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這裡,要麼是大軍攻打、要麼便是武藝高強的單獨刺客。
李錦餘記得原著裡說過,霍采瑾的用兵排陣謀略極為厲害,但本人的功夫隻能算勉強入門。
他開始有些擔心霍采瑾的安危。
若是霍采瑾在這裡受傷或者死了,想也知道霍采瑜會有多難過。
想到這裡,李錦餘忍不住悄悄把窗戶推開了一個縫隙。
若是霍采瑾有危險,他還能用靈力救上一救。
透過縫隙,霍采瑾手持長刀,一刀將一個黑衣人的腦袋劈下來的畫麵瞬間映入李錦餘眼簾,將他嚇了一跳。
——嗚,霍家姐姐這麼凶殘的嗎?
難怪西南土司叛亂這麼快就被霍采瑾掃蕩乾淨!
李錦餘拍了拍胸口,努力讓自己從剛才那個血刺呼啦的畫麵中掙脫出來。
這麼一愣神,霍采瑾已經又一刀解決了最後一個黑衣刺客,走到龍輦旁邊,沙啞著聲音道:“陛下,刺客已全部授首。”
李錦餘回過神:“嗯,辛苦霍將軍……霍將軍無事吧?”
“臣無事,隻是還請陛下儘快回京。”霍采瑾翻身上馬,嘶啞的聲音微微有些焦灼,“京城恐怕有變。”
……
有人刺殺皇帝,自然是有備而來。
李錦餘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霍采瑾的提議,龍輦快馬加鞭向著京城奔赴。
等到了京城,李錦餘隔著車窗向外看,驚訝地發現京城竟然看起來十分安穩、百姓都在為了荻花節在大街上走動歡慶,看起來沒有任何叛亂的跡象。
難道路上的刺殺隻是偶發事件?
霍采瑾顯然不這麼認為,環視一圈京城正門那些儀態陌生的禁軍,聲音更加謹慎:“陛下,千萬小心。”
李錦餘一向聽從專業人士的意見,乖乖縮在龍輦裡不出來,任由霍采瑾帶著他回宮。
本來皇帝應該坐在敞篷的龍輦車中在人群最密集的街道上轉一圈,以示天子與民同樂之意;然而這次情況詭譎,李錦餘沒有逞強,直到龍輦將他送到寢宮外才下車。
一下車,李錦餘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皇帝寢宮之外一直都有侍衛,而且最初被霍采瑜整頓之後,全都換上了儘心儘力、認真負責的人。
那些侍衛在寢宮外麵輪值了一年,李錦餘看過去已經都眼熟了很多。
如今寢宮外麵全都是陌生麵孔。
作為一隻倉鼠精,李錦餘對陌生人的情緒十分敏感,立刻就察覺到這些陌生的侍衛看似筆直地站在那裡,實際上目光都悄悄地放在他的身上。
剛才還護在車輦外麵的鬼麵將軍霍采瑾已經不見了人影。
李錦餘皺了皺眉,沒有輕舉妄動,走進了寢宮。
寢宮裡長康正臉色蒼白地站在龍椅一旁,看到李錦餘回來,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陛下回來了!”
李錦餘坐下來,皺著眉:“發生什麼了?”
皇宮之外一片百姓歡慶、皇宮裡卻一片肅殺。
“奴婢也不清楚。”長康臉色還有些驚懼,勉強壓了壓心神,“陛下剛走不久,奴婢想去通知司禮監,要他們提前備好陛下回來的禮程……沒想到還未出宮門,就被攔下了。奴婢仔細一看,陛下寢宮外麵的侍衛全都換成了不認識的人!”
長康是李錦餘身邊的大太監,幾乎可以說是皇宮太監中地位最高的人。若是皇帝寢宮更換侍衛,不可能不經過他的批準。
新換的侍衛竟然還敢攔著從皇帝寢宮裡出來的人……除非他們能保證將來一定不會被皇帝斥責,否則絕對不會乾這種自尋死路的事情。
侍衛更換這件事,李錦餘進門之前便已經注意到,皺了皺眉,“然後呢?”
“奴婢責罵他們心懷叵測,他們也隻會說遵命而為……奴婢問他們到底是遵了誰的命令,他們說……”長康聲音壓低了一些,有些不安地從口中吐出三個字,“攝政王。”
霍采瑜?
李錦餘愣了一下:“攝政王不是在邊關打仗麼?”
“這奴婢便不曉得了。”長康惴惴不安,“陛下,如今可如何是好?”
李錦餘想了想,轉頭走出寢宮,還沒走出幾步,果然兩旁的侍衛手裡持著長戟將他攔了下來:“攝政王有命,任何人不得走出陛下寢宮!”
長康跟在後麵,聽到這侍衛竟然敢對陛下這麼說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們反了天?陛下難道還比不過攝政王?”
兩個侍衛無視長康,死板地重複:“攝政王有命,任何人不得走出陛下寢宮。”
李錦餘自己從來沒覺得該有什麼架子,倒不如長康憤怒,反而有些疑惑:這兩個侍衛說話中氣十足、並無半點心虛,可見對自己口中說的話堅信不疑……
霍采瑜管著皇宮可不是一日兩日,若真有其他勢力的人安插這麼多心懷叵測的侍衛在皇宮,難道他竟然沒有發現?
或者說……這場處處透著詭異的政變,真的是霍采瑜準備的?
想到這裡,李錦餘問了一句:“霍采瑾將軍呢?”
那侍衛回答:“霍將軍完成職責,已經返回霍府。”
李錦餘又皺了皺眉。
霍采瑾是這次他前往永世皇陵祭祀的護衛,倘若是第三方勢力謀反,怎麼也要將霍采瑾排除才對……
“朕的愛妃和太後們如何?”
“各位娘娘、太後娘娘各自安好。”
李錦餘稍稍放下心。
若是霍采瑜謀反,他確實不用擔心後宮裡那些人的安危;隻是若是第三方勢力,那說不準會把那些無辜之人一並牽連。
如果不是霍采瑜,那李錦餘當然不打算坐以待斃。
返回寢宮,李錦餘讓長康暫且下去休息,轉頭去了黑貓的房間。
黑貓正趴在桌子上和籠子裡的湯圓玩。
他把黑乎乎的尾巴伸進倉鼠籠子,引誘湯圓去咬,在湯圓咬到之前快速抽走,氣的湯圓在籠子裡不停磨牙。
李錦餘進門就看到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你不要嚇唬湯圓,我們倉鼠膽子很小的。”
“你膽子確實小,這家夥可不一定。”黑貓哼了一聲,不過還是把尾巴從籠子裡抽出來,“回來了?”
“嗯,皇宮裡是怎麼回事?”李錦餘坐下來,好奇地問。
他這位老鄉拿了葉丞相一部分記憶,又是一隻不引人注意的小貓,想必探知到的情報會多一些。
“還能什麼情況,政變唄。”黑貓像是在說今天的貓糧不夠可口,沒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人類就是喜歡搞這些有的沒的。”
“誰發起的?”
“不知道,反正不是霍采瑜。”
李錦餘奇道:“為什麼?”
“政變的範圍隻在皇宮內部,京城百姓幾乎一無所知,可見政變者不需要百姓輿論支持,甚至可以說不希望百姓知曉議論。”黑貓懶洋洋地分析,“霍采瑜若是想篡位,最好的選擇當然是把這一年來的功績全都攬到自己身上,然後給你安排上無數罵名,最後在百姓和大臣的擁戴下上位。”
李錦餘臉色嚴肅了些:“原來是這樣。”
既然不是霍采瑜,那他絕對不能讓屬於霍采瑜的皇位被人搶走。
黑貓似乎看出了李錦餘的想法,涼涼地又補了一句:“當然,霍采瑜也不是完全無關。”
“啊?”
“你該不會以為霍采瑜這麼恰好在這個時候非要去打狡國吧?”黑貓哼了一聲,抬起一隻貓爪比劃了一下,“他做攝政王這麼久,京城禁軍什麼情況他會不知道?哪怕叛亂的不是他,他肯定也主動提供了便利。”
李錦餘迷惑了:“為什麼?”
難道霍采瑜想讓其他人做皇帝?
“這不是很簡單嘛?其他人叛亂,他就可以打著勤王的名義,帶著幾十萬大軍折回京城,坐收漁翁之利。”黑貓兩隻貓爪“啪”地合上,隨後攤開,“到時候他想做皇帝把你收為禁.臠、還是逼迫皇帝下嫁,完全取決於他一念之間。”
李錦餘撓了撓耳朵,遲疑了一下:“前麵這個選項好像還可以……?”
黑貓翻了個白眼。
李錦餘不理它,低頭自己琢磨起來。
隻要霍采瑜登基,自己身上的枷鎖便解開了,到時候自己一個有靈力的妖精,還不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根本不會被困住!
而且留在霍采瑜身邊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越想越覺得可行,李錦餘興奮地剛抬起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臉上的興奮頓時止住:“但是……我總覺得霍采瑜沒有離開京城。”
黑貓愣了一下:“從哪看出來的?”
李錦餘撓了撓耳朵,有點底氣不足:“我……就是直覺!總覺得霍采瑜還在我身邊一樣……”
黑貓有些費解地看著他,半天才道:“你想他想瘋了?”
“誰想他了!”
跟黑貓說不通,李錦餘自己琢磨了起來。
如果霍采瑜真的沒有離開京城,那他的打算是什麼?真的像黑貓說的那樣是坐收漁翁之利?那是不是自己隻要假裝被叛軍俘虜就行了?
——不過他現在被軟禁在寢宮裡,似乎和被叛軍抓起來沒什麼區彆……
那他就在原地等著就完事?
這他可太擅長了!
李錦餘心頭的喜悅還沒冒出多久,便聽到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喊殺聲。
他心頭一凜,走到窗口看向了外麵。
推開玄木影紗窗,寢宮外麵的情況儘收眼底。
一支穿著青色兵甲的軍隊正與守在寢宮外麵的侍衛殊死拚鬥!刀劍相擊聲、慘叫痛呼聲不絕於耳,寢宮外麵的廣場幾乎都被血染紅了。
李錦餘臉色蒼白,幾乎想闔上窗戶逃走。
——這支青色軍隊是霍采瑜的勢力嗎?
這個想法還未完全成型,從青色軍隊中便狠狠射出一支箭,直衝著寢宮的窗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