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2 / 2)

大唐第一太子 時槐序 15491 字 5個月前

錢九隴搖頭:“臣親自去了趟耀州,孫藥師家中隻有幾個老仆留守,據他們說,孫藥師自數年前外出,至今未歸。”

李淵蹙眉。此次來仁智宮,一為散心,二便是想著此地距離孫思邈的老家不遠,可碰碰運氣。但他也明白,這個運氣不好碰。結果也在意料之中。

“不過,臣這次聽聞另一個消息。此地往東坐馬車大約走一個半時辰左右有個水雲觀,名聲一般,來往香客一般。但是自上月開始人數多了兩倍有餘,香火鼎盛。

“蓋因寺裡來了個遊方道士,叫什麼不清楚,隻知道姓吳,頗有幾分神通,不管什麼難事,隻需去他那求一卦就能解決。”

李淵眉眼微動:“一卦解萬難?”

“解不解萬難臣不知道。但臣打聽到,那道長設下規矩,日算卦,超出卦,不管你有多大權勢給多少金錢都不出手。而且這卦還得挑人。為惡作倀者不算;不信此道者不算;驕橫無禮者不算。卦金收得更是隨意,有些人收取百兩,有些人隻取一文。”

錢九隴上前,遞上一本冊子:“臣讓人去搜集了這些日子前去算卦之人的信息,有求姻緣的,有求平安的,有求事業的等等,都記錄在此。”

李淵接過來,邊看邊問:“可有查證?”

“名字上畫圈的便是都已查證過,道長之言全部應驗的。沒畫圈的,是還沒查到,或者道長所說應驗日期未到的。”

李淵一頓,也就是說,目前還沒有道長起卦出錯的。能力不俗啊。隻是上月來此……

上月也是仁智宮落成之時。行宮落成,他早晚回來。時間太湊巧了些。

錢九隴:“臣去試他一試?”

李淵搖頭:“不,既然距離此地不遠,朕親自去一趟。”

次日,一行人扮做尋常富貴人家出行,午前到達水雲觀。

前頭大殿香火鼎盛,後院亦是人頭攢動。大家早早等在吳道長門前,見得房門打開,眾人齊齊站直了身子,卻都不敢造次。

小道童自門內出來,排在最前抱著孩子的婦人撲通跪下:“吳道長,求你救救我家萍兒。你救救她。”

小道童為難,門內一個聲音道:“給她。”

小道童這才將手中木牌遞過去。婦人感激涕零:“謝謝,謝謝吳道長。”

另一男子舉手:“我!我已來了日,夜裡便在觀外等候。清晨吳道長院門大開,我也是前排進來的。”

更有人說:“你是前排,我就不是前排?”

“你才來日,叫喚什麼。我都來五日了呢。”

……

眾人你爭我搶。

小道童蹙眉:“吵什麼,每日卦,該給誰不該給誰,道長自有分寸。心存歹意之輩,蠅營狗苟之輩趁早離去,道長可不會助你們行無義之舉。”

他向前兩步,越過爭執不休的幾人,將令牌給了排第五第六者。

幾人麵色一變,這番舉動在加上先前的話,不就是說他們找吳道長沒安好心嗎?幾人不甘,開口想要辯解。小道童半分不理睬,言道:“今日卦已定,其他人歸家吧。”

拿到令牌的喜不自禁,沒拿到的懊惱不已,卻沒一個敢鬨事。

小道童將拿到令牌的人叫到前麵:“隨我進來。”

一人言道:“請慢,我這令牌非是替自己拿的,而是替我家主人拿的。”

他回頭望向李承乾等人,錢九隴會意,低聲對李淵說:“是臣昨夜安排的人。”

李淵了然,帶著一行人走近。小道童不悅:“道長隻見求助算卦者。”

這意思很明白,讓奴仆替領牌子的事可以不追究,但要進也隻能李淵一個人進。

錢九隴立時反對:“不行。”

李淵不動,他和錢九隴想法一樣,便是要探探這位吳道長,也絕不能孤身冒險,門內是何種情況誰也不知道,即便錢九隴等人全等在門外,隻有一門之隔,但有些時候千鈞一發,未必來得及。

小道童蹙眉:“既如此,將令牌還我。”

“讓他們進來吧。”

吳道長的聲音同時響起,小道童一愣,訕訕閉了嘴。

錢九隴吩咐人隨同,其餘人等候,陪著李淵推門而入。

門內,房間布置雖然簡單,麵積卻還算寬敞。室中唯有一個十歲左右的青年,坐在案前,穿的是尋常布衣,而非道袍,頭發用一根木簪束起,渾身再無彆的墜飾。

小童自進屋後便立於吳道長身側,不再說話。

吳道長示意婦人上前。

婦人抱緊了手中的嬰兒:“吳道長你看看我家平兒,她自數日前發熱,時好時壞,反反複複。昨夜忽然麵色潮紅,瞧著似是更重了。你救救她,救救她。”

婦人淚流滿麵,又哭又跪,懷中小兒更是大哭不止。

吳道長溫和道:“莫急,將孩子抱近一些。”

“誒,好!”婦人將孩子抱到其身側,吳道長看了兩眼,低頭提筆一會兒沾朱砂,一會兒沾墨汁,在黃符紙上寫寫畫畫,瞬間一張符文繪成。他兩下將符文折成角,塞入孩子衣襟內,翻手為掌,放在孩子額頂輕輕安撫。

就這麼一番動作,小兒哭聲漸漸停止,麵上潮紅也散去了大半。

錢九隴大感驚訝,李淵更是心驚。以手撫額,當年袁天罡救治李承乾也是這般。

唯有婦人大喜,再度跪拜:“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無妨,記住符籙貼身放置一日,不可取出。明日便大好了。”

“誒。我一定謹記。道長,不知該多少……多少銀錢?”

吳道長輕笑:“你給一文吧。”

婦人心頭一鬆,臉上笑容更大了幾分。她本已做好傾家蕩產也要救孩子的準備,誰知……誰知道長竟隻收她一文。

她從懷裡掏出一文放在案上,磕頭離去。

吳道長又將第二個領牌子的男子叫上去。

男子恭恭敬敬將令牌交還:“道長,我……那個,府衙發榜說要招衙役,我想去試試。可是得知此消息的人有很多,估計不少人會去。府衙的應招考核明日就結束了,我,我怕比不過他們。”

他一咬牙,接著說:“我想向道長求一道符,給我增幾分運氣,不知……不知可否?”

男子心中忐忑,要好運可不比先前的婦人隻求孩子活命,他也怕自己的要求惹惱了吳道長。

誰知吳道長並未生氣,提筆作符,直接給了他。

男子欣喜若狂。

第位輪到李淵,吳道長卻搖頭:“你這一掛貧道算不了。”

李淵一愣,言道:“可是我們哪裡違了道長的規矩?”

“不曾。”

“那道長此話何意?”

“這世間有命格貴重之人,是貧道不敢算,也算不得的,更彆提郎君得天眷顧。”

得天眷顧。

天。

李淵怔住,錢九隴蹙眉。眾人沉默。忽然一聲輕嗤傳出,李淵低頭便見李承乾不高興地翻白眼:“你彆嘰嘰歪歪地故弄玄虛,什麼敢不敢算,你壓根不會算吧。戲裡的騙子就是你這樣的,整一個世外高人的姿態,其實啥也不是。”

吳道長也不惱,笑著說:“小郎君說是便是吧。”

李承乾大怒,什麼叫他說是就是。搞得好像他在無理取鬨一樣。電視劇裡的騙子道士不都這麼演嗎?

“你就是騙子。你壓根就不會神通,那個婦人懷裡的孩子也不是因為你畫的什麼鬼符籙好的。”

李承乾點了點桌上的黃紙筆墨與朱砂:“這些東西裡麵摻了藥吧?而且你安撫他的手法肯定也有講究。孩子不哭了,臉色好了,是因為藥跟你的手法,對不對?”

他叉腰,這個他懂。電視劇裡演過,用墨在小兒臉上勾幾筆,小兒就不哭了,就是因為筆墨有藥。這不跟眼前的畫符異曲同工嗎?

吳道長笑意更深了幾分:“對。”

李承乾:???

這就承認了?你會不會慫的太快?人家電視劇都是點出疑竇,咬死不認,來來回回幾次,然後被當眾揭了底牌。那才有劇情性,才過癮。你認得這麼快,讓我一點打臉的快感都沒有。

“小郎君真聰慧,竟能猜出我所用筆墨符紙中有藥。”吳道長看向李淵,隨後解釋,“世人對玄乎其神之事更有敬畏之心。比起醫者,人們有時候更信鬼神。”

李淵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病吃藥要錢,大夫不是神仙,錢花了人不一定能保住。到時候怎麼辦?鬼神之道不同,高人在愚昧百姓眼中,堪比神仙,比大夫要強得多。

他們可能會拖著不願去找大夫,但聽聞哪裡有高人,總願意去碰碰運氣。再有一點,大夫沒治好,那是大夫不行。“高人”沒治好,那是天命如此。

在場諸人再次沉默。

長者都聽懂了,李承乾卻沒明白:“什麼醫者鬼神的,你這語氣怎麼聽著好像覺得自己裝神弄鬼還是對的,特彆有道理一樣?你就是說出朵花來,不還是騙人?”

吳道長一愣,無奈感歎:“是,確實在騙人,這點貧道無法辯解。”

李承乾得意了:“對那個婦人,你雖騙了她,但總歸救了她孩子,收費也便宜,就罷了。第二個男人,他滿心想入府衙,你給了他那麼大的希望,他若失敗了怎麼辦?你可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小郎君怎知他會失敗?”

李承乾皺眉:“你這是在賭嗎?賭他能被選中,這樣他就會覺得是你的功勞?”

吳道長搖頭:“沒有賭。”

沒賭,不就是說那人肯定能被選中?嗬,糊弄鬼呢。除非串通或者買通官府。但如今自己在這裡,還能給他這個機會?

李承乾招手喚來侍衛,嘀嘀咕咕耳語一番,讓他離去,挑釁般看向吳道長。吳道長淡笑不語,明知他的舉動卻紋絲不動,麵上半分慌亂都無。

李承乾蹙眉,眼珠骨碌碌一轉,背過身去,偷偷翻出腰間的荷包,倒出裡麵的黑白棋子。

瞧見他的動作,李淵眉毛一挑,立時明白他想乾什麼。這把戲李承乾玩過不隻一回,宮裡李承道李元亨李元方可都被他用這個打賭坑過呢。

李淵沒說話,任由李承乾作為,他也想看看這個吳道長如何應對。

李承乾準備好後,將身子轉過來,雙手成拳伸到吳道長跟前:“你既然這般厲害,那你猜猜,我手中有幾顆棋子?”

“六顆。”

李承乾一愣,轉而笑得無比狡黠:“你確定是六顆棋子?”

“是六顆,卻不是棋子,而是糖粒。”

李承乾笑容僵在臉上,他鼻子一哼,丟一顆扔進嘴裡,嚼吧嚼吧咽下去,然後攤開雙手:“你猜錯了,現在是五顆。”

吳道長點頭:“對,是五顆,貧道猜錯了。”

李承乾:……

你這套路怎麼跟電視劇裡不一樣!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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