坐著,一言不發。
蘇紅霞見了,忍不住笑道:“進原,你這是做什麼?”
柳進原很少流露情緒。可這一刻,怎麼都止不住。
對冬子,他一向要求嚴格,也硬得下心腸。
可忽然之間,就想起了小時候。他去老家接冬子,娃娃流著清鼻涕,一頭紮到他懷裡,喊著:“爹,我好想你啊!”
一轉眼,那個流鼻涕的小娃娃長大了。
而他呢,還像當年那麼意氣風發嗎?
“進原……”
看到柳進原這樣,蘇紅霞的內心一片柔軟。
她坐下來,跟柳進原挨著,肩並著肩。
柳進原緩和了情緒。就握住蘇紅霞的手,輕輕撫了撫。
“紅霞,這些年辛苦了……”
“不辛苦……”
蘇紅霞不覺得辛苦。
家務事兒,都是柳進原在做,她更像個甩手掌櫃,享著清閒。
這輩子,遇到柳進原才是最大的幸福吧?
*
在歡聚與離彆中,暑假過去了。
田小苗念大三,五一上小學六年級,三子上小學三年級。
開學之後,田小苗拿了二等獎學金。不是她不努力,而是意識到現在不缺錢了,還是隱藏一下實力吧。
田小苗不想惹人注意。
可作為一個天才,再低調也無法埋沒在人群中。
就在這時,組織上跟田小苗有了第一場談話。
這天,係裡喊田小苗過去,說做個調研,了解一下情況。
田小苗有些納悶,可還是神態自若地進了辦公室。
兩位同誌穿著灰色中山裝,衝著她點點頭,就算打了招呼。田小苗的記憶很好,一眼就認出來人。他們照過麵,就在階梯教室裡,跟徐科長一路。
這是來做什麼?田小苗的心咚咚直跳。
兩位同誌很平和,問了幾個問題。
田小苗對答如流。
兩位同誌交換了一下眼色。
“田小苗同學,你對外交工作怎麼看?”
田小苗談了自己的看法,說:“這是沒有硝煙的戰場,憑借的是智慧,還有決心和勇氣……”
“田小苗同學,你回答得很好。”
“外交工作看似平和,其實也暗流湧動。一些被派遣到海外的同誌,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有些時候,甚至不能公開承認他們的身份,都是無名英雄……”
說話的同誌,表情很凝重。
田小苗一激靈。
外交人員都擔負著使命,並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
徐立方在裡屋,聽著對話。
他知道田小苗認識他,想在無意識的狀態下交流,就回避了一下。
田小苗表現得很好,第一次談話圓滿地結束了。
這是來選拔人才的?田小苗以為上麵剛注意到她。
其實,在她尚未察覺的時候,對她的考察就已經展開了。她太過低調,未向組織上靠攏,考察人員認為並不重要。或許,這樣才能更好的掩護身份。
回到保衛處,幾位同誌下了評語。
“田小苗同學心態好,有一定的抗壓能力……”
而田小苗也意識到這場談話非同尋常。
她覺得肩上擔子一沉。
從此,告彆了無憂無慮,是一個有擔當的青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