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竹搖頭說不要,雖然薑棠帶的多,但那也是辛苦做的。白薇道“要不我拿雞蛋換你一個烤紅薯吧,我想吃那個。”
薑棠紅薯和芋頭又不值錢,給你。
四個巴掌大的烤紅薯,包了一路,肯定沒有剛出鍋的時候好吃。但涼了有種彆樣的滋味,吃起來甜絲絲的。
吃個烤紅薯就能填飽半個肚子,等烤紅薯吃完,薑棠又吃了一個茶葉蛋,吃起來還算入味。
上次薑棠出去,街上什麼都有,不過沒賣茶葉蛋的。茶葉價貴,尋常人吃不起。茶葉蛋沒有煮雞蛋的腥味,剝開,原本雪白的雞蛋清上多了一圈裂紋。咬上一口,是鹵料和茶葉的清香味。蛋黃並不噎人,還有淺淡的鹹香味,有點像那會兒薑棠做紅燒肉裡的雞蛋,但多了份茶香。
吃著飯,露竹看那邊有分湯的,一人領了一熱碗。就著飯團子,吃起來正正好。
今兒沒太陽,天還陰,估摸著時辰大約過午時了。但還不能走,主子們吃過齋飯還得在廂房歇一會兒。薑棠就在樹下眯了會兒。
還沒半刻鐘,就被露竹喊醒了。
薑棠迷迷瞪瞪的,“露竹姐姐,怎麼了?”
露竹道“天色不對勁,你看這會兒天都陰黃了,還起了風。”她不放心道“我去問問大娘子,得早些走。”佛寺不留人過夜,萬一一會兒真下雨了更不好走。
很快露竹就跑回來了,“收拾東西,馬上回府。”
一行人才下了山,豆大的雨珠就落了下來。這是薑棠來這兒之後下的第二場雨。
許是好久不下,雨勢極大,抬頭看天,是昏黃色。狂風驟起,風卷著塵土,路旁的樹葉嘩作響,隻聽啪的一聲,就有樹枝被風吹斷了。
幸好侯府的馬車牢固,但在外頭駕車的車夫就遭了罪。
馬車搖搖晃晃,並不安慰。
靜墨一向沉得住氣,握著薑棠的手道∶彆怕,老天爺臉色說變就變,一會兒雨就停了。
靜墨話音剛落,薑棠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巨大的響聲。緊接著時一道厲聲尖叫,然後馬車就停了下來。
雨聲吵鬨聲不絕於耳,薑棠覺得雨好像比剛才還大了,她道“要不下去看看……”
靜墨道“四娘子那邊有露竹白薇,你過去也幫不上忙。”
薑棠一手抱著包袱,另一隻手拉著車簾擋外麵的雨,“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靜墨∶“放心,不會出大事的。”
薑棠點了點頭,車廂裡的幾個丫鬟擠作一團,雖進了五月,但一下雨,天立馬就冷了下來。馬車停下,車夫披上蓑衣去前頭看了看,前頭更吵鬨,一輛輛馬車停著,光永寧侯府的就有四輛。
車夫還看見跟著過來的五公子,他是騎馬來的,這會兒衣裳已經濕透了。
他還要往前走,就被五公子身邊的春台拉住,春台揮揮手讓他回去,“沒大事兒,前頭的樹被吹斷了,倒下來兩棵,壓死了匹馬,彆大驚小怪的。一會兒把樹抬走就能走。”
顧見山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我去前麵看看,你在這兒盯著。”
春台“小的跟您一塊兒去。”
顧見山“讓你盯著你就盯著,彆讓人渾水摸魚。”
顧見山往前走,經過陸錦瑤馬車的時候馬車簾子掀開了,露竹探出一個腦袋,“五公子,我家大娘子說彆去前麵看了,這個天樹都能吹倒,這邊又是山路,怕出什麼事,先等雨停了再走吧!我家大娘子附近有一個莊子,先去那兒避避雨。”
顧見山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露竹道“還請五公子去前麵說一聲,一同去莊子避雨。”
很快,馬車掉頭,去了陸錦瑤的陪嫁莊子。
莊戶是宴幾堂的人,是高嬤嬤的兒子和兒媳婦。一同過來的還有安王府和定北侯府的馬車。
安王府來的是安王妃和安陽郡主,定北侯府是世子周辰遠陪著定北侯夫人來的。
陸錦瑤讓人收拾出幾間屋子,又讓薑棠去煮紅糖薑水,“一屋送去一壺,你們也喝點。”雨還在下,薑棠倒是沒淋到雨,莊子裡什麼都有。
高嬤嬤的兒子和兒媳婦是極本分的人,帶著薑棠就去了廚房。找來了薑塊和紅糖,“姑娘還要什麼?”
薑棠道“再拿些雞蛋吧。”
給陸錦瑤做一碗紅糖雞蛋水,一碗紅糖薑茶,其他人喝紅糖薑茶就好了。薑茶煮的快,煮完薑茶,和靜墨一屋一屋的送。
先送的永寧侯府的,鄭氏,雲氏還有陸錦瑤。
顧見山那邊,薑棠讓靜墨送的。
她倒了壺茶去給旁邊的定北侯夫人送。
定北侯夫人是個極其英氣的人,少有女子是劍眉,雖英氣,但說話也和善,和薑棠說了好幾句。
沒一會兒,薑棠就見定北侯世子周辰遠進來了,隻看了一眼,薑棠立馬低下頭。周辰遠肖似其母,見到薑棠恍地愣了一下,“你是永寧侯府四娘子身邊的丫鬟吧。”
周辰遠上山的時候就見到了,驚鴻一瞥。
薑棠行了一禮,“見過世子,奴婢是四娘子的丫鬟。”
周辰遠笑了笑,“這薑湯是你煮的,你叫什麼名字。”
定北侯夫人皺了皺眉,“你又胡鬨什麼,她還要回去伺候,快走吧。”
薑棠剛想謝禮,但周辰遠又道急什麼,我隻是和她說說話。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為何不說話。”
薑棠低著頭,她能感覺到周辰遠肆無忌憚的打量和審視,那種帶著點興趣和玩味的語調,隻把她當個物件,而不是一個人。
薑棠“奴婢……”
薑棠看自己身前籠住一片影子,有人說道∶“還在這兒愣著作什麼,沒見本公子的衣服濕了,去莊子找一件。”
是顧見山的聲音,以前她覺得顧見山的聲音是無常索命,但其實沒有比他聲音更動聽的了。薑棠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趕忙道“奴婢這就去。’
周辰遠不悅地皺了皺眉,可抬頭一看,顧見山衣角還在滴水。
到底是彆人的莊子,這人又是顧見山,周辰遠道“顧兄彆誤會,我是看她乾活辛苦,隨口一問。”
顧見山冷笑道“如此最好,我便不打攪伯母休息了。”
定北侯夫人點了點頭,想說什麼但拉不下一個當長輩的臉。等顧見山一走,她訓斥道∶“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
周辰遠笑著道“母親彆生氣,我隻是隨口說說,問個名字而已。”
薑棠從定北侯夫人的屋子出來立馬跑回了廚房,她緩了一會兒,對莊子的管事說,“五公子淋了雨,勞煩找身乾淨的衣裳。’
找來衣服,薑棠拍了拍還在狂跳的胸口,抹了把眼角。這是陸錦瑤的莊子,沒人能亂來的。
她帶著衣服去了顧見山屋門口,不等抬手敲門,裡麵的人就說進來。算起來,顧見山又救了她一次。
她推門進去,把衣服放在門口的凳子上。莊子的客房簡單,一張床一把桌子兩把椅子。顧見山就坐在椅子上。
薑棠“奴婢見過五公子,這是莊戶的衣服,看著舊但是乾淨的,若無其他事奴婢就退下了。”
顧見山看著薑棠的眼睛,眼尾有點紅,好像哭過一樣。外麵雨聲仿若戰鼓,明明是白天,可屋裡還得點燭燈。
顧見山偏過頭,攥緊拳頭道“不是你的錯,是他行事張揚無度,唐突冒犯。”
薑棠抬起頭,可顧見山並沒有看她。
薑棠道“多謝五公子,奴婢先退下了,天涼,五公子早些把濕衣換下,薑茶也記得喝……今日五公子出手相救,奴婢感激不儘!”
顧見山難得說了句玩笑話,“怎麼,又要來世給我當牛做馬。”薑棠覺得顧見山板著臉開玩笑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笑,但她還是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