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P,”路婉婉急忙道,“我現在可以用急救嗎?”
等下再包紮就不夠節省時間的了。
可以,你過。
[艾麗西亞(路婉婉)]進行急救檢定,12/70,極難成功。
她不由分說地攔住也要參加進去的瑞安,不顧對方掙紮,三下五除二給他止了血,後者在祝槐瞥過來一眼後乖乖待住了,任由肩膀那處傷口被纏上了一圈又一圈繃帶。
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艱難但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速戰速決,幸虧再沒有誰受傷。星之精在路婉婉剪斷繃帶的下一秒後倒地,與它的同類死在一起。
一行人連氣都等不及喘勻,就急匆匆地踏上了近在咫尺的那節台階。
高度仍在不斷攀升,終於接近了鐘樓的尾端,中途不再有來擋路的雜兵。越過倒數第二個平台,他們都清楚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麼,對視一眼後接二連三地加速衝上了樓梯。
甚至分不清是誰打了頭陣,鐘樓頂層的風光出現在最後一級台階後。銅鐘懸掛在頭頂,每塊地磚都浸透了曆史餘韻,或許這也與繪製在那上麵的紋路有一點關係。
正中央的魔法陣是亮著的。
眾人不約而同地心下一沉。
“我一直看著的,很努力啊,”背對著這邊的白大褂男人聲音帶笑,“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祝槐已經舉起了槍,瑞安也是如此,望舒攥緊了拳頭,恨不得直接給他那張臉來上一拳,然而對方依然不慌不忙,就那樣欣賞了一會兒塔下的人間煉獄,這才慢悠悠地轉過了身。
他當然有這樣的自信——他們都又聽到了那熟悉的冷笑聲。
男人並不急著命令星之精攻擊他們,隻是向幾人揚了揚手。
“儀式已經完成了。”納哈什研究所真正的所長——亞曆克門特·哈羅德堪稱閒適自在地說,他的褐發理得短短的,“你們是為了這個才沒有放棄的吧?”
他舉著的東西殘缺卻眼熟,那本《死靈之書》燒得隻剩了書脊。就像是為了磨滅他們最後一點希望似的,哈羅德的手一送,焦炭般的殘本就在劃出條優美的拋物線,像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直直墜落下去。
空氣中彌漫著可怕的寂靜。
“現在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哈羅德友善地張開手,簡直像是在真誠地邀請他們,“不如就加入我,一同成為猶格·索托斯的邀請人。”
“伯特倫他們應該對你們說過一樣的話吧,”他說,“我再給你們一次棄暗投明的機會。你們可以和我站在這裡,看著其他人成為生祭,但自己可以活下去。”
“是不是很簡單的選擇?”
他蠱惑般的問“自己的命和彆人的命,正常人都知道怎麼選——隻不過是犧牲其他人而已。”
犧牲。
望舒深吸了一口氣。
瑞安“……你在說什麼鬼話?”
“在這之前還是先送你下地獄吧。”祝槐調整了一下彈匣,“我想時間來得及。”
路婉婉咬緊牙關,警覺地觀察著星之精們可能出現的方向。黑貓蹲坐在他們腳邊,注視著每一個人的反應。
哈羅德遺憾地歎了口氣。
“那麼我想談判破裂了——”
他向往道“我還是很期待你們親眼看到我主降臨會是怎樣的神情的……希望你們能活到那個時候。”
其實就快了。
午夜時分,正是夜色最深重的時候,壓在頭頂的稀薄雲層卻不知怎的漸漸散去了。
無端而起的氣流越升越高,湧向晴朗的天際,那裡已經隱隱現出了一個空洞。
與他嘴上說的相反,大約也怕遲則生變,哈羅德不再管他們,而是念起了另一段咒語,氣旋凝聚在鐘樓的上空,魔法陣上越發紅光大盛。
不知是誰開出的一槍消失在他麵前——理應是被星之精擋下了,點點光亮在他的念誦下聚集成球體,一邊描繪成圓圈,一邊緩慢地向那空洞中央聚集,去加速原本緩慢的降臨進程。
空洞擴大了,它就像一扇大門,已經能窺見些許炫目的玉蟲色光暈。
儘管還隻有一點點光芒,但所有人都意識得到——
那是猶格·索托斯。
是萬物歸一者。
祂就是宇宙本身的一部分。
“哪怕實力不濟,你們好歹也是邪神的子嗣吧?”望舒自言自語似的道。
除了他和KP,沒有人聽得到這隻衝著寄生在他身體裡的艾霍特之子的問話。
它們應該是有逃生方法的,此時雖然慌亂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哪怕他這個宿主被碾碎,未必不能活下幾隻來。
為什麼不能犧牲彆人?
為什麼不能明哲保身?
“活下去”——隻是這三個字而已,本來就該是人類刻進DNA裡的本能。在他看來人死如燈滅,活著才有之後的無限可能。
他沒有多大的理想,虛無縹緲的大眾就是個符號,所求的生活就是開一家店逗弄貓貓狗狗,哪管彆人洪水滔天。
他一向不屑於那些英雄片刻畫出的戲碼,也想不通他們在做出那個決定前到底在想什麼。就算是吳克和羅曼,他也難以想象這兩個人當時的心境。
望舒自嘲地笑了笑。
其實真正到了這一刻,他依然不明白。
所有的話語隻是自然而然地來到了嘴邊。
“不是知道很多咒文嗎?”望舒問。
他慢慢鬆開了黑貓帶回來的那頁紙。
“這個身體可以給你們,”他說,“但是我要阻止召喚猶格·索托斯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