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老祖末日(三合一)(1 / 2)

"我拿你當父親看待, 你親手毀了我!"

不知道彆人的心情好不好,但杜聖蘭的心情是真的明朗。麵對暴走的劍靈,他甚至說了兩句安慰的話∶"都過去了。"

劍靈咆哮∶"你懂什麼早晚死爹的東西!"

它全憑心情罵人,對劍靈而言,胥洲就像是父親一樣,這種背叛無疑摧毀了劍靈心中那個偉岸的父親形象。

杜聖蘭聽後完全不惱, 他露出了上斬月山後第一個真情實感的笑容,回頭對顧崖木說∶"這孩子嘴真甜。"

破壞性的血光被竹墨打散,劍靈目前的狀態是越和它說話,它的攻擊性越強。這種無法無天要殺儘一切的氣勢,在竹墨低念一聲''去''後,被對方的劍鞘暫時鎮壓。

杜聖蘭見狀眉峰上揚了一下,難怪竹墨能傷到杜青光,區區一把劍鞘就壓住了劍靈。

走進狼藉的劍堂中心,竹墨用一貫冰冷的雙目注視著杜聖蘭。

杜聖蘭知道他在打什麼注意,倘若自己獨自上山,這會兒絕對已經成了對方為了掩蓋真相,劍鋒下的一具屍體。

"看什麼看我乾兒子金貴著呢。"九奴罵罵咧咧∶""嚇到他看壞了你負責嗎"

一口氣罵完 她才開始劇烈咳嗽。

竹墨不出山,不代表不知世間事,杜聖蘭近來和冥都的人走得很近,連帶著偷了天聖學院的寶塔。論實力斬月山的長老可不比天聖學院的副院長差,比如刑堂長老,這些人此刻站在劍堂的各個方位,杜絕杜聖蘭等人瞬移離開的可能。

杜聖蘭抬個手, 氣氛都跟著凝重了幾分。

他好像覺得很有意思,拉過來一把椅子,讓九奴坐下,自己遂即坐在另外一側,似笑非笑望著竹腳。

"你怎麼知道祖師爺還活著"竹墨了解杜聖蘭,這必定是一場有備而來。

"大過年的,又在說傻話了。"杜聖蘭幽幽道∶"知道各位都懷念祖師爺,但人死不能複生。

杜聖蘭目光飄向劍靈身上∶"對了,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碎星劍的姊妹劍,碎胥劍"

被稱作冷麵鐵血的刑堂長老臉皮一抽,好一把姊妹劍,屬實睜著眼說瞎話。

竹墨冷漠道∶"條件。"

杜聖蘭嘴角笑容弧度逐漸擴大,側身望向身邊人∶"變回你真正的樣子吧,顧崖木。

"……"顧崖木真切感受到他的心情是相當不錯,這個時候都不忘說玩笑話。

銀光一閃,所謂的護衛加煉器師不見了,銀龍漂浮在半空中,龍目沒有任何溫度地盯著斬月山眾人。

"惡龍!"李道子等人下意識就要出手。

杜聖蘭笑容陡然消失∶"你再仔細看看。

隨著剛剛所有人拿出武器,劍堂的溫度驟然降低。杜聖蘭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直視李道子∶"囚禁在斬月山的那頭龍已經死了,何況那是一條白龍,這是銀龍,您老眼昏花了嗎 "

顧崖木被囚禁在龍泉瀑布底部,斬月山罕有弟子見過惡龍真容,但李道子是見過的,這些長老也是。

杜聖蘭繼續麵不改色道∶"惡龍已經死在了我這朋友手中,站在你們麵前的是仁義堂堂主,銀龍。"

胥洲活著帶來的痛苦,都沒有此刻杜聖蘭信口胡謅帶來的多。

杜聖蘭說出了最終訴求∶"近來堂內有人懷疑我朋友的身份,準備挑起是非,斬月山正氣凜然,,想必不會眼見他被汙蔑。"語畢,啪''地一下拍向扶手∶"白龍做得惡,憑什麼讓銀龍來背鍋"

坦白講,這一刻,顧崖木甚至都微微彆過臉,好像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離譜的言論一句句砸下來,眾人終於明白了杜聖蘭的意思,這是假扮絕殺殿殿主被發現了,想讓他們去圓謊。

耐心等了片刻,杜聖蘭問∶"諸位意下如何"

他的視線故意落在了鐵麵無私的刑堂長老身上。

竹墨全程沒有開口,刑堂長老明白了宗主目前的決定,麵沉如水地點了點頭。

杜聖蘭起身∶"那就不打擾了。"和竹墨擦身而過的瞬間,笑意不達眼底∶"新年快樂,替我給祖師爺上柱香。"

知道對方的底線在哪裡,他沒有提出帶走劍靈,碎星劍剛剛修複,劍靈尚在虛弱期,當初的重創想要恢複過來,少說也要百年。杜聖蘭有信心,彆說百年,給他二十年,劍靈都不會再是個威脅。

一出斬月山,杜聖蘭發現守山弟子換成了內門弟子。料想接下來竹墨會限製山中弟子外出,保密他拜訪過斬月山的事情,防止外人有不必要的聯想。

魘用鬼修模糊陰犬的視線,躲在杜家附近,陰犬的追擊計劃被迫暫時終止,杜聖蘭厚顏無恥地邀請它再去仁義堂住兩天,順便可以監督雪花獅子讀書。用犧牲孩子童年的代價,暫時換得了一份安全保證。

接下來數日 ,顧崖木一直待在仁義堂,杜聖蘭繼續扮演著他的天生聖人。

正月初五,異變陡生。

以原來的一位分殿堂主為首,突然聚集起來不少高手,裡裡外外包圍了仁義堂。當然仁義堂內本身也是高手無數,還有聽到消息立刻趕回來的修士,雙方陷入對峙狀態。

街道上一陣風吹過,卷起的殘葉插在了分殿堂主的餐角。

他眼皮一跳…人呢

這種對峙難道不應該引來很多修士圍觀

現實是街道空無一人,像是被清空了一樣,大家用一炷香的時間遠離是非之地,顯然先前醫穀的群體渡劫已經給他們上了生動的一課。

分殿堂主是算好時間來的,他再自命不凡,也知道以自己的實力不足以撼動顧崖木,最好的辦法就是借他人之手。

今日一早他書信一封去斬月山,願用項上人頭為擔保,表示自由城一戰勝者其實是惡龍,絕殺殿殿主被替換。信中特彆強調他已經從蝴蝶小妖的記憶中得到證實,斬月山若是不信,可以抓捕一隻蝴蝶小妖,真相自現。

分殿堂主體內還有神秘人留下的陣法,哪怕顧崖木出手,也能幫他拖延到斬月山來。隻聽他高喝道∶"絕殺殿殿主已死,現在這位,是惡龍!"

這個開場白,直接讓很遠處撤走的人,忍不住後退了一千米。

和分殿堂主對峙的人手尚未被動搖,但他接下來一句話說得很妙∶"我無意和諸位動手,線索已經整理好送去給斬月山,稍後會有人親自來確認。"

他這般有恃無恐,反而讓人不太好確認了。

不過誰也不想死,哪怕仍舊堅定地認為顧崖木是絕殺殿殿主的傭兵們,同樣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到斬月山來人,看看形式怎麼發展。

分殿堂主提氣傳音,幾乎整片街道都能聽見∶"稍後若不是,我願以死謝罪。"

有陣法拖延,他倒希望顧崖木現在出手,這樣就能坐實對方心虛。

消息很快傳遍了城內,甚至城外,天機樓最先來人,來得還是總管事,總管事閱曆多,認為分殿堂主說得極有可能是真事,如果當初死得是絕殺殿殿主,活著的是惡龍,很多事情從邏輯上看更合理

仁義堂離裴家不遠,大長老正要往這邊走,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不妨一起去看看。''

裴琉焰素白的衣裙幾乎和天地間融為一體。

大長老神情變得難看。

裴琉焰冷笑∶"血脈靈台,這世上恐怕沒有比長老更會說瞎話的人了。"

若不是玉麵刀誤打誤撞對杜聖蘭出手,她或許還會被蒙在鼓裡。無論是速度,還是那些陌生的招式,無疑說明此人並非裴木寒。

"走吧。"裴琉焰撕裂空間,斜眼望著大長老∶"去看一下,一頭龍的末日。"

裴家和天機摟的出現,並未引起過多討論,兩股勢力原本就是同一座城內外,來很正常。倒是裴琉焰的容顏,哪怕今日有白紗遮擋,依舊讓不少人意亂神迷。

兩大勢力全部到場,看熱鬨的漸漸多了起來,也敢稍微離得近了一些。

他們尚未聚集,突然自動朝兩邊散開。

遠處走來的一隊人馬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勢,斬月山的宗門服飾很簡單,但隻要出現,一定是人群中最受矚目的存在。伴隨著他們到來,周圍的議論聲沸沸揚揚,整個氣氛像是被煮開了的水,瞬間高漲。

仁義堂的大門也在這時終於推開,戴著青麵獠牙麵具的血袍男子出現。

骨子裡的欺軟怕硬讓分殿堂主放鬆了不少,潛意識中,從善之人一定比為惡之人好對付。

"竹墨親自來了。"天機樓總管事的暗衛提醒他站遠一點。

如何確定對方是不是龍,最直接的方式必定是交手,這個過程中還是離遠些比較好。

劍飛出,竹墨沒有任何廢話,一出就是絕招,麵對毫無預兆的一劍,顧崖木五指成爪,堅硬的龍爪和劍身碰撞錚淨作響。

周圍人紛紛朝後閃躲,分殿堂主不惜為劍氣所傷,也要看清戰局,獰笑著吼道∶"看到了嗎它是龍!是龍!!"

仁義堂外,殺手轉行的傭兵們大受震撼,一時都不知道刀鋒該對準誰。準備退走的人紛紛停下腳步,驚訝的神情不比傭兵少。

在分殿堂主的大吼大叫中,竹墨長劍驀然歸鞘,轉身離開。

分殿殿主猙獰的笑容凝固,回過神忙道∶"惡龍從斬月山出逃,竹宗主……"

竹墨回過頭,眼神掃過來前,渡劫期的威壓讓分殿堂主下意識後退一步。

其他人更是不理解竹墨的作為,惡龍和斬月山不死不休,今日天生地利人和,有那些被策反的仁義堂前殺手為助力,竹墨怎麼可能離開

"不是他。" 竹墨淡淡道∶"惡龍乃是一條白龍,右爪被削掉了兩根龍趾。"

顧崖木右爪還沒變回來,上麵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銀色鱗片,並且很完整。

竹墨又道∶"白龍被鎮壓千年,就算還活著,實力也會不斷衰退,接我八成劍力,不可能寸步不退。"

人群中,大長老麵上的褶子都開始跳動,千言萬語彙聚成兩個字∶"放屁。

世界上竟有比自己更會說瞎話的。

裴琉焰微微蹙眉,猜測不到竹墨幫忙圓謊的原因。

"不可能!"分殿堂主失聲道∶"他分明就是一頭龍。"

"本座本體的確是龍。"顧崖木一開口,所有的目光同時向他彙聚而來∶"否則當日,如何能屠龍"

麵具遮掩不住譏諷的眼神,顧崖木站在台階上,像是俯瞰螻蟻一樣俯視分殿堂主∶"當初本座橫空出世,絕殺殿異軍突起,其中需要多少資源投入。如此巨額的財富,除了龍,誰還有能力做到"

不遠處大長老聽得隻想掄起拳頭,上前去用最野蠻的方式和對方扭打在一起。

絕殺殿成立,那是杜家出了資源,裴家又投入了大部分財力支持,至於裴木寒需要隱藏身份,當然是橫空出世。

可其他人不這麼認為。

天地間很久沒有龍再出現過 ,眾人潛意識認為這個種族已經絕跡,隨著惡龍戰死,龍族走向了滅亡,但這不過是猜測。人群中也有人曾親眼經過杜聖蘭當日騎龍渡劫的蜃景,回憶許久,無法確定是不是龍爪是不是完整的,畢竟蜃景呈現出的景象難免存在些失真,而且誰會去注意這點細節。

三言兩語解釋完,顧崖木抬起手,緩緩吐出一個字∶"殺。"

能被一個分殿堂主策反的,全都是不安於現狀想要重新回到殺手行當的人,麵對潛在的隱患,顧崖木沒有絲毫猶豫。

倘若這些人團結一心,還有可能負隅抵抗稍許,但第一個逃的就是組織這次計劃的人,眼看竹墨沒有要自己的命,分殿堂主釋放身體中的陣法,掠身而去。先前什麼要以性命擔保的鬼話,完全被他拋諸腦後。

逃跑過程中總覺得哪裡不對,銀龍和白龍,有區彆嗎然而他沒有任何反駁的點,因為竹墨在顧崖木是不是惡龍這件事上,沒有任何說謊的理由。

飛到一半,分殿堂主回頭看了一眼,確定顧崖木還在不緊不慢毀著陣法,鬆了口氣。

藏陣於體內,對元氣耗損很大,分殿堂主冒著傷到本源的風險,不敢停頓,一直飛到數百裡外的荒坡,才終於喘息。

"逃出來了……"

分殿堂主大汗淋漓,目中有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放鬆的神情尚未持續多久,麵色倏地一變,陽光下,地上的影子並不是他自己,而是一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