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會兒先拖住它們,你趁機帶著聖女他們離開。】
【好,必須要搶在那人出劍前。】
一個眼神後,兩人便做好了決定。
唐三自然也能將他們的想法猜到七七八八,他默默示意戴沐白三人躲開一些,自己悄悄向唐菱伊的方向移動。
劍者——一劍在手,天下便無所畏懼。
胡列娜以前不是很明白這句話,但當她直麵眼前這個神色毫無波動的男人時……她發現自己可能懂得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長劍旁扭曲的氣場將霜寒束著的長發吹得飛揚而起,周身湧動的劍罡一步步凝結於劍身上。
此刻,
垂眸的男人輕抬頭。
與之同時,他的右手從下至上揚起。
明明是肉眼可見的緩慢的動作,但卻無端給了武魂殿眾人怎麼逃都逃不掉的感覺。
劍光森寒皎然,如同劃破黑夜的晨曦。
明明是殺氣凜然的劍招,其下卻又像是蘊含著無限生機。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一點寒芒,迅速地占據了整個視野。
在白光自下而上被揮出的下一秒,僵持的菊、鬼鬥羅突然大喝一聲。
身形縹緲的鬼鬥羅立刻鬆手,轉身向胡列娜他們疾馳而去。而與此同時,菊鬥羅一聲大喝,身上第七、第九魂環倏地亮起。
一朵碩大的菊花像是吃了放大劑一般搖曳著身姿向狂躁的兩隻魂獸撲了上去。
這是孤注一擲的一擊。
在奮力丟出武魂後菊鬥羅自己也不受控製地仰天噴出一口鮮血。
本就陰柔的臉看上去更是像個死人一樣。
而搶著救下胡列娜幾人的鬼鬥羅也沒好到哪裡去,霜寒揮出的劍氣來得太快,他隻來得及將胡列娜三人丟出那道凜然的白光下一秒便撞上了他的身體。
森然刺骨的冰寒透過傷口向身體中入侵。
霜寒,霜寒……鬼鬥羅慘然一笑,這名字取得可真是應景。
白色的霧氣從他的傷口處潰散,唐三見狀輕嘖了一聲。
……如果他再強一些,結局可不會就是這樣簡單了。
“跑,跑……”
斷斷續續的喘息從倒地不起的兩人嘴中傳出。
這場默劇在此刻迎來了黑色的幕布。
金色的光輝如同耀陽升起,重如泰山的拳頭雷霆萬鈞,利刃滑過是刀鋒的銳不可當。
內臟破裂的疼痛如蝕骨的蛆蟲,一點一點地錐心刺骨。
“老鬼……”
“菊花關……”
這對世間難得的默契搭檔最終也隕落於同處,像是上天殘忍的悲憫。
銀色的羽箭搖曳著光色刺穿了最後的晨曦,就像是十幾年前那場慘無人道的屠殺一樣。
——無人生還,鮮血與腐爛被惡鬼吞食。
【是你!】
瀕死之際,似乎便是一個人最清醒的時刻。
不過,當青白色的光再一次加重冰霜的嚴寒時,橙色的曜日要為他們鋪上了死亡的白布。
“嘭~”
巨大的聲響飛速地朝遠方傳去,又是驚起一陣鳥雀。
那個永遠也沒有機會說出口的名字最終還是像這苦澀的爛草混雜著泥土的血腥味深埋在地底。
這是個再也說不出口的秘密。
和被風吹去的浮塵一起飄走。
天邊的色彩漸漸暗了,像是看了一出精彩好戲的觀眾終於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逃,快逃!
慌不擇路的三人狼狽地向黑暗中奔去,似乎是在擁抱光明。
“結束了?”
“結束了。”
“放虎歸山?”
“如果沒有撕破臉皮的打算,我並不認為無人生還是一個好的結局。”
篝火旁女子的麵容冷淡又疏離:“你也是同樣的意思吧?”
垂眸的老人靜默不語:“……從大局上來講,的確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它們呢?”
“我們處於不同的立場。”女子疲憊地歎了口氣,“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我並沒有那個立場去指使彆人不去做那些事。”
老人笑了笑:“……您總是對的,小姐。”
“不是。”女子斜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想斬草除根我也會幫你,這世間很多事情都難論對錯,隻有利弊。”
“可我總是不願意讓你為難的。”老人摸了摸她的頭,“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不急於這一時。”
女子沉默了半晌:“……我累了。”
“那快睡吧。”老人笑著看向遠處送彆友人徐徐歸來的男子,就像是看見了很多年以前那個豁達爽朗、驚才豔豔的怪才。
“今晚的月色很美,會做個好夢的。”
寧靜的湖泊旁螢蟲飛舞,星星點點地漫步於草叢中。
噓~
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