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差不多明白了。
她和耿清河因為來過這副本一次,現在也有了既定身份。他們是活過那次火災的遊客,如今再出現在這旅館門前是因為覺得不對勁而選擇獨自前來。
而耿清河,“他”去求助了某個事務所,顧衡被設定為那裡的負責人。三人被這麼串聯在了一起。
“我們定位到旅館在哪裡了。”
顧衡說:“做點準備就會動身,你可以在那裡等等。”
她很快掛了電話,關上車門後鎖了車,接著就聽骷髏頭道:“好得很,我猜你的朋友們待會兒就會來幫忙了?”
“也許等他們過來,”林柚說,“我已經查完了。”
她深吸一口氣。
一個月不算多長,再加上沒有報道目睹奇怪的黑色怪物的新聞——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壓著,黑山羊幼仔很可能還在這片森林裡。
林柚又回到了路旁的那片廢墟。
她在瓦礫中撿到了一隻燒得變了形的鐵桶。跟它的同類比起來,它顯然已經保存得相當完好了。
林柚提著它,繞到旅館後方的湖邊,打了滿滿一桶水。
“這是做什麼?”骷髏頭好奇地問。
“彆的不說,”她道,“我現在同意耿清河的看法,黑山羊幼仔的黏液是怪惡心的,萬一沾到衝一下也好。”
況且又不用自己拎著。
林柚把東西放進背包,她準備再從原路繞回去。但幾乎是在同一刹那,她的餘光猛然瞥見了什麼。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閃身躲在了一棵寬大的樹後。
骷髏頭:“你——”
林柚:“噓。”
這警告是對的,有兩個人自馬路對麵的樹林裡走出來,看見了她那輛停在不遠處的轎車。
他們都披著長袍,寬大的兜帽落下陰影,遮住了大半張臉。林柚隻看得見那倆人的下巴,他們望著汽車,似乎交頭接耳地商量什麼,又警惕地環視著四周。
當其中一人的目光掃過林柚所在的方向,她往後縮了縮。
——沒被發現。
戴兜帽的兩人仍未放下戒心,他們分出一個人來放風,另一個則在斷壁殘垣間搜尋起來。
將近二十分鐘過去,他顯然和林柚一樣一無所獲。站起身和同夥又說了些什麼後,他們一齊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林柚悄悄邁了一步。
“你不會告訴我——”骷髏頭小聲說。
“沒錯,”她以同樣的音量回答,“當然是要跟上去了。”
機會難得。
這兩個家夥太過可疑了。
林柚和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同時當心不要踩到任何可能會發出響動的樹枝或者草葉。
她做得非常成功。隻是前方那兩人走的小路太過彎彎繞繞,連林柚也不記得自己到底跟了多久——終於,他們走得慢了些。
再往前的地方看起來是他們的目的地。
那是個有人把守的山洞。
大小夠兩人並肩通過,但他們在同樣被兜帽遮住臉的“警衛”麵前一個接一個地走了進去。
林柚還在想怎麼闖入或者蒙混過關,還不到兩分鐘,一個家夥被推了出來。
他沒有戴兜帽,臉上皆是驚懼交加,遭到推搡時還在手舞足蹈地掙紮。
“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他大喊道。
“我受過母神的眷顧,沒有我,你們會——”
“我認識他,”一看清那人的臉,林柚壓低聲音,“他就是召喚黑山羊幼仔的那個家夥,看來他和新同夥們相處得不太好。”
說起來,他辛辛苦苦畫出來的召喚陣還被她給一桶水潑了。
“我覺得吧。”
骷髏頭實事求是地說:“也許同夥這個詞都得打個引號。”
果然,蘭頓的話音未落,他肩膀又被對方重重推了把。他往後趔趄幾步,在原地呆滯了片刻,隻得罵罵咧咧地轉身走了。
林柚改了主意。
在確認看守山洞的那群人已然不再注意蘭頓那邊後,她轉過身,徑直悄無聲息地跟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蘭頓停下了。
麵前是一片空地,上麵蓋著大把乾草。他看上去比林柚上次見他時瘦削了不少,臉頰深深凹陷下去,胡子拉碴,彆提有多邋遢了。
但當他拂開那些乾草,笑容讓他整張臉都猙獰了起來。
“快了,”他說,“就快了……隻差一點就能完成……”
“讓他們看不起我,都會付出代價的。我能召喚一次就能召喚第二次,這一回肯定比上次更……”
“介意告訴我一下,都發生了什麼嗎?”
她有大把的問題想問。
黑山羊幼仔在哪,那個山洞是怎麼回事,那群人又是是哪來的——
“誰在那裡?!”聽見林柚的聲音,蘭頓猛然回頭,“你——”
林柚不遮不掩地自樹後走出來,本以為蘭頓認出了她,卻見他臉上不是仇恨,而是警惕和疑惑,還未完全消失的扭曲笑意還掛在上麵。
“你是誰?”
……嗯?
林柚挑挑眉,心說該不會是那場火災掉了根房梁把他砸失憶了,又或者是打擊太大給忘了?
“沒事,”她望向蔓延到腳下的繁複線條,“我有個辦法可以提醒你一下。”
蓋在上麵的乾草已經被他自己弄掉了大半,眼下,已經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是個還未完全成型的魔法陣。暗紅的血跡發黑,也不知是從哪裡弄來的可疑血液。
“嘩啦”一聲,水沫四濺,被潑到的一小片圖案暈成一團。林柚好整以暇地把那隻燒變形的鐵桶往旁邊一放,心說要是不夠還能再叫楚人美來填滿。
蘭頓的笑容僵住了。
“現在,能想起我是誰了嗎?”
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