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吱吱吱吱吱吱吱(1 / 2)

但是一走神,霍采瑜已神色如常地去和遲鐘鳴商討調查證據的事情, 李錦餘在一旁仔細瞅也沒瞅出霍采瑜哪裡不對勁。

他隻能安慰自己剛才是看錯了。

到底霍采瑜是將來的明君, 不會這麼多戲的。

遲鐘鳴看著他們聊正事的時候霍采瑜總是不經意去看李錦餘、李錦餘啃瓜子的時候又總是抬頭去看霍采瑜。

像是約好了一般,總是恰好錯開, 從來沒有對視, 反倒給人一種難言的默契感。

遲鐘鳴:“……”

他要收回對霍采瑜的同病相憐了。

趁李錦餘去如廁,遲鐘鳴有些嫉妒地對霍采瑜道:“瞧李兄這樣,霍兄已勝券在握了吧?”

霍采瑜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我遲鐘鳴自認為看人還有幾分眼光——李兄此人單純一意,世故不深,心思全都係在霍兄身上。”遲鐘鳴晃了晃折扇, 拍拍霍采瑜的肩膀, “霍兄點破窗戶紙,定然可以雙宿雙飛。”

說著說著,遲鐘鳴又覺得自己有點可憐,話題一轉又道:“當然, 李兄這孩童樣的懵懂性子隻適合養在房內, 恐怕還得霍兄好好照應、養家糊口才行——不比我家那位, 縱然性子不大好, 可手段出眾……”

說到後麵, 遲鐘鳴忍不住開始炫耀他還沒譜的心上人。

霍采瑜沒有睬他,目光仍舊放在他們整理的情報上。

——嗬, 這遲鐘鳴真是大言不慚。

他和陛下相識這麼久都不敢言看透了陛下, 遲鐘鳴何德何能?

他的陛下坐擁天下、胸有丘壑, 豈是尋常人能比的?

……

錢跛子對於能報仇雪恨的事情有極大的熱情和毅力,很快就把葉歸安那幾日的行動軌跡調查得清清楚楚。

李錦餘好奇地聽著錢跛子口述,忍不住問:“你怎麼查得這麼清楚?”

難道乞丐們的分辨力和記憶力都有這麼好?

“乞丐們記不住人,但能記住哪一日彆院裡的食物香味格外濃鬱、泔水車裡的東西格外豐盛。”錢跛子攏了攏又臟又破的衣服,低著頭答道,“隻消知曉彆院大擺筵席的時候,就能確認是葉歸安到了。”

李錦餘撓了撓耳朵,有些吃驚。

這個道理很簡單,但並非人人都能想到。尤其錢跛子還是個目不識丁、食不果腹的流浪孤兒。

這少年其實還挺聰明。

霍采瑜心中記下,點點頭誠懇道:“多謝你,幫了大忙。”

“不必謝我,我隻是為爹娘報仇。”錢跛子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忍不住又確認了一句,“那狗官……真的能遭報應嗎?”

霍采瑜尚未回答,便聽到一旁的李錦餘篤定地道:“可以,絕對可以。”

極少聽陛下如此堅定地表達自己的觀點,霍采瑜有些訝然地看了他一眼。

得了李錦餘的承諾,錢跛子放心地離開了。

又留下霍采瑜和李錦餘兩人獨處。

霍采瑜扭頭看了李錦餘一眼。儘管對遲鐘鳴的話嗤之以鼻,可如今兩人世界,霍采瑜腦中忍不住還是泛起了點點波瀾。

——倘若與陛下挑破這層窗戶紙,真的能有所進展嗎?

“陛下。”他忍不住叫了一聲。

李錦餘正低頭耐心地剝花生殼——這間客棧裡沒有宮裡那種烤得焦脆的花生,隻有普通水煮、還不去殼的做法。

礙於形象他也不能直接上嘴啃,隻好吃力地手剝。

霍采瑜不知道他家陛下為何如此鐘愛這些食物,但看李錦餘對著油燈生疏卻耐心細致地捏著花生殼,竟覺得陛下是如此可愛。

霍采瑜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看陛下剝花生都覺得賞心悅目。

不過花生殼剝多了手指會發麻,霍采瑜伸手過來拿起一顆花生:“陛下休息吧,我來剝。”

李錦餘如蒙大赦,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指尖,爽快地讓出了花生筐。

偶爾奴役一下霍采瑜,稍稍刷一下惡感,證明自己還沒忘記這回事。李錦餘心安理得地想。

對霍采瑜來說,剝花生殼連內力都不需要,手指用力便可輕鬆剝出一顆一顆圓潤飽滿的花生仁。

偶一抬頭,剛好看到李錦餘坐在桌子對麵,眼巴巴地盯著他手中的花生;待花生剝好,李錦餘快速塞進嘴裡,而且喜歡一口氣塞好多個,直到兩頰變得鼓鼓囊囊,才開始咀嚼。

凝視著陛下塞得滿滿的臉蛋,霍采瑜莫名想起年少時候、家境還不錯時跟著父親去其他官員家中拜訪,那家夫人養了一隻白色的鼠類小寵,喜愛將口中塞滿食物……與如今的陛下簡直一模一樣。

尤其是陛下看著他那灼熱而明亮的眼神……

霍采瑜心弦微微顫了一下。

——陛下待他,是否也如他待陛下一樣有同樣的心情?

白日裡遲鐘鳴蠱惑的話語縈繞心頭,霍采瑜忍不住又開口喚了一聲:“陛下。”

李錦餘盯著霍采瑜手裡剝了一半的花生,心不在焉地回應:“嗯?”

“陛下覺得臣……我……如何?”

“你?挺好啊。”李錦餘不知為何霍采瑜手裡剝花生的動作停下了,十指交替點著桌麵,心裡琢磨是不是霍采瑜剝花生剝累了?

“臣的意思是,陛下待臣……”霍采瑜難得緊張,雙手放平在桌上,百語千言在心中盤旋,試探著一點點吐出,還未完全說完,便注意到李錦餘的目光跟著他的手,完全沾在了那未剝完的花生上。

霍采瑜:“……”

剛才緊張的氣氛倏然消散,霍采瑜心裡泛起一絲失落,勉強扯了一下嘴角,重新拿起那枚花生:“陛下待臣恩遇有加,臣必定竭儘所能報效朝廷以湧泉相報。”

李錦餘這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不明白霍采瑜為何突然說這話。

——等等,誰要你湧泉相報啦?!

回味霍采瑜的話,李錦餘差點想跳起來。

——朕要你立刻馬上篡位、篡位!

不過這話他現在不敢說。他的靈力這陣子消耗得太多,還沒攢齊假死脫身的份額。

萬一讓霍采瑜起了殺心,腦子一熱真的把他弄死了,那可就完蛋了。

李錦餘憋了憋氣,最終還是忍不住委婉暗示了一下:“霍愛卿,朕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更高的位置。”

比如什麼九五至尊啊……

不知為何,李錦餘感覺自己這話說出口,霍采瑜臉上的顏色忽然明亮了一些,嘴邊也帶上了一點笑意:“是,陛下。”

……

有了線索,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霍采瑜和遲鐘鳴明顯忙碌了起來。

錢跛子帶來的消息經過篩選,鎖定了幾個彆院,霍采瑜和遲鐘鳴分彆去調查過,最後確認葉歸安的賬簿和書信應當就在城南胡馬巷的一處彆院裡。

葉歸安或許想不到,他狡兔三窟、在幾十個彆院的障眼法下隱藏的秘密,就這麼簡單地被街頭巷尾隨處可見、萬人唾罵的乞丐泄露了。

找到了位置,他們沒有打草驚蛇。

郡府城及周圍縣鎮的春稅已經基本收齊,這幾日恰好在彙報整理,具體葉歸安要貪多少也要等全部稅銀到賬。

等到最後一波關鍵性證據到齊,就是他們收網之時。

這幾日霍采瑜也試探過遲鐘鳴的真正身份,但遲鐘鳴隻說是京城裡受人使派出來調查青水郡春稅情況的欽差,追問具體上峰時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霍采瑜套不出話,隻能作罷。

至少和遲鐘鳴相處的過程,他能感覺到這娃娃臉的青年是真心實意想要解決青水郡的問題。

至於其他的,還是等回了京城再調查。

霍采瑜也猜測過能派出遲鐘鳴的會是誰——遲鐘鳴身手和學識都不錯,在這樣的世道,隻有大戶人家才能教得出來。

——難道真的是陛下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霍采瑜心思盤旋,對這個有龍陽之好的遲鐘鳴暗中提高了警惕,儘量避免他和李錦餘接觸。

雖然這家夥說他有心上人,誰知道有沒有、又是誰呢?

倘若是陛下的暗衛,不為人知實屬正常;為自保,陛下不在暗衛麵前露臉、甚至不叫暗衛知曉自己真實身份也在情理之中。

遲鐘鳴自然不會感覺不到霍采瑜的反應,一開始還有些哭笑不得:“霍兄,如此防備我倒也不必。”

霍采瑜斜睨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遲鐘鳴無奈,隻能腹誹霍采瑜這色迷心竅的性子,將來肯定看得著吃不著。

初見遲鐘鳴之後,李錦餘就努力回想過原著裡關於遲鐘鳴的記載。

遲鐘鳴和霍采瑜相識的章節他沒有看過,倒是記得後麵有提,說遲鐘鳴本是孤兒,本被棄在荒野,僥幸被一無後富家翁撿走,回去當作自己親子在養;然而後來不知出了什麼變故,遲鐘鳴家破人亡,對朝廷也充滿了怨恨,堅持在叛亂第一線,和霍采瑜相見恨晚,投入了霍采瑜旗下。

李錦餘打量著遲鐘鳴,心想:現在完全看不出遲鐘鳴有家破人亡的樣子……難道原著裡導致遲鐘鳴反抗朝廷的劇情還沒到來?

但從遲鐘鳴的立場看,不論原著還是現在,至少他一直都站在百姓這一邊。

……

最後等待的幾日裡,霍采瑜乾脆在葉歸安彆院附近的客棧重新租了房間,近距離觀察監視。

等到預定的時日,可彆院裡沒有一絲情況,還是日常那些活動,錢跛子反饋乞丐們也沒看到什麼不對勁。

這樣的異常難免讓人有些心浮氣躁。

遲鐘鳴忍不住懷疑:“我們該不會找錯了吧?”

霍采瑜從窗口向外看著那處彆院,抿了抿唇:“再等等。”

“相信霍哥哥。”李錦餘反而是最安穩的那一個,對霍采瑜無條件信任,“霍哥哥肯定是對的!”

又等了兩日,終於有了變化。

錢跛子反饋,乞丐們又發現彆院的後門泔水桶變得極為豐盛。

“我們在這裡盯梢,未曾見過有人進門,想必葉歸安另有密道。”霍采瑜關上窗戶,神色嚴肅,“該出發了。”

遲鐘鳴收齊臉上一慣的笑容,正了正神色:“走。”

霍采瑜和遲鐘鳴聯手,李錦餘對他們充滿了信心。

他在屋裡啃著瓜子,直到第二日天色發亮,才等到那兩人的歸來。

兩人倒是沒受什麼傷,隻是臉色陰沉得嚇人。

李錦餘嚇了一跳:“怎麼,不順利?”

遲鐘鳴有些無奈地拍了一下折扇:“東西倒是拿到手了,隻是葉歸安不好解決。”

“鐵證到手還有什麼問題?”李錦餘好奇地翻開霍采瑜拿出來的幾個厚厚賬簿、一遝新紙書信,“難道證據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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