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我的妻子(18)(1 / 2)

第106章

那句“有一點點喜歡”說出來比起表明心意,更像是給人留有一些還需進步的空間,許嬌卻不想自己有更多的動搖了,所以將自己這段時間的心情、想法、還有那些不願意說出口的真實情感,都以這樣的邀請作為替換。

鄭芷虞眉頭揚了揚。

蒼白的麵龐顯得她的五官更為精致,連漆黑如墨的、仿若一汪幽潭的眼眸都在這深夜的月華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她就這樣靜靜地盯著許嬌,等兩人之間的沉默醞釀得足夠久,她才出聲來問:

“嬌嬌,我可以將你這句話當做是邀請嗎?”

許嬌麵上沒有太多的神情,仿佛這樣就能將血液裡的蠢蠢欲動和那些曾經在汗水中被銘記在骨頭裡的激情壓下去,她依然還抓著鄭芷虞的手腕,卻略微偏過了頭,像是無法承受對方這樣似冷又似熾熱的目光。

不再對視、仿佛抗拒一樣的態度之後,仍舊握著對方的手卻有了下一步動作——

.

她將鄭芷虞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領口。

“以前你的廢話好像沒有這麼多?”

今天許嬌穿的是一件黑白格子的襯衫,領口第一個扣子的位置在設計的時候就沒有做扣子,所以稍稍露出v形的部分裡,能明顯看到兩邊的鎖骨走向,這下半夜的月光變得非常亮堂,天上甚至掛了一圈圈的月暈,光落下來,將許嬌的靈魂照成半透明的模樣,那鎖骨就越發白的晃眼。

明明被對方這散發著香甜味道的靈魂勾引得不行不行的,麵上鄭芷虞還要硬往下裝,聽見許嬌的話語,笑著將她輕輕地拉到自己的懷裡,動作幾乎沒有怎麼用力,仿佛隻是撥一撥,這個像風一樣輕的人就來到了她的跟前。

鄭芷虞雙手環在許嬌的腰上,唇瓣靠近許嬌淡紅色的唇,仿佛下一刻就要張口將這人的靈魂吞下去,散發著一種難言的強勢和占有意味,她卻偏偏停著沒動,隨後,唇瓣一點點地下移。

幽幽的寒冷氣息從許嬌的唇落到下巴、又落到脖子上。

許嬌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腦海裡的弦。

儘管她並不清楚靈魂狀態的自己跟有身體的時候有什麼區彆,但是對來自鄭芷虞的親近,她的本能反應似乎都是一樣的——

就是想逃。

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害怕。

並非來自痛苦,而是因為恐懼“失控”這件事本身。

理智沉淪,由感官徹底地支配自己的所有,而這感官的所有反應,都是來自對方,仿佛被主宰,不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快樂的閾值又會被提高到什麼程度。

其實許嬌自己是個非常缺乏安全感的類型,她從內在分析過自己很多次,甚至也想過為什麼會後知後覺地去愛上當年的那個鄰居姐姐,關於這種心理的其中一種解答是:

她缺乏安全感,不願意將自己的靈魂和感情寄托在一個現實的人身上,害怕失望、也害怕被辜負,很

難輕易地交出信任,所以這樣遙遙地去思念一個已經並不存在的人,已知對方非常善良,還幫助過自己很多,隻要不再接觸,對對方的所有印象就會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永遠不會發生變化。

那人對她來說,是恩人,是老師,也是後來經曆生活挫折的時候能夠聊以慰藉的精神支柱。

許嬌是這樣定義的。

所以她非常不喜歡一件事逃離自己的掌控,也從不想著去尋找什麼真正的愛情——

直到如今。

腦海裡所有的理智、過往的一切經驗都在告訴她,麵前這個說愛她的人身上還存在疑點,並不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她如果真的決定將情感轉移到鄭芷虞的身上,最好是將對方的所有事情都探究完畢、不留任何的模糊才好。

哪怕隻是一點點喜歡。

一瞬間,那些理智的聲音都化作了千萬隻阻攔的手,在許嬌的腦海世界裡,不斷地將她往與鄭芷虞相反的方向去推,有的是勸告、有的是難聽的警醒:

“你還不知道這次被係統選中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也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你怎麼敢對一個完全不認識、不了解的人就這樣輕易地托付情感?”

“當情感壓過你的理智時,你就會做出愚蠢的決定,這樣的人你已經見過太多,你的筆下也已經出現了太多,不是嗎?”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越是讓她求而不得,她越是心心念念,一旦你讓她得到了,她或許就不那麼稀罕了?”

“不要變成你最瞧不起的那種人。”

許嬌閉了閉眼睛,那些聲音就紛繁複雜地出現在她的耳邊,忽大忽小,似乎不願意錯過哪怕任何一個將她從懸崖邊拉回來的機會。

她安靜了好一會兒,聽見了內心世界角落裡屬於情感發出的聲音:

“為什麼一定是被騙呢?”

“為什麼你愛上的一定會是個撒謊成精的騙子、不擇手段玩弄人心的混賬、得到了彆人的愛又不知珍惜然後永遠在追求得不到東西的犯-賤者,或是心思深沉城府極深的類型?”

“你清楚人性,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裡,永遠堅守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就算你發現自己有一瞬間看錯了人,但哪天你發現了真相,你難道還會一錯再錯下去嗎?”

“做好能夠承受錯誤結果的心理準備,不要被沉沒成本所牽絆,永遠有自立自強的心理準備,在此前提下,大膽地去喜歡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又有什麼不可以?”

許嬌站在原地沒有動。

鄭芷虞不知她突然間閉上眼睛的原因,抬手去碰了碰她的眼角,聲音曖昧地、低低地、像是能化作實體將她整個人纏繞住一樣地說道:

“怎麼今天這樣迫不及待?”

許嬌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再睜眼的時候,神情已經堅定了許多,她微微揚了揚唇角,因為鄭芷虞此刻微微彎腰,所以從視角的角度來看,許嬌對她是有一點居高臨下的俯視的。

這讓許嬌有一種自己其實始終掌控主動權的感

覺。

她喜歡這樣。

聽見鄭芷虞的話,她不緊不慢地挑釁道:“我做事向來雷厲風行,無論拒絕或答應,一直如此,倒是你——”

“先前總是一副躍躍欲試想要跟我親近的樣子,現在我邀請你了,你又裹足不前,難道……”

“你不行了?”

鄭芷虞:“!”

當攻的被怎麼說都無所謂,但是就是不能聽見“不行”這兩個字!

眼下,鄭芷虞也不管許嬌剛才的心理活動究竟是什麼,隻抱著對方這輕飄飄的靈魂,一並朝著高處升去,像是要帶著許嬌去摘那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銀色的光輝都變得愈發耀眼。

……

冷風徐徐,孤高的明月掛在天上,在夜晚也執意做人間最亮的光。

不知多少迷途人得到指印,林間偶有聲音傳入天空裡,有時是不知名動物的咆哮,有時又是夜半出來打獵的鳥兒發出的聲音。

許嬌實在被鄭芷虞帶的太高,那些動靜聽起來都太過遙遠,她有些分辨不清楚。

如今的經曆說起來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她被鄭芷虞帶到了雲端上。

坐著飛機的時候透過窗戶看見過的蒼茫雲海,原以為隻有修仙或者神話世界能夠觸碰到,但許嬌沒想到,靈體狀態碰到這些雲,和有身體的時候是截然不同的。

無數的水滴凝成的雲朵,現在摸起來,就像是軟軟的棉花糖,指尖碰到的第一時間,其實並沒有什麼太過明顯的感覺出來,等那一點兒水滴的冰涼傳到腦海中,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碰到了雲。

但許嬌抬手仔細看,卻發現手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摸到冰,也沒有摸到水。

隻有感覺真實地殘留著。

不知是她太輕,還是陡然走到靈異頻道的世界觀不講理,她竟能和鄭芷虞一起停留在這雲端之上,看著那高高的月亮,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銀色光輝晃得她眼睛都覺得有些太亮了。

是月暈看花了她的眼睛吧。

想到這裡,許嬌抬起手臂擋了擋自己的眼睛,但眼前的那些光、星星點點的碎亮還沒有散去,她口中低低地散出兩聲微不可見的聲音,從喉嚨裡漏出來,如軟語、似吟哦。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暈不是因為離月亮太近了,而是因為……

她被搖晃得太厲害了。

許嬌模模糊糊地想,一定是因為自己的靈魂太輕,天上的風又太大,所以才在鄭芷虞的動作裡這樣似扁舟地搖擺,一不注意就要從高高的雲頂摔下去了。

原本兩人還在這望不到邊的雲朵中央,可許嬌躲著躲著就到了這雲端的邊緣,她自己是沒有什麼恐高的感覺的,但現在眼前都是星星,整個世界天地都不分了,仿佛都在她的腦海裡旋轉,許嬌自然本能地想去抓住什麼。.

可這雲床……倒似是水床。

五指張開,在那

微涼的平滑的麵上一通亂抓,除了濕意,什麼痕跡都留不下,反而因為她想要抓住東西的想法太強烈,抓空的時候,心裡的驚懼感就會一刹那加重。

一時間,倒真像是她很怕高一樣。

往後退,是讓身後的鄭芷虞能更深入地了解自己,再往前,卻是堪堪跌落雲端,許嬌被卡在這進退兩難的地方,還沒等她從混沌的腦海裡清理出什麼選擇和思緒,鄭芷虞卻逼得更近了。

涼意落在她的後頸上,起初許嬌以為自己在被對方親吻,等到腦海裡這一陣星光退卻,整個人倏然緊繃又放鬆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疼痛。

是被咬了啊。

腦海裡慢半拍地冒出這句話來。

許嬌沒什麼反應,眼神有些放空地望著前方月亮的方向,雙手的手指緊縮,像是扒拉著雲層的邊緣不肯鬆手的樣子,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來,好像因為之前過於激動的動作,導致這口氣在胸口悶了許久,如今才能真正呼吸。

鄭芷虞撫摸著她的頭發,貼上來親了親她的側臉,看著許嬌的眼神慢慢從混沌恢複清明,就在那情與欲的痕跡即將大片消失的時候——

她看見許嬌驟然睜大的眼睛。

.

鄭芷虞低低地笑了一聲。

語氣裡滿是愉悅。

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一樣幼稚。

許嬌氣息頓了頓,緊接著整個人都不可自製地顫抖了起來,鄭芷虞察覺到她的顫抖,低頭去咬她的耳朵,不疾不徐地問她:

“剛才不是說我不行嗎?”

“我這不是開始證明自己了?怎麼這樣驚訝?”

許嬌被她說的靈魂都產生一種悸動,仿若下一刻也要化作水一樣,隻能潺潺地流淌,再聚不成人形,討饒的話已經到了舌尖,卻出於某種骨氣,硬是忍了忍。

可惜等到說出口的時候,已經支離破碎地、聽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不、要……”

“夠……”

“停……”

還有那些更加難以啟齒的內容湧到唇邊,許嬌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把那些羞恥的內容重新咽回肚子裡,隻淩亂地說些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