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大唐第一太子 時槐序 14435 字 7個月前

李承乾往日捉弄旁人無數, 李淵鮮少見他如此吃癟,哈哈大笑。

李承乾不服:“你是怎麼知道的?”

吳道長勾唇:“小郎君告訴貧道的。”

李承乾狐疑:“我什麼時候告訴你了?”

“小郎君先問我有幾顆棋子。以尋常棋子的大小,結合小郎君手掌大小,握拳程度與姿勢, 可猜測到約莫三顆左右。這麼算來, 兩隻手便是六顆。

“可我答六顆之後, 小郎君又問了一遍。小郎君或許沒注意,自己再次詢問的時候,對棋子二字咬詞稍顯重了兩分,眼中還透出幾分促狹。

“我便猜棋子恐有詐。小郎君是從荷包裡倒出來的東西。荷包中裝有真棋子的概率不大, 一般富貴人家小孩子身上的荷包,裡頭多半會放些糕點與糖果。而且我鼻子素來靈敏, 聞到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甜味,所以我猜是糖粒。”

李承乾怔住, 沒想到自己居然露出這麼多破綻, 暗自警醒, 虧得以前忽悠的都是小孩子。看來往後要想拿去忽悠長輩,還得再訓練訓練才行。

李淵大感訝異。

吳道長又說:“其實第二位想要當衙役的男子也是如此。我說沒有賭,是因為我看到他雙手有繭,下盤極穩。今早開院門之時,門外擠了許多人,他能穩穩搶在第二,將好幾個原本排他前麵的人擋到後頭, 是有幾分本事的。

“他本可以占據第一,卻沒有這麼做, 而是將位子讓給了抱小兒的婦人, 因為他知道婦人懷中小兒病情危急, 比他更需要我的幫助。這是他的良善之處。

“他並不差,隻是對自我沒有正確的認知,不夠自信。我滿足他的要求,等於給了他一記定心丸。他就能相信自己。再有那張符籙,雖同交於婦人的不同,卻也有藥,是用來提神靜心的。

“此地明府為人剛正,仁和慈心。既然發榜招人,便會公平對待。他隻需有了自信,敢於表達,發揮出真正的實力。如此既有本事又有善心的人物,明府怎會不取?”

眾人定住。

時至正午,水雲觀的小道童提著食盒進來,交於吳道長,又對李淵道:“觀中午食雖簡陋,但負責燒火做飯的師兄手藝尚算不錯,或許比不得貴人往日吃的,卻也彆有滋味,不知貴人可願嘗嘗?”

李淵還沒開口,李承乾立時道:“吃吃吃,阿翁,我餓了。”

李淵:行吧。

眾人在觀中用了午食,觀主又安排客舍小憩。李淵問起吳道長的來曆,觀主搖頭:“貧道並不是很清楚。水雲觀一直與人方便,若有過往道友僧人無處安置,都可來觀中借宿;書生學子遊學至此也可。

“吳道長來時倒也說了一些自己的情況。他本家姓吳,單名一個峰字。雖當日做的道士裝扮,卻並未在道觀出家。他也坦誠說了此點,言明自己想在水雲觀為人測卦,更同貧道講清了卦中所謂的‘神通’奧秘。

“貧道雖覺此舉不太妥當,但見他並無歹意,這些時日挑選的也全是需要幫助之人。即便收取銀錢,亦有分寸,俱是求助者能輕鬆拿出來的,還多有一文善舉,便隨他去了。”

李淵了然,言道:“觀主仁善。”

觀主搖頭,沒有接這個評價,道了一聲“無量天尊”②,起身告退。

室內沒了外人,室外有自己人守著,喜歡上躥下跳的李承乾也已在隔壁沉沉睡去。李淵看向錢九隴:“你怎麼看?”

“若真像那位吳道長所說,他無‘神通’,唯有觀察。可是能夠觀察入微,還能憑借觀察推測出種種結果,這番本事已足夠讓人矚目。”

確實如此,但李淵需要的並不是一個“觀察入微”“心思縝密”的人才,他眯了眯眼,低頭翻著手中的冊子:“這冊子是你親自交上來的,

上麵的信息皆是你搜集。今日所見的婦人與男子也就罷了。可這裡頭諸多情況,卻並不是每一樣都能用‘觀察入微’來解釋。”

錢九隴蹙眉,這點他當然清楚。若是以前,他定不會信。不管是真有本事,還是故弄玄虛,都當騙子處置。但他跟在李淵身邊多年,見識過智仁法師的本領。當初袁天罡在京時,他還奉命前去試探過。這二人著實顛覆了他的認知。

但吳峰……

錢九隴深吸一口氣:“臣不敢定論。”

這話沒說信,也沒說不信,便是心有疑慮,略作保留了。

李淵放下冊子:“不急。他不是叫做吳峰嗎?他來借宿,當是有戶籍證明的,也該給觀主看過。你去問問觀主,從這點入手去查。看他的身份是否有假。若是真的,查查他的過往生平。”

若是假的,那便不用說了,騙子無疑。

錢九隴應道:“是。”

同一時刻,吳峰院舍內。

小道童疑惑不解:“師父怎麼什麼都往外說,這般一來,我們豈不真成騙子了?貴人如何還會信任我們?”

吳峰搖頭:“我可沒什麼都說。最多坦白了今日之事,往前的測算一字未提。小梁,彆把貴人看輕了。我今日若不指出自己是憑觀察,貴人才要起疑呢。我大方承認,一切順著那位小郎君來,表現得越是謙和包容,貴人越會另眼相待。

“你要記住,比起事事神通,有時候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人辨不清楚,才更能勾起人的好奇心。我往下要行之事多有凶險,你既然決定呆在我身邊,就需千萬小心。切記戒急戒躁。這才是第一步,我們接下來的路還很長。”

小梁低頭:“是。弟子謹記。”

吳峰看向院外,想到李承乾,眸光閃動:“不愧是袁天罡看中之人,確實有幾分不同。誰不想命格貴重呢,但月滿則虧,剛過易折,太貴太重可不是好事啊。師兄啊師兄,你想保他護他,那我便看看你保不保得了,護不護得住。”

吳峰嘴角冷嗤,言語中充滿恨意。

他自幼跟隨智仁法師,侍奉其左右,最大的願望就是等往後長大了拜智仁為師,學得一身本事。智仁法師原本對他也不錯,直到袁天罡上山。

自己日日侍奉智仁,智仁都沒開口落實師徒名分,袁天罡一來,智仁直接收其為弟子,細心教導,關懷備至。他不甘不忿,前去詢問,卻隻得了個“你不如他”的評價。

哈哈,他不如袁天罡?吳峰咬牙,袁天罡能得智仁傾囊相授,他呢?他隻配偷學。如果智仁對他能有對袁天罡一半儘心,他不信自己真就比袁天罡差。

自己跟隨智仁整整二十三年,為他送終。袁天罡隻陪伴他數年罷了。誰知到頭來,智仁死前給袁天罡寄了封信,卻沒給自己半點東西。也罷,既然智仁不給,他就自己拿。

智仁所有藏書以及心得手劄,如今全在自己手中。三年來日日鑽研,也算有些成果。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與袁天罡鬥上一鬥了。

吳峰站起來,走到窗邊,眺望遠方,群山巍峨,夜風於林間穿梭,樹葉沙沙作響。

他垂下眼瞼,吩咐說:“明日不必再去後山喂食鳥雀,也不必再陪觀中小道童放紙鳶。”

道觀坐落山林旁邊,青翠環繞,林中有諸多鳥雀,時會翩飛而來。小梁近日天天與小道童們去後山耍,一邊放紙鳶,一邊喂食鳥雀。

紙鳶飛高,鳥雀成群,居遠可望。若此番“景觀”突然沒了,看不到的人自然會明白是什麼意思。畢竟這是一早約定好的暗號。貴人入觀,身邊隨侍個個不凡,彆的方法都恐會露出破綻,如此作為既穩妥又安全。

然而小梁卻有些不解:“師父,我們既已答應了長安那邊,又何必再多此一舉?”

暗號的可不是長安那邊的人,且兩者對立。他不懂師父這般做到底是為什麼。

吳峰擺手:“你照做便是。我自有分寸。”

這便是不願多說了。小梁張張嘴,低頭應是。

“去收拾收拾東西,我們明日就走。”

貴人才來就要走,他們的事還怎麼成?而且既然要走,又何必再傳遞信息?小梁更糊塗了,忍了又忍,最終隻問:“去長安嗎?”

吳峰搖頭輕笑:“長安自是要去的,但不是現在。”

現在去長安,目的太過明顯,怕是會弄巧成拙。吳峰自認是聰明人,當然不會做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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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李承乾沒瞧見李淵,詢問伺候的抱春。抱春說:“觀中弟子午後有道法課,吳道長雖未正式入觀做道士,但對道家學說頗有研究,觀主請他為弟子講學論道。聖人聽聞後,前去觀看了。小郎君可要去?”

李承乾點頭,當然得去。他要去看看那個吳峰還能說出什麼花來。雖然吳峰之前態度不錯,講得也很有道理,李承乾基本已經認可了他的“觀察之說”。但這不表示李承乾就信了他。吳峰這個人怪怪的,讓李承乾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不太舒服。

來到前麵,殿中烏壓壓坐了許多小道士,觀主與吳峰居首,他阿翁坐在一邊聽得意興闌珊,頭一點一點的就差打瞌睡了。

李承乾走過去,坐在李淵身邊,很快也陷入了跟李淵一樣的狀態。什麼《道德經》,什麼《衝虛經》,什麼《南華經》,這都是什麼鬼?

他一句都聽不懂。

李承乾風中淩亂,李淵還能堅持著眯一會兒,聽一會兒。他剛睡足了,哪還睡得著?無聊至極,屁股下仿佛長刺一般,躁動不安。

李承乾後悔了,他就不該來湊熱鬨。他又不去當道士,這論道有什麼好看的。他隨便乾點什麼不行,偏要來受罪。

好在煎熬的時間沒持續太久,論道結束,李承乾大是鬆了口氣。吳峰目光掃過來,仿佛看透了他的局促,笑而不語。李承乾齜牙瞪回去,轉而拉住李淵的手:“阿翁,我們今夜留宿觀裡可好?”

李淵:“嗯?”

“我想等一等明日府衙應招考核的結果。”

李淵了然,瞄了眼吳峰,也存了幾分自己的心思,遂點頭應下。

一行人就這麼留了下來,但李淵李承乾沒再去找吳峰,吳峰也沒來找他們,可以說他回院後就再沒出門,次日早上更是沒有發牌算卦,隻讓小道童出來給前來的每個人發了張平安符,勸大家往後不要來了,吳道長即將離開。

李承乾大感訝異,就在他琢磨著對方是不是又在耍什麼花樣的時候,午食過後,吳峰前來同觀主告辭。

李承乾皺眉:“你要走?”

吳峰點頭:“已在此地停留快一個月,該走了。”

李承乾嗤鼻:“你該不會是怕昨天那個男子沒被選中,自己失算了丟麵子吧?”

吳峰頓感無奈,沒承認,卻也沒反駁,一副大方包容他無理取鬨的姿態。李承乾牙癢癢:“若不然你為何不敢等結果出來再走?”

“結果未時末才出,若等那時再走,恐錯過下個城鎮,需露宿野外了。”

李承乾啞然。吳峰與觀主拜彆,又看向李淵:“不知貴人何時離去?”

不等李淵回答,吳峰接著說:“貴人若無事,還請早些離開得好。若是平日,貴人有興致,倒可以多留幾天。水雲觀雖比不得彆的大道觀,但上下皆是善心之輩,觀主學識不凡,與之閒聊,總有一番收獲。

“觀內負責做食的小道長手藝頗佳,燒得一手好素菜。這點貴人當是已經品嘗過了。後山還有一澗泉,泉水叮咚宛如仙樂,周遭青翠環繞,彆有一番景致

。貴人有時間也可去走走。隻是……”

吳峰稍頓,抬頭看了眼天,微微閉眼,片刻後又睜眼:“倒也無妨,有驚無險罷了。貴人自便。”

說完揚長而去。

李淵蹙眉:什麼意思?

他看向錢九隴,錢九隴亦是搖頭。

李淵推了推李承乾:“既然後山有澗泉,不如你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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