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磨一劍(1 / 2)

一縷佛光普照過來。

杜聖蘭現在不是頭皮發麻,而是頭疼。

“各位……”

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齊齊抬眼看過來。

本想說兩句推脫之言,麵對這一張張勢在必得虛偽笑臉,杜聖蘭沒說完話化作一聲歎息,重新咽回肚裡。現在黃昏已過,天色黯淡下來,讓他神情也多出幾分恍惚。

顧崖木傳音:“你看這些人,像不像禁地裡遇見鐵皮狼?”

“……”

杜聖蘭嘴角一抽,再看這些眼睛確感覺都在散發著綠光,如同夜晚狼群。

“木道友年紀輕輕,一看修得就是紅塵道,怎麼能入金禪寺?”小家族人不敢發聲,到場一個大勢力卻是敢說話。

戒癡不理會旁人質問,隻是低頭念‘阿彌陀佛’,等著杜聖蘭做決定。

“哈哈哈——”

一陣爽朗醇厚笑聲忽然從天邊傳來。

所有人循聲望去,雖隔著一段距離,但能看出來人是不借助法器禦空而行,說明至少是個大乘期。待人近了,眾人這才發現竟是何長客。

何長客日常麵對小輩多是不苟言笑,今天卻是滿懷笑意,拱了拱拳。

“還沒多謝木神醫治好小兒。”

話音落下,隨後到來一個姑娘快步來到何長客身後:“爹爹都不等我。”

她氣質要遜色一些裴家姑娘,但容貌卻是不落下風。

杜聖蘭似笑非笑,他可從來沒聽說過何不鳴有個姐姐或是妹妹。

“這是小女甘若,她父母為救我而死,後被我認作義女。”

姑娘含羞笑道:“多謝神醫治好我哥哥。”

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這番話裡透露出意思,分明就是想要親上加親。

何長客這些年一直在琴宗閉關,且近二十年來沒聽他和誰分過生死,這姑娘瞧著不過十幾,什麼父母相救分明是無稽之談。

杜聖蘭意味深長:“前輩來事情,令郎知道嗎?”

“自然,他還讓老夫轉達感激之意。”

事實上,何不鳴態度很反常,自那日回去便閉門不出。今天早上聽說自己新收了義女,幾次欲言又止。何長客隻當他是不想拿救治事情做文章,才會如此態度。

一旦借此來找天生聖人,等於變相又提起一次他丟臉事。

杜聖蘭聞言微微頷首,這一家子,都是睜眼說瞎話典型。

“感謝各位厚愛,”杜聖蘭不再看他,視線掠過一張張期待臉龐,也睜眼說瞎話,“可惜……”

顧崖木站在一邊倚著門框看好戲,指尖突然傳來另外一種溫度。他一掀眼皮,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杜聖蘭便握著他手直接舉到半空中。

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個動作已經證明了一切。

“木神醫,你……”何長客神情微沉。

杜聖蘭牢牢握住顧崖木手,這一舉動隻是為了給到場眾人一個台階下。這些人不會信,隻是如今在他表態更愛男子時,如果還一個勁把家裡人塞進來,傳出去必然會被詬病。

作為販賣情報組織,天機樓人也在這些人當中,目睹這一幕,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記錄消息。

天生聖人輕輕牽起了前絕殺殿殿主之手?

幾息前還喜氣洋洋場麵,此刻陡然僵住。

最坦然要數戒癡,他又念了聲‘阿彌陀佛’:“施主才渡完劫不過幾日,現在應該是鞏固境界時候,貧僧就不打擾了。”

眾人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說了幾句場麵話,脾氣暴躁一點當場拂袖而去。

戒癡臨走前回頭道:“施主,承諾永遠有效。”

杜聖蘭笑而不語。

目睹這些人終於走遠,他第一時間迅速關好門,插上門栓。

顧崖木望著被鬆開手,殘存溫度正一點點消失,一時間莫名生出幾分遺憾。

沒等他調節這怪異心情,杜聖蘭鬆口氣同時說道:“金禪寺人還真是執著。”

“金禪寺曆來選佛子,天賦其次,氣運為主。”顧崖木道:“天生聖人不屬於任何一種特殊體質,純粹是天道一種承認,便是氣運加身集中體現。”

咚咚。

身後再度傳來一陣敲門聲。

杜聖蘭有些不耐煩道:“不娶不嫁愛男人。”

門外敲門聲頓住一瞬,隨之而來是一股強勢威壓。

“天聖學宮邶三思,特來拜訪聖人。”

後一句話聽著有些諷刺。

杜聖蘭和顧崖木對視一眼,走去開門。

今日來得是天聖學宮副院長,久居高位者帶有一些無形威嚴氣質,邶三思也是一樣。說話時嘴巴張得不大,每每停頓都會抿成刻薄直線。

“自小友上次取走學宮傳承,有段時間沒見了。”

杜聖蘭正要開口,顧崖木輕輕壓了一下他手腕。先一步拍手譏笑道:“祁子期可不是天聖學宮之人。”

顧崖木動了動手指,幾名趕來分殿殿主暫時退到一邊,劍拔弩張氣氛要稍稍緩和一點。

然而他下一句話又令氣氛急轉直下:

“初代院長提議要將鎮魔樓設在天聖學宮,為了鎮壓樓內邪魔,合歡宗第二祖在垂死之際才拚命保住最後一絲神念,留傳承於樓內。”

顧崖木沒有絲毫客氣道:“……怎麼過去幾千年,這些傳承竟全成了你天聖學宮?”

邶三思麵色有些難看。

他們改鎮魔樓為塔樓,命令優秀學員必須在塔樓留下傳承,為便是模糊大家觀感。

學宮這法子確實成功,過去千年,世人潛意識都認為塔樓內傳承皆屬於學府,哪怕合歡宗財大勢大,都無法合理要走祁子期傳承。

邶三思冷冷道:“傳承存在是為了挑選傳人,我學宮也確實為他們找到了傳人。否則個個設秘境搞傳承試煉,到最後也不過是被大家族人掌握名額。”

顧崖木搖頭歎道:“論偷換概念,還是你們厲害。”

不去爭論道義上問題,邶三思袖間手指一動,一道金色帖子飛向杜聖蘭。

金光中沒有任何危險氣息,杜聖蘭伸手接過打開一看,竟是入學函。

邶三思:“我今日來,是代表學宮向聖人發出入學宮邀請。”

天聖學宮從不缺天才,杜聖蘭有自知之明,哪怕他資質再好,也不值得副院長親自來。邶三思來了,不過是想要以勢壓人,確保日後合歡宗傳承能繼續留在塔樓。

掂量著入學函,麵對這個無數修士瘋狂想要得到東西,他就像是拿著一張廢紙:“隻怕要辜負前輩一番美意。”

“小友還是看仔細點,這是核心弟子入學邀請,進來後會得到最頂級培養。”

杜聖蘭依舊搖頭。

天聖學宮待遇雖好,但一入學宮,必然是要進行一係列誓言約束。

當初他拜師斬月山,也需立誓。然而杜聖蘭沒有念規定說法,立下誓言是:“宗門不棄我,我將永不背棄宗門。”那時竹墨為了收他為徒和杜青光交手負傷,他本就是在爭議中入山,因為這句話,成功被打上了自私自利標簽。

在大部分人眼裡,為宗門赴湯蹈火,必要時候做出犧牲是自然選擇。

可惜杜聖蘭經曆讓他對家族都沒依戀,更何況一個勢力。他能為竹墨不計生死偷取悟道丹,但若是宗門棄他,他也不會愚忠。

邶三思眯了眯眼:“看來小友心意已決。”

大乘後期威壓讓杜聖蘭不適,顧崖木揮袖打散,寒聲道:“恕不遠送。”

倘若這裡是天聖學宮,邶三思必定讓他們有來無回,但現在是在絕殺樓,邶三思心中殺意再甚,也隻能勉強按捺。

杜聖蘭抱臂看他遠走背影:“看樣子今天得罪了不少人。”

顧崖木:“不算他們背後勢力,七十六個而已。”

“……”

看出他心情不太爽落,顧崖木總算說了件還算不錯事情:“明天有一場拍賣會。”

先前絕殺殿發現礦脈不是玄鐵,不適合鑄劍。

杜聖蘭目前迫切需要一把佩劍,忙問:“有玄鐵賣?”

“寒冰玄鐵。”

杜聖蘭眼前一亮,這種自帶冰屬性玄鐵和他斬月劍法是絕配。

舉辦這次拍賣是黑水商會,拍賣會定在酉時舉辦,翌日他們特意提前了半個時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