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繆爾一愣,一種莫名的煩躁感忽然籠罩了他。
“不管你們在說什麼,”他的身體狀況實在支撐不了完整的句子,“咳——彆答應!”
祝槐看了他一眼。
[你是唯一做得到這件事的人選。]
[就像你當初從眾人之中被選中的原因,你於我們這樣的存在擁有最完美的適應性,如此一來,影響就能降到最低。]
祝槐不帶什麼感情地笑了聲:“我可不樂意承認這種事。”
[那麼是我們的誠意和籌碼——屆時我們會儘力保證人類免受傷害。而現在,除了無法帶回的逝者,我會治愈你的同伴,那些還在上層的人們似乎也傷得不輕。]
祝槐稍一停頓,“……逝者?”
[這裡是世界的重合點,有些事在不屬於自己的地盤總是很難實現的。連我也覺得人類的靈魂是很精妙的,一旦消散就難以原模原樣地收回,所以我隻能抓緊眼前的東西。]
“好,”祝槐說,“我答應。”
“……?!”
原本已經平緩下來的狀況瞬間因為氣急攻心而突變,塞繆爾連咳了幾聲,他說不出自己預感到什麼,但實在難以形容那變本加厲的煩躁。
“你——”
祝槐沒有理會他,繼續道:“機會是指什麼?”
[我不能完全確信他們的計劃,所以隻能從猜想的地方著手——舞台會在這個世界,信物即是標的物,當初遺留的碎片應該正保存在某處。]
[等回到你們的世界,也請尋找到機會與我的同僚聯絡。這可能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務必小心。]
祝槐“嗯”了聲,烏塔爾像是認為這樣已經足夠功成身退,門後的霧氣由濃轉淡,原本淅淅瀝瀝滴在岩縫間的血珠也開始少得可憐——祂說到做到,傷口當真有了愈合的跡象。
“忍著點。”
她握住那刺刀的刀把,正作勢要拔出,手腕忽然被塞繆爾抬手握住,攔住了她的動作。
“你……咳,答應了什麼?”他沉聲問。
祝槐挑眉,不甚在意地撥開他的手——就算血液和力氣漸漸回流,他現在也合該是十足虛弱的狀態,哪擰得過她。更彆提她一用力,銳利刀鋒與血槽劃開血肉的刺痛頓時讓他又是一個激靈。
但隨著刺刀刀刃被緩緩抽出,原本血肉模糊的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在短短數秒內愈合得完好如初,一點也看不出先前險些喪命的模樣。
“用不著把我想得多有奉獻精神,”她說,“我隻在乎真相,然後就是那種存在屍骨無存,所以不過是做了最有利於自己利益的事。”
“是嗎。”
塞繆爾沉默片刻,忽然道:“那我也隻是做了你會做的事。”
祝槐:“……”
祝槐:“?”
能不能學點好的?
“我可不會給誰擋刀。”她諷刺地說。
“但是我權衡利弊,認為這是性價比最高的選擇。”
祝槐:“………………”
學點好的!!!
“我不需要一顆在關鍵時刻會自作主張的棋子。”她的聲音冷下來。
“你也否認不了當時這麼做最萬無一失,那種情況肯定躲不過去,如果真出了什麼閃失,前麵就功虧一簣了。”塞繆爾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如果僅僅是這樣,你又在生什麼氣?”
“……”
沉默數秒後,他重新開口。
“……其實我沒想那麼多。”
祝槐閉了閉眼。
“祂隻是讓我想辦法和他們聯絡,來找機會摻進一腳邪神的遊戲罷了。”她說,“回去吧,上麵應該出事了。”
塞繆爾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戳破這個彼此都心照不宣的謊言。烏塔爾離開後,石門悄無聲息地閉合了,而頭頂那些密集的枝條藤蔓也像有了自發的生命似的緩慢張開,露出一點望不到頂的亮光。
岩石轟隆隆地移動、互相填補,最後形成了煙囪式的稍帶一點斜度的通道。然後數十股枝蔓擰在一起,在裡麵鋪成一圈又一圈的回旋“階梯”。
烏塔爾所說的“治愈”就是傷口和體力的完全愈療,在這方麵可比邪神講誠信得太多。盧斯的屍體就原樣留在洞底,兩人一路無言,穩穩當當地踩著藤蔓鋪成的道路而上。祝槐剛剛重新踏上還算堅實的地麵,習慣了黑暗的雙眼就因為殘留的奇特亮光感到些許刺痛。
一地狼藉。
她在下一秒意識到自己來到了其他隊友所在的地方,而這淩亂的景象,砸碎的試管碎片陷進地麵那些根枝的縫隙,反出一點點亮晶晶的光。
萊昂不在,還待在原地的幾人臉色都很糟糕。雖然已經不再存在傷口,但他們身上明顯看得出受過傷的跡象。洞穴內回響著鬱雙低低的啜泣聲,曾經在監控中看到的那塊少女棲身的樹乾已經空陷下去了。
“路婉婉呢?”祝槐問。
04號回答了這個問題。
【玩家1103號死亡,按照她的願望,你們無條件獲得了她未使用的商城道具及積分。】
【1103號沒有兌換後未使用的商城道具。】
【結餘的十六萬積分已平分繼承,積分可以在結團離開遊戲後進行查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