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1 / 2)

李錦餘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人。

遲鐘鳴?!

他為什麼會在太後那邊?他不是應該在邊關嗎?

這次叛亂還有他的事?

李錦餘下意識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霍采瑜。

霍采瑜衝他微微一笑, 示意他不用擔憂。

太後端坐在慈寧宮的主位上,蒼老的臉上一片冷漠,垂首看了李錦餘一眼, 開口時聲音已經帶了些冷意:“到底還是你贏了。”

李錦餘再傻也知道這次叛亂的主使者就是太後了。

隻是他有些不明白,皺著眉問:“太後, 您為何要做出這等事?”

如今太後已經是整個大荻最為尊貴的女人, 哪怕景昌帝與她關係生疏,依然俸她為母後,從未有過苛待;韓氏作為太後的母族更成為世家的領頭人。

太後這麼多年以來都在慈寧宮裡默默地吃齋念佛, 緣何突然對他起了殺心?

太後輕輕撫摸了一下手上象征著太後之位的青鳳琉璃戒, 冷笑了一聲:“哀家為了什麼, 皇帝竟會不知?”

李錦餘搖搖頭:“朕確實不知。”

“皇帝何必裝傻。”太後目光掠過護在李錦餘身邊的霍采瑜, 最終落在一旁正無所謂地逗著貓的遲鐘鳴身上, “哀家隻是想讓自己真正的兒子坐上皇位罷了。”

與看向李錦餘的冰冷目光不同,看著遲鐘鳴的時候,太後的眼神沁透了慈祥,柔軟得幾乎能暖化人心。

李錦餘穿過來一年多, 幾乎每次沐休都要來太後這裡請安, 卻從未見過如此溫和的目光。

他愣了愣, 目光放在了遲鐘鳴身上:“遲鐘鳴是太後的兒子?”

難道是當年那個被調包的皇子?

可是不是說那個皇子三歲便歿了麼?

“當年鐘氏病死在宮裡,竟然叫她的下人將哀家的親兒子悄悄帶走!”提起當年之事, 太後神色冷然,蒼老的手掌重重拍了一下椅背, “害得哀家隻能暫且將你立為太子!眼睜睜看著她的血脈坐上這至高無上的皇位!”

李錦餘還是頭一次看到吃齋念佛的太後如此激動, 張了張嘴, 還未說話便被太後激動地打斷。

“哀家辛辛苦苦找了這麼多年, 總算把哀家的血脈骨肉找了回來!十八年了!哀家日日夜夜都在佛祖麵前為你祈福, 盼著你能無病無災地長大、盼著能夠早日找到你……”太後說到最後已經有些哽咽,抓過遲鐘鳴的手,眼淚幾乎要流下來,“是哀家無能,不能把你的東西還給你……”

李錦餘看看太後、又看看遲鐘鳴,完全明白過來。

太後之前隱忍不發,隻是在尋找她的親生骨肉。先帝的血脈隻剩下景昌帝和遲鐘鳴兩人,若沒有將遲鐘鳴找回來,太後縱然想叛亂也沒有用——且不說孟大將軍是否支持,單說叛亂成功之後誰來做皇帝呢?

也許正是遲鐘鳴被黑貓打發到軍隊去後,與孟大將軍接觸的過程中被孟大將軍發現了身世的秘密,上報到了太後那裡,這才得以母子相認。

既然找回了真正的太子,那如今占據著皇位的“狸貓”自然就失去了全部的價值。

慈寧宮裡那些佛像裡的武器、不知從哪兒來的青衣軍隊顯然都不是一日兩日的準備。

太後籌劃了這麼久,挑了他離開京城的時候突然控製皇宮等他回來自投羅網……若非霍采瑜黃雀在後,哪怕他有點法力,也隻能自己悄悄逃走,皇位自然是保不住的。

至於孟大將軍為什麼會支持……孟大將軍不隻是朝廷的大將軍,還是世家貴族的代表。

孟氏與韓氏同氣連枝,太後同時許以利益和讓真正的太子上位的理由,想必最終還是能讓孟大將軍屈服。

李錦餘眼神有些複雜,抬頭看了眼身旁的霍采瑜。

霍采瑜依然是那副溫和而沉穩的笑容。

不知為何,李錦餘忽然想起來,除夕之夜霍采瑜千裡迢迢從邊關回到京城、在自己耳邊說的那句話。

——“不論陛下是何人,臣一定會護住陛下。”

原來不是看穿了自己的倉鼠精身份,而是為了這件事。

李錦餘內心悄然鬆了口氣,卻不知為何微微有些失落。

他心裡考慮著完全不相乾的事情,忽略了太後那邊的反應。

太後看李錦餘隻顧著和一旁的攝政王對視,內心有些不爽,鬆開遲鐘鳴的手,重新矜持地昂起了頭:“皇帝,哀家和你做個交易吧。”

李錦餘愣了一下,看向了太後:“什麼交易?”

“成王敗寇,哀家錯估了攝政王的心思,沒想到攝政王竟然敢放棄前線的幾十萬大軍一直隱身在京城。”太後冷冷掃了霍采瑜一眼,諷刺道,“也不知道狡國知曉這件事會有多麼高興。”

出征狡國的大軍是目前荻朝能拿出來的最多的軍隊,物資支援也竭儘全力,隻求能夠畢功於一役。

太後萬萬沒想到這樣大的包袱,霍采瑜竟然也敢甩下來。

霍采瑜聽出了太後的挑撥之意,淡淡笑了笑:“太後不必擔憂,如今我大荻大軍依然在向著狡國進發,假以時日,定然能夠完全拿下狡國。”

太後完全不信,冷笑一聲:“你不在,還有誰能帶兵?攝政王可莫要拿我大荻百年基業開玩笑。”

霍采瑜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李錦餘打量了一圈大殿——原著裡帶兵能力強的人,孟大將軍捆在門外,霍采瑜和遲鐘鳴正在這裡對峙,好像隻剩下那位戰術奇特的“鬼麵將軍”霍采瑾了。

但是霍采瑾不是前幾日還陪在自己身邊麼?總不至於插上翅膀直接飛去邊關了吧?

李錦餘目光落在霍采瑜身上,略有所悟。

那邊太後已經不想跟他繼續扯皮,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哀家留在宮中任你處置,皇位也給了你……隻一條,將皇兒登記造冊、開府封王,讓皇兒能安逸一生。”

聽了這句話,一直不說話的遲鐘鳴臉上微微流露出一絲古怪之色,卻強行忍住繼續裝啞巴。

霍采瑜看了李錦餘一眼,忽然開口替李錦餘回答:“太後娘娘,如今誰為刀俎、誰為魚肉一目了然,娘娘想保全遲鐘鳴的姓名,不知能拿出什麼做交易?”

太後冷冷看了他一眼:“哀家手裡有傳國玉璽。”

李錦餘抿了抿唇。

果然是太後拿走的。

霍采瑜似乎早有預料,神色不變:“若將太後與遲鐘鳴擒下,縱然太後和遲鐘鳴守得住秘密,慈寧宮裡這麼多的宮女太監,總不會各各都嘴硬?”

“皇帝若肯放過皇兒,哀家還有一個籌碼。”太後沉默片刻,緩緩放下手,“哀家可以解除皇帝身上絕子的一部分效果。”

李錦餘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脫口而出:“朕身上的絕子是太後下的?”

太後臉上閃過一絲冷意:“哀家辛辛苦苦爬上了後位,如何甘心將皇位拱手讓給鐘氏之子?”

所以就在景昌帝身上下了絕子?

李錦餘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太後。

從前和太後說話時太後說過,景昌帝之前的願望是能夠青史留名。而李錦餘扮演了這麼久的皇帝,從景昌帝留下的各種痕跡中猜測過,最初最初的景昌帝也許是想要做一個好皇帝的。

想要青史留名大約是每一個皇帝畢生的夢想。

為此他們兢兢業業、認認真真地處理國家大事、平衡朝堂局勢、守衛國家領土。

年少時的景昌帝也是被先帝教導著長大,內心想必也充滿了野心和動力。

然而登基之後,他就忽然變成了殘暴不仁、昏庸無能的暴君。

也許他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竟然是他一直愛戴的母親給他下了絕戶的毒藥。

李錦餘最初的震驚慢慢消散,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稀罕絕子的解藥——霍夫人那邊隻差一味狡國出產的藥材就能研究出解藥,更何況他本人根本不在意能不能留下後代。

但李錦餘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遲鐘鳴。

他本以為解開了黑貓的矛盾,霍采瑜和遲鐘鳴的衝突便不複存在了;沒想到現在他們再次站到了對立麵。

李錦餘求助地看向了霍采瑜。

霍采瑜站在一旁,將李錦餘臉上的震驚和傷感儘收眼底,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他的左手,表示自己的安慰。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向前一步:“太後如此心計,當年調換皇子時,想必沒有遺漏手尾,緣何還被發現了呢?”

太後不知道霍采瑜為何突然這麼問,輕輕皺了皺眉:“哀家自然將人都處理了。隻是鐘氏當時底子尚在,發現哀家的動作也不奇怪。”

“太後已經將當時的人都處理了。”霍采瑜慢慢重複了一遍,側頭看了眼李錦餘。

李錦餘還有些迷糊地看著他。

霍采瑜拍了拍手:“請上來。”

隨著霍采瑜的動作,慈寧宮外緩緩走進一個年逾半百的老人,花白頭發高高挽起,一身金貴的錦白長袍。

一直站在太後身邊裝啞巴的遲鐘鳴忽然像找回了聲音,向前一步,恭敬地喚了一聲:“父親。”

那老人點點頭接受了遲鐘鳴的問候,隨後對著鳳座上的太後輕輕施禮:“見過太後。”

太後在遲鐘鳴喊出那聲“父親”的時候臉上便有些不滿,待這老人行禮之後方才忍不住,聲音像淬了冰:“你帶走了哀家的兒子,還敢出現在哀家麵前。”

那老人沉默著沒有說話。

霍采瑜淡淡地道:“太後娘娘應當感激遲老先生——當年鐘太妃對遲老先生的要求可是將那個孩子直接殺死、徹底將所有的痕跡抹掉。遲老先生於心不忍,帶著孩子遠走他鄉,還將遲鐘鳴教導得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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