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噓(1 / 2)

女大夫的繩子沒找來,床上的沈禾先恢複了意識。閉著眼睛慢慢梳理腦中混亂的記憶。

她叫沈禾,末世裡覺醒了植物異能,父母兄長死後帶著八歲的妹妹相依為命。直到被相依為命的小妹妹一刀紮入腹腔,她才明白,多年的維護養育就換來這麼個白眼狼。

十年以上異能者的結晶可以移植給無異能者,我受夠了你的施舍,看夠了你們的冷眼。我要做強者,我要做強者。

眼前好像還能看到妹妹瘋魔一般猩紅的眼眸。她根本無心追究是誰給她灌輸了這荒謬的理論。心裡的淚早已流儘,她臨死一根藤蔓結束了白眼狼的性命。從此我們姐妹兩不相欠,黃泉陌路,再不同行。

結束那種混亂的日子,她其實沒多難過。不過如今能在太平盛世重生,倒是也挺高興。沒想到死後沒去所謂的陰曹地府,居然回到了平行時空的某一世。

想要對你不軌,可最後他不也沒得逞嘛。這一世的自己居然去跳了河。溫軟卻又剛烈,跟末世前的自己很像呢。

整理了記憶,女孩緩緩睜開了眼睛。霍興華一轉頭就看到她琉璃般純淨的眼眸,激動的伸手去拉她。

“你醒了,沈禾,你真的醒了嗎?”

太高興了,話都說的語無倫次。等女孩拽開他的手,他才冷靜下來。訕訕一笑站起來。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你覺得哪兒不舒服嗎?你已經昏迷好長時間了。”

女孩動動身體,除了頭有些痛,其他的都沒什麼。這男人之前就喜歡她,對她非常照顧,原來的她在他這兒表現的有些渣。

二不態度,不主動,不拒絕。反正幫忙都是你自願的跟我沒關係。

不過,兩世的自己融合,那就不能再如此了。經曆了末世那樣的混亂殘酷,她早不是那個被父母捧著不懂事的嬌嬌女了。

“我沒事了,謝謝你送我來醫院。花了多少錢,我回去給你。”

看她口齒清晰,霍興華放下擔憂的心。女孩一貫冷淡的態度澆滅了激動的情緒,他長長出了口氣,笑著擺擺手。

“不用這麼客氣,大家都是同學,互相幫忙應該的。”

女大夫進來就看到病人已經意識清醒,檢查一下一切正常,說他們可以出院回家。

“在這兒住一晚也行,不過隔壁兩間病房都住了人,你倆就隻能在這兒擠擠了。”

霍興華望一眼外麵的夜色,躊躇道:“要不我先回,明天一早過來接你。”

這是一間急救室,隻有一張床,他倆要留下的話就隻能共處一室。沈禾搜尋了一下記憶,回屯兒的路十幾裡呢,他將昏迷的自己送來醫院,說不定晚飯都沒吃,怎麼好再連夜讓人回去呢。

沈禾轉頭衝女大夫笑笑“能麻煩您借我們一條席子嗎?有褥子的話就更好了,非常感謝。”

這就是讓他留下了,霍興華心裡一陣火熱,咧著嘴滿臉笑意。我就知道,沈禾隻是外表冷,其實內心很善良的。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就算是塊兒冰疙瘩我也有信心將你給捂化了。

女大夫點頭:“席子和褥子都有,租一天一毛,外帶一床被子。你們要嗎?”

沈禾頷首:“要。”

“那跟我來吧。”

女大夫轉身出屋,霍興華跟在後頭。嘴巴咧的合都合不攏。他家境優越,媽媽每月都會給他補貼,也不在乎這可以買一斤白麵的一毛錢,可這是沈禾提出來的,那意義可非同一般。

他們出去沒多久,天空傳來“哢嚓、哢嚓”連續的炸雷,頭頂的白熾燈閃了兩下熄滅,室內陷入黑暗。

一道閃電劃過窗戶,隨即傳來劈裡啪啦的雨點聲。窗戶上潮濕一片,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在窗台一個低窪處彙聚成一個小小的水坑。

“沈禾,沈禾……”霍興華抱著席子進來,“怎麼不開手電,黑咕隆咚的你不怕嗎?”

女孩轉頭,他已經打開了床頭櫃上的手電,一束光芒瞬間照亮漆黑的夜。也讓她看到了對方眼眸裡的擔憂。

“鋪好了睡覺吧,折騰一天也累了。”

女孩說完,背對著他躺下。屋裡是磚地,下雨了有些潮,不過就一夜,且鋪著褥子,應該不要緊的。

“我跟大夫買了半把掛麵,火剛捅開,等一下我煮好你吃了再睡。”

一說這個,女孩才覺得腹中的確很餓。輕輕嗯了一聲,雙手捂著肚子害怕它忽然發出什麼令人尷尬的聲響。

身後,男人的腳步聲再次遠去。外麵雨聲不歇,他這麼來回跑兩趟,等一下身上的衣衫要濕透了吧!

身上軟綿綿的,她扶著牆緩緩的坐起來,望著窗外的雨幕暗暗發呆。又是一道閃電劃過,一隻落湯雞一般的貓咪飛快的消失在牆角。

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鐘,門再次被推開。閃電的光清晰的映照著男人的樣子——他彎著腰,用衣襟捂著手裡的搪瓷缸子,生怕被雨水澆入。

她轉身,男人將缸子放到她旁邊的小櫃子上,把筷子遞到她手邊:“快吃,廚房裡居然有香油,我滴了兩滴,香的很。”

看她沒接筷子,他又繼續:“筷子我剛洗過,乾淨的。”

沈禾望著他濕透的衣衫,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接過筷子低頭吃麵,一口後將筷子遞給他。

“一起吃吧。”

麵湯滾燙,喝兩口暖暖身子。多少年了,第一次有人將食物送到她麵前,心裡暖暖的感動萬分。為什麼妹妹會覺得這種行為是施舍呢?

接過筷子,霍興華高興的雙眼放光。伸出的筷子一瞬後又退回來遞給她:“你先吃,剛昏迷那麼久多吃點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