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裡很熱鬨,都是高年級同學。
新生剛跨入校門,會跳舞的極少。
班裡的男生相互瞅瞅,坐著冷板凳。韓文溪跟著父親參加過舞會,會兩下子。就一伸手,邀請寢室的女生跳舞。
大家嘻嘻哈哈的,胡亂踩著腳,群魔亂舞了一番。
一曲結束,臉紅撲撲的,高興得不得了。
到了下一曲,就有學長來邀請跳舞。
韓文溪丟下女伴,隨著一位高個子學長下了舞池。林恪靜、邱阿娣等人也接受邀請,挽著胳膊翩翩起舞。
田小苗縮到了後麵,打算過一會兒就溜走。
這時,江黎明走了過來。
他優雅地一伸手,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田小苗擺擺手,說:“對不起,我不會。”
“沒關係,我帶著你……”江黎明微微一笑。
田小苗還是搖了搖頭。
其實,她會跳舞,不過太消耗體力,餓得快,就免了。
江黎明想說點什麼,可音樂太響,一點兒也聽不清。
班裡的男生朝這邊看過來。
田小苗怕引起誤會,就示意人家快走。
江黎明隻好點點頭,去了樂台那邊。
一曲結束,女生們又受到了邀請。
田小苗準備開溜。
就在這時,一段熟悉的旋律響了起來。她朝樂池那邊望去,隻見江黎明和林恪靜站在樂台上,拉著手風琴,大開大合,熱情洋溢,而演奏的正是那首著名的《喀秋莎》。
田小苗一下定住了。
場子裡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全場一邊舞,一邊唱,一邊拍手,一邊跺腳。
“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注1)
田小苗聽著,熱烈盈眶。
這首歌無論什麼時候聽到,都是那麼激動人心。
這就是音樂的魅力吧!
她不由得想起了梅子。梅子練琴很多年,上高中了才擱下。若是在這種場合,一定很歡快吧?
高校裡社團很多,文藝活動不斷。
詩歌會、文學社、演講團、音樂會、舞蹈班,可謂百花齊放。江黎明和林恪靜都是音樂社團的,一起排練過,才配合得這麼默契吧?
這就是大學生活,充滿了青春活力。
即便是在困難時期,依然如此。
田小苗覺得自己太過沉穩,甚至有點老氣橫秋。這是後世帶給她的,見得太多,什麼都波瀾不驚。
*
跟大學比起來,高中生活單調得多。
冬子和梅子收到小苗的來信,羨慕得不得了
“看看小苗,彆著校徽,多神氣啊!”
“我也要考大學,像小苗那樣……”
梅子下了決心,眼睛亮亮的。
冬子也很激動,心“撲通撲通”直跳。可他克製著,不敢讓梅子發現。等梅子一走,就迫不及待地打開畫板,比著小苗的照片畫起來。
三下兩下,畫了一幅素描肖像
他想,等小苗過生日,把這幅畫兒送給小苗。
自從來到金陵城,滬上變得遙遠起來。
每次放假都想回去,可趕上困難時期,隻好往後推延。秋季開學後,他念高二了,課程緊張了不少。分科時,他選了理科,想上軍校。
這是他的理想,小苗說一定會實現的。
冬子也很有信心。
他鍛煉身體、打拳、運動,準備了那麼多年,就是為了實現那個目標。
梅子念高一,也忙了不少。
練琴時斷時續,可基本功在那裡很紮實。蘇阿姨跟她說:“文藝也是一條路子,看看部隊上正招文藝女兵呢!”
梅子不想搞文藝,想當科學家。
可小苗在信裡說:“梅子,有機會了一定要上軍事院校,不管是搞文藝還是搞技術,更有保障一些……”
小苗為何這麼說?梅子不懂。
可她覺得小苗說的有道理,就跟父親提了一句。
柳進原一聽,追問道:“梅子,是小苗跟你說的?”
“嗯。”梅子點點頭。
梅子提到的,柳進原自然放在心上。
他有一種猜測,小苗像有某種天賦,在大事方麵預測得很準。雖然,這種猜測有點兒離譜,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十年前第一次見到小苗,就覺得很特彆。大旺和梅英說起小苗,也是支支吾吾的,像在掩飾著什麼?
他不好探究,卻多次得到驗證。
想著小苗跟梅子的情意,就說:“梅子,把琴練起來,不要怕吃苦……”
梅子擔心糧食,嘟嚕著:“爹,練琴餓得快……”
“梅子,糧食夠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柳進原緊了緊皮帶。
定量減了,部隊也不例外。當然,一線戰士要保障,基本訓練要完成。機關、學院都減了,跟全國人民一起共度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