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3)(1 / 2)

“……我是想問問, 你們給我寄過來的是什麼東西?”

課間。

許嬌站在教學樓外麵,特意避開了旁邊人來人往的道兒, 站在一棵柳樹旁邊,給昨天晚上接過的那個“家”的號碼重新撥回去, 接電話的是原主的父親許大樹。

“你拆開看看不就曉得咯, 大師說了,那是人家兒子生前貼身佩戴的東西,你戴著這個, 那個人知道你是他媳婦,也會在地底下保佑你的, 說不定呀……以後你工作的時候, 正好你的老板上司就賞識你, 學校裡的老師也會喜歡你……”

後麵都是一些囉裡囉嗦的各種封建暢想,許嬌將手機從耳邊挪開, 抬頭看著旁邊的這棵柳樹。

正是春末夏至的時節,這座城還有些冷, 仿佛不到夏至絕不肯老實地被那燥熱籠罩,街上也處處是亂穿衣的風景, 有人早早短袖短褲清涼起來, 還有的人穿著毛大衣路過。

柳樹抽了新芽,柳絮在前兩個月飄飄揚揚了大半個校園,如今老實許多,隻枝頭偶爾能露一點白,餘下的都是婀娜飄揚的碧綠色, 很有一番春色。

望了望這枝葉繁茂的柳樹,許嬌聽見手機裡傳來的洗腦聲音弱了點,重又將手機貼在耳邊,沒什麼耐心地打斷道:

“什麼身上佩戴的東西?”

“你們是不是寄錯了,為什麼我收到一個女人的牌位?”

許大樹囉囉嗦嗦念叨著讓她彆對自己的“死鬼老公”不敬,既然拿了人家的錢就要替人家辦事,話到一半,聽見許嬌沒禮貌地插話,他正想隔空教育兩句,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聽見了什麼。

“你、你說甚?”男人粗糙滄桑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許嬌不緊不慢地將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我說,為什麼我收到的快遞是一個女人的牌位?上麵寫著她姓鄭,叫鄭芷虞。”

“啥玩意兒姓鄭的,那家人也姓許,兒子死的時候才十八,哪兒來的姓鄭的,你莫要跟我瞎說!”電話那邊的聲音莫名變得有些急躁,仿佛覺得許嬌在騙他。

許嬌不知道這老父親是怎麼了,也懶得跟他多做解釋,隻淡淡道:“既然不是你們寄過來的,那我就原樣寄回那個地址去。”

“你們也不要給我寄那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下次我會拒收,想要賺錢就自己老老實實賺,賣女兒算什麼本事,我又不是你們的許願池。”

她說話依然是那副平淡的口吻,沒多少情緒起伏變化。

然而聽在許大樹的耳朵裡就是這個一向沉默、倔強的女兒,不知怎麼突然學會了反抗,原本隻是個有書讀就行、其他事情都不在意,在家裡安靜的像空氣一樣,現在竟然會跟他頂嘴了?

“……我就說了女孩子家家不要讀太多書,你現在出去是翅膀硬了,我的話你也不聽了——”

“嘟。”

許嬌抬手打了個哈欠,將掛掉的手機設置成靜音,又把剛才那個號碼直接拉黑,然後頂著微潤的眼角準備回教室去。

她想著自己飯卡裡麵剩下的錢。

距離這個月結束還有二十天,卡裡竟然隻有一百塊錢,記憶中銀行卡裡的錢都是乾兼職省下來的,要交學費用的,挪出來大吃大喝肯定不行……

也許是前幾個世界都沒過過拮據的生活,許嬌發現自己一時間竟然沒有什麼賺錢的門路。

擰了下眉頭,她準備朝邊上的大路走去,順著道兒回到教學樓,結果腳下突然踩到這盤桓大樹的樹根,脖頸後倏然躥起一陣微涼來。

依據自己之前幾個世界留下的身手,許嬌本能地矮下了身子,躲過了頭頂呼嘯而過的風聲,沒來得及分辨那是什麼東西,耳畔又聽見了另一道破空而來的動靜。

她眼睛飛快朝那處看去,準備根據攻擊的來處躲開,然而因為常年不吃早餐導致的低血糖,隻這一蹲一起,視線範圍內竟然猛地一黑,緊接著漫上一片金星來。

就是停頓的這點功夫,風聲呼嘯到她的臉側,隨即,火辣辣的疼痛從右邊側臉接近耳朵的位置漫開,一路延伸到脖頸上。

許嬌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抬手碰了下自己的臉側,等眼前的金色散去,抬頭再看,發現麵前什麼都沒有,頭頂依然是藍天白雲,還有那棵枝條隨風飄揚的大柳樹。

將黑屏的手機當鏡子用,許嬌瞥了眼屏幕裡自己的模樣,發現自己右臉到脖子那片出現一道紅痕,皮膚表麵都微微凸起,即刻就腫了起來,像是被人拿鞭-子抽出來的一樣。

能造成這種傷的……

她眯了眯眼睛,打量著麵前的這棵柳樹。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關於柳樹的一些傳說來。

有一種說法是在河邊種植的柳樹有辟邪的用處,柳枝也能打鬼,說是能將鬼打一鞭矮三寸,但是這種樹木不適合種在家宅附近,因為陰氣重,可以鎖魂,那些臟東西最喜歡寄居在柳樹上頭。

許嬌摸著自己臉側傷口附近的皮膚,一時間無法判斷剛才那兩下是眼前這棵樹看她最近倒黴,想幫她驅邪,還是因為一些彆的什麼原因,跟她惡作劇。

反正。

她臉是挺疼的。

感受著半邊臉頰的火辣感,許嬌麵無表情地跨出了草叢,做了個決定——

造成她如此倒黴的罪魁禍首。

她一定不會放過。

……

“我的天,許嬌你臉上怎麼了?”

“你要請假去校醫室看看嗎?我剛還聽你舍友說你昨晚從床上摔下去……你們宿舍最近也太倒黴了吧?”

“是啊,小麗剛陪錢艾去了醫務室,你要不也跟老師請個假過去得了?”

回到教室之後,因為是專業的小課,所以教室裡坐著的都是同班同學,許嬌臉上的痕跡太過明顯,輕易被女生們注意到,便都關懷地圍了過來,對她發揮友善的同學愛。

她眨了眨眼睛,原本打算湊合著再上一節課,但聽到她們字裡行間的內容,不由蹙了蹙眉頭:“錢艾怎麼了嗎?”

說話間,許嬌朝著周圍那些老舊的木桌椅位置看去,教室隻有小小的幾十平,二三十個人輕易被她掃入眼中,果然沒瞧見錢艾和周綺麗的身影。

“你還不知道啊?”坐在前排的一個女生回過頭來,原本趁著課間在偷偷吃麵包,如今對她比劃了一下:“剛才錢艾去上廁所,這棟樓的廁所不是很老舊嘛,一條道通到底定時衝水那種,結果……聽說錢艾不小心扭了腳,一腳踩進坑裡,就莫名其妙地摔了,好在剛衝過水,人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太惡心……”

說著,她重又拿起自己放在桌肚裡的麵包,但卻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胃口,隻好放了回去。

許嬌臉色變了又變,對這位女同學道了一句謝,之後走到講台附近,因為傷的地方太明顯,講課的老師都嚇了一跳,聽見她是要請假,便忙不迭地批了,還叮囑她走路要小心點,不要再受傷了。

許嬌謝過老師,回到自己的座位附近,將筆記隨手丟進書包裡,將書包甩到肩上的時候,書包帶子莫名地往下墜了墜,仿佛裡麵裝了什麼沉甸甸的實在東西。

女生自然注意到了這點,走出教室的時候,上課鈴正好響起,走廊裡再見不到出入的同學身影,許嬌數著樓梯往下走,一路到了教學樓外麵的空地,打開自己的書包,不需怎麼翻,就瞥見一角眼熟的木料。

正是她早上特意落在被窩裡沒帶出來的那個木牌位。

許嬌:“……”

她將書本撥開,盯著這塊深色的牌位看了一眼,倏然出聲道:“剛才那個用柳條抽我的東西,是你嗎?”

長方形的木頭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想和她互動,還是無法做出什麼回應。

許嬌也不急,盯著這塊木頭看了一會兒,站在大路中間慢吞吞地說:“這牌位用的木頭看起來好像挺不錯的,用來當柴火肯定能燒特彆久吧?”

牌位:“……!”

它在許嬌的書包裡猛地震了震,仿佛被她的話激怒了,想要抗議些什麼。

許嬌見它能給回應,當即揚了下眉頭,做出了一件在旁人看來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低聲跟這牌位溝通道:“剛才用柳條抽我的是不是你?是就震一下,不是就震兩下。”

牌位便震了一下。

許嬌得了答案,見有學生從遠處走來,步伐匆匆,像是臨時知道老師要點名,所以從宿舍裡趕過來一樣,她沒怎麼將目光放在旁人身上,隻兀自拉上了書包拉鏈,重新將原主那個土了吧唧的雙肩包背好,循著記憶中的校醫室位置而去。

等附近沒人了,她反手慢慢地拍了一下書包,低聲道:

“下次彆跟我出來。”

“你好重,背你好累啊。”

受到濃濃嫌棄的牌位:“……”

……

“小許……你怎麼、嘶,你臉上這……?”

校醫室裡。

剛陪著錢艾處理完腳傷的周綺麗剛走出來,迎麵就撞見了往這邊來的許嬌,她眼瞳中先是一喜,隨後就看見了她右臉到脖頸間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許嬌自己倒是沒什麼所謂的模樣,周綺麗卻不知想了什麼,瞳孔驟然縮了縮,整個人在這大白天發起抖來,牙關都顫抖地磕在一起,拉著許嬌的手,將她扯到旁邊更僻靜的地方,神經質地左右看了看,喉嚨動了動,又出聲道:

“許嬌。”

“是、是不是我們昨天……昨天下午……”

也許是後麵的內容能給予人極大的恐懼,周綺麗怎麼也沒辦法將筆-仙的事情說出來,好像生怕被什麼生物聽去,隨後就照著她給的劇本賜予她恐懼一樣。

許嬌明白她的意思,用另一手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像是安撫,同時,她盯著周綺麗的眼睛,認真回答:

“不是。”

她說:“人身上的運勢總會有變化,正好我和艾艾最近比較倒黴而已,你不要聯想那麼多。”

若不是周綺麗和錢艾對原主不錯,許嬌根本不會費勁去安撫她們的內心,尤其是用正常的語調說話時,麵部肌肉牽扯的多,總讓她感覺臉上疼痛更明顯了。

周綺麗抓住她的手無法自控地加重了力道,在許嬌的話落下後搖了搖頭,重複道:“不是,不是,你不知道……”

“艾艾跟我說了,她根本就不是腳滑,是上廁所的時候,有東西抓住了她的腳,將她往下麵拽,當時她叫的可慘了,正好我和其他同學在外麵,聽見了衝進去把她拉出來的……”

周綺麗的聲調裡帶著壓抑到極致的一點崩潰,又怕自己將話說的太大聲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是爬上脊背的恐懼又讓她無法收住聲音,仿佛堆積在身體裡的那些害怕不找到個出口發泄出去,她就會被這山一樣的情緒壓死。

她的指甲不自覺地掐進了許嬌的手背上,讓許嬌不由垂眸去看了眼,沒等阻攔,她就聽見周綺麗含著哭腔,害怕地問:

“先是你,現在又是艾艾,是不是馬上要輪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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