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2 / 2)

葉歸安的家產、上報的官員們補上的公銀全部充公,稅銀的份額直接帶回國庫,剩下的儘數返還百姓和投入青水郡的發展。

“丞相派幾無人為葉歸安求情,也是葉歸安自作自受。”

葉歸安是個真真實實的庸人,仗著堂弟葉丞相,自詡皇親國戚,對丞相派其他的官員不假辭色,在丞相派裡人緣算不得好。

這樣一個蠢人,卻坐擁青水郡這樣的富饒之地,抄家出來的數額叫丞相派的多數人都目瞪口呆。

也讓他們內心泛起了強烈的不滿。

——憑什麼他們在朝中辛辛苦苦替丞相做事、兢兢業業拍丞相馬屁也不過混個小富,葉歸安這種蠢貨卻什麼都不乾富可敵國?

這些微妙的情緒和皇帝的態度、葉丞相的沉默交織,醞釀成了今日的局麵。

葉歸安還在刑部大牢中做著被撈出去的美夢,殊不知他的同僚們都已經放棄了他。

李錦餘搞不明白這些彎彎道道,聽霍采瑜講了一遍,最後還是頹然放棄:“朕聽不懂,朕太笨了,你們太複雜了。”

霍采瑜完全沒有覺得陛下笨,推了一杯乾菊花茶給李錦餘:“陛下是有大智慧之人,這些人心詭譎一時不想也罷。”

他的陛下自然該著眼於天高海闊的江山天下,何必去揣摩那些蛀蟲和小醜們的心思。

李錦餘隻當他說反話,端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隨後放在一邊,苦著臉:“這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啊。”

霍采瑜目光掃過那杯隻被動了一口的乾菊花茶,隨後重新回到李錦餘身上,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陛下定然能得償所願。”

哪怕對方是權傾朝野的丞相,他也願意為了他的陛下衝鋒陷陣,與陛下一同肅清上下蠹蟲,還江山社稷一片朗朗晴空。

李錦餘看他一眼,心情終於放鬆了一些。

——嗨,他真是當皇帝當入戲了……這都有未來的真龍天子在呢,他操心什麼葉丞相?

有霍采瑜的主角光環,他不如替葉丞相點個蠟吧。

想這些沒有意義的,還不如想想怎麼給霍采瑜再封個大官……

……

午膳過後,霍采瑜又得去處理新稅政的問題了。

因著丞相派的著力點都在葉歸安身上,李錦餘提議把一條鞭法推廣到全國時,竟然沒有受到太多阻力。

誰有異議,陛下就要按頭葉歸安同犯!

若隻是貪汙同犯也就罷了,打點一下總有生機;可葉歸安身上還背著個“謀逆作亂、刺殺陛下”的罪名呢!

這誰敢去共沉淪!

李錦餘對此十分滿意。

天氣晴好,吃完午膳本該去禦花園逛一逛。

但李錦餘現在屁股後麵多了個東西,便有些害怕。

他走路的時候必須把尾巴縮在腿間,十分不方便。

要說運動,自然該去他的大號倉鼠滾輪上跑一跑。

然而李錦餘回了宮才發現,他的大號滾輪不能用了。

當日他借薇嬪打掩護,偷偷溜出宮,長康發現之後差點暈厥過去,後來一直處於惴惴不安中,根本想不起給陛下維護倉鼠滾輪。

一個多月無人碰觸,倉鼠滾輪裡積了一層薄灰,轉起來也有些不靈敏,需要鐵木局的人來好好處理下。

萬般無奈下,李錦餘隻能硬著頭皮去禦花園走路,並祈求千萬彆碰到認識的人。

然而天道爸爸似乎並不愛他。

李錦餘扶著額,看著前麵跪在地上的女子,有些艱難地問了一句:“怎麼還是你?”

嫻妃、不,現在是嫻貴嬪,抬起頭,楚楚可憐地看著李錦餘,聲音略略沙啞:“嬪妾久不見陛下,實在太過思念,還請陛下恕罪。”

李錦餘後退一步,看看嫻貴嬪身邊鋪了滿地的桃花花瓣,忍著花粉味兒給他鼻子的刺激,勉強道:“嫻貴嬪的禁足還沒過吧?”

“陛下!”嫻貴嬪雙眸之中淚光盈盈,跪著向前走了一步,“嬪妾伺候陛下兩載光陰,陛下當真如此狠心?”

李錦餘終於還是忍不住打了個驚天大噴嚏:“阿嚏!”

倉鼠的嗅覺本來就比人類敏感,自從他尾巴冒出來之後,嗅覺似乎更靈敏了些,實在是受不了這裡的花香和脂粉香。

嫻貴嬪正在抒情,被李錦餘這個響亮的大噴嚏打斷,整個人都呆住。等回過神來,看著臉頰紅紅、不停揉鼻子的李錦餘,再想繼續,氣氛已然蕩然無存。

“朕受不了這個味兒了。”李錦餘又打了兩個噴嚏,無力地擺擺手,“你既還在禁足中,就老老實實回去待著吧。長康,回宮。”

嫻貴嬪還待再說,李錦餘已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看著陛下身影消失,嫻貴嬪臉上楚楚可憐的表情慢慢脫落,最後隻剩下一片漠然。

有宮女捧著外袍過來給她披上,小心翼翼地問:“娘娘……”

嫻貴嬪扯了一下袖口,忽然抬手“啪”地打了那宮女一個巴掌:“賤婢!方才怎麼不見你這麼殷勤?”

那宮女早已習慣了嫻貴嬪近日的喜怒無常,不敢反駁,立時跪下來求饒:“娘娘恕罪!”

嫻貴嬪打了她一巴掌,心中鬱氣未消,站起身又扇了那宮女一耳光,才氣衝衝地回了宮。

宮女這才捂著臉站起來,疼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娘娘和當初的陛下一樣,從不把她們當人看。

——隻是如今聽聞陛下和善了許多,娘娘卻日益暴躁……

嫻貴嬪回了宮,看著冷冷清清的合心宮,恨得咬牙。

她得寵的時候,日日都有嬪妃過來巴結;現在她落魄了,立刻便門可羅雀。

想到這裡,嫻貴嬪又咬了咬牙,秀美的臉蛋上浮起一層焦慮。

她一定要想辦法救父親。

縱然她和父親關係算不得多好,可到底她與父親的利益息息相關。

她在宮裡打點、賞賜、享樂的開銷,全靠嬪妃的月例怎會夠?大半都是父親送進來的!

何況論起跟葉丞相的關係,也是父親更近一些!

可是現在陛下對她視而不見,叔父也保持了緘默,還有誰能說動陛下呢?

嫻貴嬪思量半晌,神色終於寂靜下來,目光漸漸變得幽深。

……

夜裡嫻貴嬪隱藏身形來到椒蘭宮時,霍采瑜正對著一卷茶經認真地配茶。

嫻貴嬪看著霍采瑜,微微顰眉:“霍大人竟也好茶道?”

霍采瑜不答,放下茶經,目光微微有些冷:“貴嬪娘娘不該還在禁足中麼?”

守合心宮的人、守椒蘭宮的人竟一路放行……看來這一個月他和陛下不在宮中,又有些人心浮動了。

今夜陛下沒有要他留宿寢宮、也沒有來椒蘭宮過夜,霍采瑜心情本就差,見了嫻貴嬪更沒有好臉色。

又聽了一次這話,嫻貴嬪咬了咬牙:“霍大人,本宮這次前來,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霍采瑜闔上茶經,把配好的兩包茶放在一旁,抬起頭:“什麼交易?”

“霍大人助我救下父親,我助霍大人固住陛下恩寵,如何?”

霍采瑜目光中露出一絲嘲諷:“娘娘想得倒好。”

“霍大人莫要覺得陛下對你寵愛一時,便萬事皆好。”嫻嬪矜持地抬起下巴,“本宮在後宮榮寵了兩年多,對陛下心思的了解可比霍大人強多了。”

霍采瑜臉色微微沉了沉:“娘娘還是回去吧,男女有彆,免得惹人閒話。”

“男女有彆?你我皆是陛下後宮罷了,莫非霍大人以為你和我有什麼分彆?”嫻貴嬪看霍采瑜不動心,咬了咬牙,繼續加碼,“本宮還可請叔父為你進言,為你封個爵位,總比日後陛下厭棄之後處境淒涼得好。”

霍采瑜失去和她繼續交流的耐心,轉頭看向了門口的宮人:“送娘娘回宮吧。”

“霍采瑜!”嫻貴嬪急了,喝了一聲,“你在陛下心中隻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男寵,沒有利用價值,又不能誕下皇嗣,若無人扶持,很快便將沒入水底無聲無息!”

“這便和娘娘並無乾係了。”霍采瑜神色冷峻,“送客。”

“好,好!”嫻貴嬪還未被這樣無禮對待過,氣衝衝地道,“本宮倒要看看,你能有幾時好!”

將嫻貴嬪趕走,霍采瑜重新坐回案前,想繼續配茶,卻全然沒了心情。

他倒是全不在意嫻貴嬪說的什麼固寵。

他對陛下的渴望並非是一時的寵愛,而是全心全意、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彼此傾心。

可嫻貴嬪剛才有一句話卻將霍采瑜點醒了。

若他沒有利用價值,陛下也不會把他放在眼中。

他的陛下雄才大略、高瞻遠矚,又麵臨著虎狼環伺的危局,日日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這樣的情況下,如今毫無能力的他有什麼資格奢求陛下的一心一意?陛下怎會看中一個無名小卒?

如今他要懲治一個貪官都要陛下苦心布局、還要被陛下失寵的妃子指臉痛罵。

唯有激流勇進、努力奮進,為陛下掌權、為百姓謀利、為江山流血,站到和陛下差不多的高度,才能入陛下眼中!

霍采瑜微微吸了口氣,棕色的眸子逐漸變得清澈,綻放出湛湛明光。

一簇名為野心的火焰在霍采瑜胸口中燃起。

不論為了江山社稷的安穩、還是他的陛下的夙願,他都要竭儘全力登上巔峰!

或許嫻貴嬪根本想不到,她帶著施舍的心態前來尋霍采瑜幫助,一席不過腦子的話點醒了霍采瑜什麼。

……

第二日李錦餘明顯感覺霍采瑜有哪裡變了。

目光變得更加沉穩、一舉一動也不像前幾日那般浮躁。

整個人忽然如同一柄入鞘的寶劍,鋒華儘數斂起,但卻更加沉重,令人無法輕視。

李錦餘也明顯感覺霍采瑜對政事更用心、對丞相派的權力爭奪也更關注。

這讓他驚喜不少:霍采瑜這是打算開始向上爬了?對他的不滿終於積澱成野心和叛逆心、讓他開始著手奪權了?

太好了!

高興之餘,李錦餘也微微有些疑惑:他這幾日除了避著霍采瑜之外好像也沒做什麼呀……霍采瑜怎麼就突然開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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