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莫斯科弘揚中華武術(11)(2 / 2)

到了唐朝,就有裴民將軍舞劍器。

直到明清中華武術更是進入了大發展時期,流派林立,拳種分顯。

老王所學習的少林武術是中華武術體係中最龐大的武術門派。

少林的武功套路高達七百種以上,它並非一人所創,而是凝結了千百萬人的心血。

說到中國功夫,勢必就會想到少林功夫。

想在海外弘揚中華的武術,少林功夫,也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安橋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

在醒來的時候是被門外的爭吵聲給吵醒。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淩晨2點了。

安橋揉揉眼睛,從被窩裡爬起來。

另一張床上的小澤雅子也被爭吵聲吵醒。

小澤雅子揉揉眼睛睡意朦朧的問:“怎麼了?門口是珍妮弗和老王在吵嗎?”

她不說安橋還還沒發現,這一說就覺得聲音確實很熟悉,可不,就是老王和珍妮弗。

兩人這是淩晨2點才回來。

安橋從床上起身下來,穿著拖鞋朝門口走。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珍妮弗大吼一句:“老王,你怎麼是這樣的人!你太讓我失望”

她趕緊開門,就看到了珍妮弗氣哼哼離開的背影。

老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聽到他開門的聲音,才回頭看了一眼,有點兒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把你們吵醒了。”

“怎麼回事兒?”安橋問他:“好好的怎麼吵架了?”

這還是安橋第1次見到珍妮弗對老王發這麼大的火。

這兩人談戀愛也有小半年了,可從來沒有紅過臉,每次珍妮弗有一點兒要發飆的苗頭,都會被老王及時止住。

就這些事兒珍妮弗平日裡沒少在他們的群裡炫耀。

可這會兒是怎麼了?珍妮弗生了那麼大的氣跑了,老王卻無動於衷。

安橋忍不住多嘴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老王沉默了片刻,但也許是出於兩人都是中國人,同胞之間的熟悉感讓他還是開了口:“斯托需要住院半個月,7天後的比賽拳館需要派人出戰,那是拳館唯一翻身的機會,如果再輸拳館就開不下去。珍妮弗說讓我代表拳館出戰。”

安橋頓時明白了。

“你拒絕了珍妮弗。你不想跟他們打?”

老王說:“我不能跟他們打。”

“怕打不贏?”安橋微微蹙了下眉頭。

“嗤。”老王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當然很快就收斂了下去,沒說打不打的贏,隻是說道:“我有我自己的原因。”

可他的一聲笑的含義卻很清楚了,他打的贏,甚至他都沒把對手放心裡去。

安橋沉默了一下問他:“你的這個原因很重要嗎?重要到足以讓你惹珍妮弗生氣了也不去哄她。”

這話說到了老王的心坎裡。

珍妮弗跑走了,老王雖然沒去追,但那眼裡的神色是又心疼又後悔又內疚。

雖然人還站在這裡跟安橋說話,可心恐怕早就已經跑到了珍妮弗那裡。

“安橋,你也是中國人。”老王微微歎了口氣說:“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中國武術,但你應該知道,中國武術傳承的是一種中國精神,以前學習武術是為了懲惡揚善,但現在有法律,法律的製裁才是懲惡的最好方式,武術的意義便改為了強身健體,或者是參加比賽為國爭光。

我是少林弟子,我們少林主修禪,是外不著想,內不動心,要息心靜寂地參悟。我們講究的是“禪武合一”。但今天的這場比賽你也看了,他們習武的目的是為了爭強鬥勝,甚至為了勝利不擇手段,這不符合我的武道。

少林功夫是在漫長歲月中由中華民族無數武林高手發展流傳下來,是中華民族智慧的結晶。我不想在這種比試中糟蹋了我們民族的智慧結晶!”

這段話說的安橋啞口無言。

老王很少對人說這麼長一大段的話,但今天他說了,他說這些當然並不是為了讓安橋能明白,隻是希望安橋能將他的想法轉達給珍妮弗。

然而安橋卻並不能認同。

在安橋看來空有一身武功但卻不用。那學了跟不學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誠然,中國功夫是民族智慧的結晶。

可既然是結晶,那不更應該被宣揚起來,發揚光大嗎?

如果藏著掖著永遠不會將它展露在旁人的麵前,那又怎麼能讓人知道它的強大,它的完美,它的偉大呢?

這麼長時間以來,安橋堅持在海外弘揚中華文化,也就是出於這個目的。

中國的文化是一塊塊的魁寶,它不該被埋在地裡蒙塵,而是應該讓更多人看到它在更多人的麵前展現出它的璀璨光芒。

中華武術也該如此。

安橋對老王真的是改觀又改觀了。雖然早就知道他是少林弟子了,可她真沒想到老王竟然是如此佛係的一個人。

許是因為安橋的神色實在是太明顯了,老王笑了一下問她“你的表情似乎是很不認同我的話?”

“嗯。我不認同。聽珍妮弗說你在國內經常以弘揚武術為己任,在不少城市都開設了免費的武術班,就是為了讓國內的小孩子能學習武術,強身健體,不丟下老祖宗的東西?”

“是。”說到這個老王還是有些驕傲的:“我拜入少林的那一天,我師傅就告訴我:從這一刻起便要一心向善,不爭強好鬥,不以大欺小,不亂用武功,不違背少林意誌。你將學習到的是五千年中華文明凝聚成的精神魁寶,功夫賜予你的不僅僅是一具金剛不壞之身,更是為你練就了一副千錘百煉的中國魂。學好功夫以後,你便成了中國文化的傳承者,中國功夫為你搭建橋梁,讓你將中國人吃苦耐勞,謙虛好學的精神和品質發揚光大。你要將功夫發揚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它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做呢?”安橋問題:“現在擺在你麵前的就是一個機會,一個向俄羅斯人展現中國武術的機會。”

老王的眉頭皺起,下意識的就是拒絕:“這不是弘揚武術,就是在支持暴力。那一場比賽的結果導致兩名拳手被送進了醫院,而現在你們卻想要這樣的比賽繼續進行?那如果繼續有人受傷了怎麼辦?我不能這樣做。”

“你不是說中國武術就是中國精神嗎?”安橋直視著他說道:“在我看來,一場比賽會呈現出什麼樣的結果,完全是看比賽的選手秉持著什麼樣的信念,如果就像你說的,你的信念是為了弘揚武術,你的信念是為了強身健體,你的信念是不欺負弱小,你的信念是不爭強好鬥,那這場比賽又怎麼會成為暴力?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武術從來都不是暴力的化身。而能讓這些俄羅斯人民認清這一點的隻有你和你的中國功夫!”

老王沒有回話,似乎是在思考安橋安橋這段話中的含義。

“你把那場比賽看成了什麼,如果你把它看成了幫斯托找回場子,幫萬莪戈夫拳館重新鞏固地位,那他就是暴力,可如果你將它看為一場淨化,一場真正的學習功夫的意義的展示,那他就是不一樣的。”

安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有些事情旁人說再多都沒有用,因為對方的心裡早已下好了定義。

而安橋能做的隻是把自己的建議說給他聽,能不能聽進去這得靠他自己。

她拍了拍老王的胳膊:“你不用擔心珍妮弗,我現在就去找她,我會幫你好好勸勸她的。”

老王沒有回應,估計是還在想著安橋說的那些話。

她擺了擺手也不再管他了,朝著珍妮弗離開的地方走去。

乘坐電梯到了樓下,酒店大廳的按摩椅上坐著正哭得稀裡嘩啦的珍妮弗。

安橋走過去坐到了另一個按摩椅上。

“彆哭了,老王讓我跟你說,他很抱歉。”

聽到安橋的聲音,珍妮弗把擋著臉的手指間裂開了一條縫看向她,一邊抽泣一邊說:“誰稀罕他的道歉。我就是覺得委屈,我當時就隻是一時衝動脫口而出了,我也不是故意想這麼說的嘛!”

珍妮弗癟著嘴,回想起半個多小時前的情景。

她哥哥從手術室裡轉到了重症監護室。

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看著圍在床邊的一家子人,第1句話就是:“萬莪戈夫拳館完了。”

這句話一下子就把氣氛拉到了低穀。

“7天後還有一場比賽,我必須要出場。”

他話音剛落,一邊的護士就接了句:“不可能,你最起碼得在床上躺半個月”

斯托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萬莪戈夫拳館完了!”這次說話的是珍妮夫的爸爸,他蒼老的臉龐經曆了今晚的打擊後更多了幾分老態,眼眶紅紅的,似乎是要哭的樣子。

斯托躺在床上喃喃道:“我們沒有人能出戰了,如果我不去,結果就隻會是輸。”

輸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全家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氣氛越來越凝固。

病床上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珍妮弗就是在這個時候不經脫口而出的——

“老王可以出場!”

說完珍妮弗就後悔了,因為她知道老王不會出場。

家人們也覺得詹妮弗是在開玩笑。連拳館的老人都不行,老王又有什麼本事能替萬莪戈夫拳館拿到勝利?

大哥氣得怒斥珍妮弗:“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我知道你想表現你的男朋友,但請你分分場合!”

珍妮弗被大哥激得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老王就是行,老王可以赤手空拳打熊!老王的水平有多高有多厲害,你們不知道罷了,我告訴你們,老王的武功可是比二哥還厲害多了!”

雖然說這話不是珍妮弗的本意,但話中的意思還是觸到了老王的底線。

“珍妮弗。”老王臉色微冷的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會替萬莪戈夫拳館參加比賽。”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病房。

詹妮弗覺得大事不妙,曾幾何時她受到過老王這樣的對待,趕緊就跟家人們告彆追著老王跑了出來。

回來的路上兩人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到了房門口珍妮弗終於憋不住了,才對著老王喊出了安橋聽到的那些。

想到這兒珍妮弗哭得更難過了。

安橋看她實在哭得傷心,還以為她是真的很想讓老王出場進行比賽,便說:“我剛剛和老王聊了幾句,也許他會改變主意。”

“啊!”誰知聽到這話珍妮弗卻急了!

她一下子從按摩椅裡跳了出來,徑直走到安橋麵前跟她麵對麵說道:“你跟老王說了什麼!你可千萬不要為了我去勸他改變主意!

其實這都是我的問題!我剛剛哭甚至和他吵架,也不是因為他拒絕了我,我是在氣我自己氣,我一激動就瞎說話,口不擇言!他不想參加是有原因的,而他的原因我是知道的。”

珍妮弗說著說著就更加難過了。

安橋沒辦法,隻能起身抱住了她,一邊安慰著她,一邊聽她斷斷續續的說著老王不願動武背後的故事。

這個故事是某次老王喝醉酒後說給珍妮弗聽的,醒來後他就斷片兒了,所以他自己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原來珍妮弗已經知道這些事了。

這還得從老王很小的時候說起。

安橋一直知道老王有個家族企業是鑽石王老五,但其實老王是私生子。

在他很小的時候都是跟著媽媽生活的。

一直到他上小學一年級的那三年,老王的媽媽去世了。

小老王流落街頭,被一個少林寺的和尚撿去了。

那和尚就是老王的師傅。當時他師傅已經有了個徒弟,那徒弟也是個男孩,跟老王差不多大,但性子調皮搗蛋,甚至說是熊孩子都不為過。

老王會來少林寺是被和尚撿到的,可這個男孩兒卻不一樣,他是被他親爹親媽給送來的原因就是他太調皮搗蛋了,今天剪了女孩子的頭發,明天就在男孩子的臉上畫王八。

他父母想讓他改改這種頑皮搗蛋的性子,所以每逢假期就會把他送來少林寺,希望學武的困苦可以洗滌他的心智。

可惜這位小兄弟的心智真的很堅固。

高強度的訓練他忍過來了,但支撐他忍受下來的唯一目的,竟然是為了學好武功之後,能更好地欺負那些小孩。

小老王跟他當了同門之後,他便沒少欺負小老王。不過可能是當時少林寺隻有他們兩個小孩的原因。打打鬨鬨之間兩人的友情還是變得堅固不可破了起來。

轉眼兩個孩子都13歲。

小搗蛋從小學生升為了初中生。

而小老王則被他的神秘土豪老爸給找到了。

原來小老王是北京大戶王家的私生子。

原本王家有一個男孩,小老王的存在便可有可無,結果上個月那小男孩因意外溺水沒了,而王家當家主人也就是小老王的爸爸去年結紮了,生不了新的孩子了,王家這才著了急了,偌大的家族不能後繼無人啊,要是家主沒有孩子,那豈不要被那些旁支親戚給占了便宜。

於是老王他爹開始發力,滿世界的尋找自己私生子下。終於在河南嵩山少林寺找到了小老王。

老王他爹到少林寺接小老王的時候。小老王正在欺負寺裡的掃地僧。

他跟小搗蛋兩人都是屬於機靈聰明型的。功夫練得好,彆看年齡小,可身手是杠杠的,有些大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呢。

而寺裡的這些掃地僧最是木頭平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像軟柿子一樣好捏,所以小老王和小搗蛋就喜歡欺負他們。

“王迦駱,你過來。”老王他爸站得遠遠的喊小老王。

那個時候小老王還不叫王澤迦駱呢!他叫宋駱。

宋是跟他媽媽的姓,他那個短命的老媽叫宋澤。

所以當老王他爸喊出王迦駱這個名字的時候,小老王根本沒有意識到是在喊自己。

但他看到寺裡來新人了,平日裡和小搗蛋一起猖狂慣了的小老王怎麼能不行動。

把老王他爸一陣好整,摔了個狗吃屎。

後來小老王才知道,原來這個被他用掃堂腿絆倒的男人是他多年沒見過的親爸爸。

而王家駱將會是他的新名字。

小老王不樂意了,嚎著自己就是要姓宋。

如果真要叫王迦駱,那也得叫王宋迦駱。

老王他爹一聽那還了得,畢竟自己家裡還有個母老虎,要讓那位知道了,自己新領來的私生子,名字裡還加了個他媽的姓,那還不得翻了天。

最後還是小老王妥協了。他放棄了親媽的姓選擇了親媽的名。

名字最後定為了王澤迦駱。

小老王被老王他爹接走了之後,就和小搗蛋一樣都隻有逢假期的時候才能去少林寺了。

老王他爹給小老王請了家庭教師幫他補過去幾年來沒有學過的課,又送他去最好的學校接受教育。

好巧不巧的,小老王轉到新學校的第1天就發現教室後門邊上坐著的那個小平頭男生可不就是他的好兄弟小搗蛋嘛。

小老王激動的喊了聲小搗蛋的名字。

小搗蛋本來在睡覺,被吵醒了還很是不忿,結果抬頭一看就看到了自己那個常年呆在少林寺的好兄弟。

他頓時就開心壞了。

兩個臭味相同的好兄弟一聚首,全班同學都知道他們的苦日子來臨了。

果然,以前他們隻要受小搗蛋一個人的欺淩,現在變double了。

小老王還是第1次走出少林寺進入正常學校,還沒感受到正常的學習環境,他就已經被小搗蛋帶著在不良少年小混混的路上越行越遠了。

兩人靠著自己武功高超。沒少挑戰社會小青年兒和隔壁技校的老大哥,常常是把人打得滿地求饒。

中學生嘛,少不了是滿腔熱血意氣風發的時候。

往往彆人挑撥個幾句,或是因為一丁點大的小事,就會上升到動手。

小老王和小搗蛋更勝。

這兩人都是爭強好勝,死要麵子中的佼佼者。

初中三年兩人稱霸了整個學校和對麵技校,結仇無數。

等到升高中的時候,兩人不太幸運沒有考到同一個學校。

小搗蛋是真的搗蛋,學習成績不好。

可小老王因為是家族未來指定的繼承人,所以學習成績必須得好。

小老王進了市重點小搗蛋進了全北京最差的學校。

但兄弟倆還是經常打架鬥毆,抽煙喝酒挑釁社會小青年兒。

直到有一天,小老王踢到了鐵板。

那天小老王從學校出來,剛出校門就被體校的一群小孩給堵了。

體校小孩約小老王比武。

以小老王的尿性自然是答應了。

一邊答應一邊嘲諷,鄙夷人家自不量力。

誰能想那是個套。

說是比武,但那群體校的小孩不知從哪搞到了藥。

他們往小老王的水裡加了點。

小老王喝了沒多久就開始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那群小孩兒拿出了鐵棍,說要好好給小老王點兒教訓,要把他的腿給打斷。

小老王以為自己的生命就要終止於那一時刻。

他還在想,要是他死了,他那個結紮老爹肯定得氣瘋了,說不定就要衝去醫院做複通手術了。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落在小老王的身上。

他努力睜開眼睛一看。

他的好兄弟小搗蛋單槍匹馬來了。

小老王以為自己要得救。

他以為過不了幾分鐘,他就能在他兄弟的攙扶,兩人像凱旋而歸的英雄一樣從這個廢舊倉庫的大門裡走出去。

然而。

小老王想象中的情景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發生。

小老王想到了一個詞兒,叫雙拳不敵四手。

以前看到這個詞兒的時候,他隻想嗤笑,彆說4個手16個手他都沒問題。

可現在小老王突然懂這個詞兒了。

16個手沒有問題,但如果是32個手呢,如果是64個手呢,如果是128個手。

小老王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無數個人朝他的兄弟為聚過去,手裡拿著鋼筋鐵棍,一棍一棍地朝他兄弟身上掄。

後來迷藥的藥效太大了。

小老王失去了意識。

在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他的周圍隻有他那個便宜老爹。

他問他便宜老爹:“高不羈呢?”

高不羈就是小搗蛋的大名。

他爹說被他父母接走。

小老王當時沒多想,就又睡了過去。

後來他出院了,去小搗蛋家找他,小搗蛋搬家了。

他又跑去小搗蛋的學校。

小搗蛋退學了。

他就千盼萬盼盼到放假回到了少林寺。

可是小搗蛋也沒來。

然後小老王就想明白了。

看來高不羈是死了。

他說他這一生想要放蕩不羈愛自由,等高中畢業了就去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可最後他卻死在了那個臭氣熏天,灰塵繚繞的廢舊倉庫裡。

他的一身武藝,他的俠肝義膽,他的高傲,他的放蕩,最終卻沒有敵過那幾十雙拳頭和幾根鐵棍。

小老王哭著問他們的師傅:“高不羈是不是死了?”

師傅說:“是,但不是你害死的,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早晚你也會死。被你自己害死。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小老王沒聽懂。但他知道後麵兩句是一首詩裡的話,是一個叫臧克家的詩人寫的。

小老王說:“既然高不羈都已經死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小老王那時候一心求死。

可他沒死成。

因為他被氣狠了的師傅給掛到了山門前。

一掛就掛了兩天一夜。

風吹日曬,差點兒給搞弄成了人乾。

師傅在下麵喊:“你現在還想死嗎?”

小老王說不想了。

師傅就給他放了下來,讓他去洗澡,給了他新衣服,還帶他吃了齋飯,然後他們去聽了佛經。

小老王拿了一根香,跑到了山上總是和高不羈一起偷偷吃燒雞的地方。他把那根香點燃插進了土裡,然後方方正正的叩了三個頭。

一邊叩頭一邊哭,哭得淚流滿麵。

他整整哭了一天一夜。

眼睛都差點給哭瞎。

師傅發現他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哭成了核桃仁。

然後師傅給他爹打電話,他爹才火急火燎的把他送去了醫院治療。

他爹罵他:“你能不能想想你的爹!我現在就你一個孩子,我已經結紮了!我把你帶回家,讓你做我的繼承人,我之後的億萬家產全是你的!但你絕對不能是個瞎子呀!我老王家的繼承人能是瞎子嗎?我求求你了,你長點心吧!”

後來老王就變了。

他變得內斂成熟穩重,做事總是三思而後行。

他經常會去少林寺聽經,一聽就是一整天。有時候他還會冥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時候他最討厭的就是寺裡的掃地僧,覺得他們像個木頭一樣,怎麼欺負都不還手,怎麼罵都不還口。

後來他的武術學到已經沒有什麼新的招式,可以讓他繼續學下去了,他就也在寺裡做了一個安安靜靜的掃地僧。

寺裡又來了新的小孩。

看上去就像當年的小老王和小搗蛋。總是悄咪咪的對他惡作劇。

他們以為他不知道,以為他們做的隱秘,可他早就在他們剛一動作的時候就察覺到了。

可察覺到了又如何呢,兩個小孩子而已對他造不成任何的傷害。

老王想,他們肯定也像當年的自己和高不羈一樣,不知道整個少林寺裡武功最厲害的就是掃地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