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吱吱吱吱吱吱。(1 / 2)

李錦餘皺了皺眉, 揣摩到鐘安這話中蘊含的意思。

如此看來,當年命令鐘安進行狸貓換太子的果然是鐘太妃。

鐘太妃當年因為未封後便擅自睡了椒蘭宮,先帝被迫廢了她的封號;鐘太妃當年恐怕也意識到自己之後很難再起, 便想為自己的孩子打算。

李錦餘後來翻閱過鐘太妃生育皇子的記錄, 發現鐘太妃是被廢封號之後才生育的皇子。

想必當時也是懷孕之後一時得意才做出如此行徑。

差不多同樣的時候, 當今太後同樣誕下皇子, 鐘太妃便起了心思。

一切細節對上了, 李錦餘瞬間明白為何太後一直對自己不冷不熱。

想必是後來太後不知從什麼地方發現了這一點,但不得不咬牙忍了下來——太後身子不大好, 膝下隻有景昌帝一個孩子,若被爆出皇子不是親生,恐怕就很難立為太子了。

母後皇太後如何比得上一宮獨尊呢?

而她自己的親子和鐘太妃一同葬身在冷宮中,恐怕也讓太後恨得咬牙, 對原身也有了遷怒。

這樣一切便都清楚了。

理清了這些條理,李錦餘心頭微微有些沉重。

儘管他們倉鼠的親情十分淡泊, 但還是有些可憐原身和那個早逝的皇子的遭遇。

一個出生不久便離開了生母身邊,不到三歲便早早去世;

一個作為太子長大,卻被母親冷落、還中了絕戶之毒, 自暴自棄。

也不知道原身自暴自棄是不是因為得知自己不是太後親生……

李錦餘低頭望著當年調換兩位皇子的老太監, 試圖在他臉上看到一絲不安, 卻隻能看到折在密密麻麻的皺紋後的麻木與寂寞。

老太監在皇陵掃了十幾年的地, 雙手已經變得十分粗糙,說話也已不太利索。

李錦餘最後還是長歎一聲, 揮揮手讓鐘安暫且下去。

初知曉這件事的震驚慢慢消退,李錦餘側目看了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霍采瑾一眼。

原著中說過, 霍家姐弟感情很好, 大事上從來站在同一立場。

像皇帝身份有假這種事, 怎麼也得互通有無吧?

這樣霍采瑜哪怕沒那個心思,也該有了!

篡位奪權、上位稱帝,到時候不就能強取豪奪……呸,不就能封他做皇後了?

霍采瑾收到了李錦餘的眼神,點了點頭,掩藏在鬼麵下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殺意:“臣這便去處理了他。”

李錦餘:“……等等?你要處理誰?”

“陛下不是要臣去滅了鐘安的口麼?”

李錦餘:“……”

霍采瑾去了一趟西南,怎麼忽然這麼狠辣了?!

擔心霍采瑾真的要把鐘安滅口,李錦餘趕緊解釋了一句:“朕不是這個意思……鐘安在皇陵待了十幾年都沒把消息走露出去,不必特意斬草除根。”

霍采瑾歪了一下頭,沉思片刻,讚同地點點頭:“陛下聖明。”

李錦餘看她放棄,鬆口氣,忍不住撓了撓耳朵。

霍采瑾怎麼跟她弟弟一樣,總是聽不懂他的話呢?

他又不能明明白白地說他盼著霍采瑜來奪他的位……

霍采瑾不知在想什麼,忽然又開口安慰了他一句:“陛下不必擔憂,如今先帝皇子隻您一人,便是真有消息走露出去,也無人敢說三道四。”

就算知道當今陛下不是太後親生又能如何?

鐘太妃和當年的小皇子都已經不在了,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坐這個皇位。

李錦餘聽這個安慰聽得更不開心了。

他咳嗽一聲,委婉地暗示:“霍將軍,我大荻皇室血脈凋零,實在不行,也未必一定要先帝血脈才能繼位。”

這話說出去大概要把皇親宗室們嚇死,是李錦餘能想到的最明顯的暗示。

好在如今房間裡隻有霍采瑾一人,還是霍采瑜的親姐姐,怎麼也亂不出去。

霍采瑾聽了李錦餘的話,先是一怔,隨後整個人的氣質驀然變得柔和了許多。

她依然用那沙啞得聽不出原來語調的聲音道:“陛下當真如此覺得?”

“當然!”

雖然隔著鬼麵麵具,但李錦餘還是感覺霍采瑾在定定地望著他。

過了半晌,霍采瑾才低聲笑了一下,道:“陛下放眼天下,不拘泥血脈羈絆,臣著實佩服。”

李錦餘坦然接受了這個讚美,期待地看著霍采瑾。

既然你佩服,那就趕緊回去勸你弟弟篡位呀!

仿佛心有靈犀,霍采瑾冷不防問了一個問題:“陛下,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臣雖然足不出戶,但陛下和攝政王一同扳倒奸相的傳言也聽了不少。”霍采瑾抬起頭,沙啞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困惑,“臣雖自信才能不遜於男兒,卻也知道陛下給臣一個平定西南的機會也是看在攝政王的麵子。”

李錦餘沒明白霍采瑾的意思。

霍采瑾繞了半天,最後終於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臣一直很好奇……陛下為何待攝政王如此推心置腹?”

便是過去陛下對葉丞相如此放權,也隻是不聞不問,既不會阻攔葉丞相貪權、也不會主動為葉丞相提供便利。

而對待霍采瑜,陛下卻是百分百的全方位信任,要權給、要軍給、要錢給,幾乎有求必應。

哪怕皇帝對太子都沒有這麼用心。

李錦餘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當然是因為朕覺得霍采瑜有治理天下的才能呀!”

霍采瑾微微一怔,周身氣壓忽然低了些:“隻是如此?”

李錦餘本來想回一句“不然呢”,話到了嘴邊忽然頓住。

若是放在剛穿越過來、甚至是半年前,他都可以毫不猶豫地回答——“是!隻是如此!”

但現在問他這個問題,不知道為何就沒法這樣斬釘截鐵地肯定。

他對霍采瑜的信任除了基於原著之外,似乎多了一點彆的東西。

本以為這點多餘的東西隻是沁入池塘的朱砂、很快便會衝散;然而隨著霍采瑜在深夜九重宮門的告白、新年皇宮中的傾訴,似乎愈來愈濃烈,將一池無暇清塘儘數暈染成了深沉的紅暈。

時至今日,讓霍采瑜登基似乎隻剩下擺脫這具人身桎梏的執念。

李錦餘有時候甚至覺得,倘若能夠自由變幻成倉鼠本體,他和霍采瑜現在的狀態似乎也不錯。

過了半晌,李錦餘才從亂七八糟的想法中回過神,低下了頭,有些迷茫地喃喃了一聲:“朕也不知道。”

哪怕不考慮人身桎梏的問題,霍采瑜對他的需求也明顯不隻是如今的君臣之誼。

他們終究沒法再回歸之前的默契與和諧了。

他們的關係若要再進一步……那就是等霍采瑜登基之後封他做皇後了。

李錦餘耳根驀然染上一絲紅暈。

……

幾日的齋戒很快就結束了,龍輦一行也要準備返回京城。

霍采瑾似乎有些擔憂李錦餘的精神狀態,總是找借口不經意地在他身邊轉來轉去,說些雜七雜八的話題。

李錦餘自己倒是覺得還好——一方麵他並沒有完全代入景昌帝的角色,很難對景昌帝產生感同身受的共鳴;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這件事實際上對當前情況並沒有什麼影響。

太後知曉這件事、景昌帝知曉這件事,這麼多年還不是就這麼過來了?

李錦餘坐在龍輦裡,隔著窗戶看著外麵的景色。

冬日已經接近尾聲,早春的氣息逐漸逼近。

從京城到天泣山,官道兩側種滿了荻朝的國花——荻花。

荻花本來隻是路邊的雜草,但這樣整整齊齊種出來,竟然還算有幾分彆樣的景致。

李錦餘穿越過來之後一直呆在宮裡,到提出新稅、偷偷跑出宮的時候已經到了晚春,荻花都開敗了。這次才頭一次欣賞到漫山遍野荻花開放的模樣。

“哐啷!”

正欣賞得入神,冷不防一道影子出現在車窗前,抬手將龍輦的窗戶關上。

李錦餘一愣,耳中已經聽到霍采瑾凝重的聲音:“陛下小心,有刺客!”

“鏹!”

隨後外麵便傳來一陣叮叮當當金鐵敲擊的拚鬥聲。

李錦餘回過神來,心頭頓時泛起了疑惑——有人刺殺他?是誰?

刺殺皇帝是一等一的謀逆大罪,沒有足夠的動機,一般人是絕不會去乾的!

倘若現在他死了,誰又能拿到皇位?

李錦餘腦海中閃過了第一個念頭:難道是霍采瑜?

然而旋即他下意識便否決了這個可能。

霍采瑜想要篡位有千萬種方式,逼宮讓他寫下禪位詔書不是更好?在回京的路上搞刺客刺殺……

李錦餘潛意識裡便不相信霍采瑜打算要他的命。

距離霍采瑜表白還沒過去多久,總不至於這麼快就因愛生恨想要殺了他吧?

除了霍采瑜之外還能有誰呢……

李錦餘忍不住有些擔憂外麵的情況。

皇帝來永世皇陵拜祭會帶著禁軍護衛,但禁軍包圍的範圍在很遠之外,若是一般刺客不可能走到龍輦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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