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離婚(28)(1 / 2)

《宮牆柳》的錄製差不多到尾聲了。

觀眾們還在被後妃cp虐的哭天搶地, 劇組卻已經拍到皇帝在戚家倒台之後, 親率大軍出征漠北, 留下皇貴妃帶著太子監國的部分。

因為柳如意沒有孩子,但她卻又是宮中最得寵的那個,所以先前從皇後那裡過繼給她的兒子如今經曆一番波折, 還是被皇帝封作了太子。

這孩子是她親手撫養大的, 如今照劇情年歲算, 已經十歲了, 成長為一個翩翩少年郎。

今日要拍的部分是, 漠北傳來消息, 燕國大軍作戰失利,皇帝身邊的人護駕不周, 讓他被一隻毒-箭射-中,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消息秘密傳入朝廷, 皇貴妃執意要往漠北去,命太子太傅、太子太師和太子太保三位大臣輔佐太子處理政務。

這三人一人姓柳, 一人姓周, 還有一位姓燕。

分彆屬於柳如意的陣營,皇帝的心腹, 還有一位是皇親國戚。

其中並無容家人。

消息傳到冷宮中, 容晴坐在那兒靜坐了許久。

先拍的是柳如意和皇帝在漠北見麵的那部分,這並不是在影視城的宮殿部分拍的,而是另一處的荒漠地帶, 在這裡不得不誇獎一下這個ABO世界的影視城,或許是因為娛樂圈是許嬌筆下的世界核心內容,所以在拍戲方麵倒是能給人很多驚喜。

場記的聲音響起:“《宮牆柳》第五十三場第六鏡第一次!a!”

……

呼呼的風聲裡,有人輕輕拉開帳蓬的簾子,兩步進入,對著守在床邊的大太監附耳說了句什麼,隻見那太監眼神瞬間變了變,看了看帷幔裡的人,躬身過去,輕輕問道:

“皇上……皇貴妃娘娘來了。”

床鋪裡的人胸脯起伏了一下,像是想說什麼,最終動了動指頭,吐出沙啞的一聲:“宣。”

那太監得了令,親自到賬外對柳如意笑臉相迎,將人請了進來,柳如意便坐到了床邊,披風都未來得及從身上解下,開口便是一句:“皇上,臣妾來晚了。”

原本正是壯年的皇帝,如今在那床榻裡,竟顯出了幾分頹敗之相。

“不晚。”

皇帝想讓太監將自己攙起來,可是一張嘴,又是一聲連綿不斷的咳嗽,這箭上的毒,雖然最終是解了,但還是太遲了,早就侵入他的五臟六腑,如今他這日子都是論天過的,不知什麼時候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等這陣咳嗽停下,他才笑著對柳如意說:“愛妃來的從來不晚,當年朕在前朝受這戚氏挾製,在後宮又被皇後一手遮天,朕才收拾了前朝,你便來到了朕的跟前,如天命一般——”

“如今朕不知哪日就到頭了,想著許多話還未交待,你便來了。”

柳如意垂著眼睛,像是被他誇得有些害羞,實則是為了掩住眼眸裡的情緒,隻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落在皇帝的眼中,便覺得她從當年就一直溫婉至今,性子從未變過,如初見那般美好。

柳如意也沒有拆穿他曾經因為皇後與貴妃的事貶過自己的位份,配合著皇帝的話,做出與他琴瑟和鳴的模樣來。

皇帝拍了下柳如意的手背,又是一陣咳,卻對旁邊的太監道:

“紙筆……咳咳……呈上……”

“朕要擬旨。”

柳如意趕忙對他道:“皇上這是說的什麼話?您是天子,是萬萬歲,不過箭傷罷了,隻要好生將養,過幾日定能好起來——”

皇帝擺了擺手,隻對她溫和道:“行了,朕的傷,朕心中有數,如今你來了……朕便放心了。”

一口氣說了這樣多的話,他又是咳嗽不止,胸腔裡好像拉風箱一樣,過了許久才道:“皇貴妃柳氏,丕昭淑惠,敬慎持躬……和睦宮闈,修德自……自持,宜昭女教於六宮,柔嘉成性……咳咳應正母儀為萬國,茲仰承太後懿命,以冊爾為皇後。”

柳如意的眼睛漸漸睜大了。

仿佛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樣突如其來地成為了皇後。

皇帝一口氣說完那些,太監便拿著那黃綢過來給他過目,皇帝略掃了一眼,就擺了擺手,而後,反握住柳如意的手腕,用的力氣並不輕。

他緊緊地盯著柳如意,道:“待朕走後,太子……便交予你,朕隻可惜……如今朝野,還有太多賊子……朕未能親自替太子鋪平前路,唯有……唯有你,如意,你要替朕看著他。”

柳如意看他狀態不大對,忙喚太醫來,那老太監領命下去,很快領來了隨行的禦醫,那禦醫給皇帝細細把脈,臉色有些發苦。

柳如意隻管安撫:“皇上如今與臣妾說這些,尚且過早,太子年幼、臣妾又是後宮婦人,於前朝政務一竅不通……”

皇帝擺了擺手,笑著與她道:“你向來聰穎,朕心中有數。”

停了停,他的神情嚴肅許多,對柳如意又繼續說:“如今這朝廷中,容家蟄伏已久,朕那位皇弟也不是個消停的主,太子如今……如今年幼,怕是坐不穩這個位子——”

“你若有法子,便將容家這棵老樹從朝廷裡慢慢拔起,若覺得吃力,便讓容家與我那皇弟互相爭鬥去,等太子羽翼豐滿……就、就將這當做給他的第一道考題罷。”

“若是朕的兒子連這點都做不好,日後他亦坐不穩這皇位。”

柳如意垂著眼睛,不敢去接這些話茬,還沒到她該說話的時候,所以隻是靜靜地聽,等到皇帝交代完了朝廷裡的事情,轉而又說到後宮。

“朕知道,你始終期盼著有個孩子,在這宮中能有立命之本,太子……終究是先皇後的,雖然你心善,將這孩子視如己出,但朕知道你們女人都在惦記什麼——”

“先前禦醫同朕稟報,你這身子原先落下病根,不好懷,多年來朕不願與你提這事,隻日日囑咐予你湯藥,想著你總有一日能調養好。”

“如今……”

皇帝握著她的手,似乎想要說更多,最終也隻無奈地笑了笑,為了說這些話,他連那咳嗽的衝動都忍耐住了,如今臉色紅一片白一片的,看著就有些嚇人。

先前為他把脈的太醫,如今已經收了手,麵色愁苦地對他身邊的大太監和柳如意都搖了搖頭,隨後就跪了下去。

這是再沒有辦法的意思。

皇帝揮揮手讓他退了,而後回頭看著柳如意,先前他的話語裡多是無奈,可柳如意卻是心神巨震。

那些湯藥……

從來都是乾清宮裡著人送出來的,她一直以為皇帝是怕她有了孩子,所以隻讓她養著戚後的兒子,結果那些竟然是……

是補藥?

是她本來就不能懷上?

柳如意一時間想起自己因為沒有孩子,借著容家的勢力,同時儘心儘力撫養皇後的遺孤,將他視若己出,並且與他培養感情的那日日夜夜——

最終,她的唇抖了抖,道出兩個字:“皇上……”

話語裡是說不儘的心酸。

這一刻,她才回味過來,她似乎得到了天子的愛,這世間最尊貴的、九五之尊的愛。

皇帝擺了擺手,像是想要寬慰她什麼,結果動了動唇,噴出的卻是一口血,當即嚇得那禦醫不敢動彈,隨即,大太監喚來了更多的禦醫,也顧不上什麼瞞著消息了,隻見一溜兒提著方箱子的胡子老頭兒從帳外魚貫而入。

柳如意幫著太監將皇帝重新安置下,可皇帝卻好像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似的,即便口中都是血,還不肯鬆開柳如意的手,直直地看著她,握著她的力氣不自覺地加大:

“朕這一生……”

“被兄弟背叛,被發妻背叛,被寵妃背叛……原以為該是孤家寡人……”

“唯有你,如意,唯有你忠於朕,與朕相伴。”

他死死地看著她,有一瞬間,柳如意幾乎以為他是要拉著自己去殉葬了,可是最終,他卻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就在場景即將繼續下去的時候——

甄迢忽然喊了“卡”。

原是剛才陸勳在說台詞的時候,血流到了臉上,而且說話也含糊了好多句,所以這一場需要重來。

陸勳無奈地起來,任由身邊的人過來幫自己把臉上擦乾淨,他就著這病鬼似的妝容伸了個懶腰,鬆了鬆筋骨,跟甄迢半笑著抱怨道:“我還以為今天能一次殺青呢!”

甄迢笑著抱臂看向他那邊,腋下夾著劇本,隻勸道:“好事多磨,我還能少了你的紅包不成?這場走完,隨你去哪裡浪。”

陸勳搖了搖頭:“我浪不了,我家經紀人把我的行程安排的滿滿的,下午是我們炎天的周年慶祝會,我還得回公司去給炎總鎮場子。”

甄迢拍手道:“那就快一點,爭取等下一遍過——”

說完,他又對仇詠梨隨口道:“梨子,你剛才臉上的情緒過度太快,得再慢一點,將無措體現的更真實一些,這樣才能取信於皇帝。”

“聽見皇帝最後的那些‘朕這一生,被兄弟背叛、被發妻背叛、被寵妃背叛’那裡,雖然可能你心中在嘲諷,可你麵上得維持住,好像真的很為他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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