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2)

大唐第一太子 時槐序 12568 字 11個月前

宜君縣, 水雲觀。

李建成孤身上山,未帶兵馬,就連太子該有的儀仗衛隊都留在了十幾裡外。

他麵見李淵, 直接跪下, 背脊挺立:“兒子知道父皇現在懷疑兒子,可兒子確無謀逆之心,亦不曾對承乾下手。父皇想想, 倘若我真要起事, 直接對付二弟便好, 抓走承乾有何用?

“就算是為了擾亂二弟的心神, 我讓承道想辦法把李泰李麗質騙出來不好嗎?需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去抓一個李承乾?

“退一步說,承乾當真是我下令讓楊文乾擄走,二弟接到消息趕來之時,我為何不半道設伏, 反而讓他一帆風順到達此地, 就連隨身親衛也未有折損?我若要在宜君縣動手,會放他們過來給自己再添一記強敵嗎?

“再說,自承乾失蹤後,父皇對宜君縣嚴防死守,處處崗哨,水雲觀更是布防得密不透風。兒子冒昧, 說句大不敬之言。父皇來水雲觀已有數日。我若真有這等大逆不道之心,早前幾日讓楊文乾領兵偷襲是否更好?還能打父皇一個措手不及。

“我是有多蠢,才會擄走承乾, 行打草驚蛇之事。偏偏在承乾失蹤的第一時刻,父皇心急尋人水雲觀混亂之際不出手,反而等著錢將軍處處布防, 將山上山下全都控製住後再行事?”

這話確實大不敬,李淵直接一個茶盞砸過去:“放肆!”

李建成不躲不避挨了這一記,低頭道:“是兒子莽撞,言語不當。兒子絕無冒犯父皇之心,隻是想證明自身清白。父皇難道就沒有想過,對方為什麼沒對父皇出手,而選擇擄走承乾?

“兒子想,他們大概是人手不夠。父親在水雲觀,除了貼身護衛的幾人,觀中還有許多暗中布置。若要對您出手,對方沒有把握。所以他們隻能選擇承乾。”

李淵明白了他的意思。對方人手不夠,但李建成若真與楊文乾勾結,人手是足夠的。如果他要謀逆,為何棄皇帝而選一個中山王,這不符合常理。

李淵看向他,聲色俱厲:“那爾朱煥與喬公山欲要送去慶州的鎧甲呢?你如何解釋!”

這點還真解釋不了,李建成當機立斷,乾脆承認:“兒子確實曾聯係過楊文乾,也讓爾朱煥喬公山送過東西,這點兒子無可辯駁。但兒子從無謀逆之心,此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李淵冷哼:“不得已?”

“二弟戰功卓著,軍中威望頗高,諸多將領都曾與他並肩作戰,有袍澤之情,彼此交好。外人都道東宮人才濟濟,可在這方麵,我與他差距甚大。兒子這些年住在東宮,當著這個太子,可謂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其中彷徨與不安,父皇可知?我總得給自己點保障。”

“所以你就能與地方軍官勾結,私募勇士,暗自屯兵?”李淵大怒,一腳踹過去,將李建成掀翻在地。

李建成爬起來,繼續跪著,並不辯解,隻道:“兒子知錯,不該因忌憚二弟手中人馬而行此等悖逆之事。”

“你……”李淵張了張嘴,最終鐵青著臉喚了人進來,“將太子押下去,嚴密看管,不許見任何人,也不許任何人去見他!”

聽聞此話,李建成非但沒有緊張,反而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雖然說得條理分明,卻並非沒有漏洞。

譬如他意欲謀反與李承乾被擄可以是兩碼事,並不互通;譬如他沒有儘早出手可能是因為楊文乾還未準備好,他的鎧甲軍備沒有送到;譬如他未曾中途設伏李世民,讓其到達水雲觀,可能是想將其與李淵湊一堆,一網打儘。

這些種種,他心裡清楚,李淵也想得到。但隻要有疑竇,李淵就不至於直接給他定了死罪。更何況他故意說李世民勢大,便是提醒李淵,搔在他的敏感點上。

果然李淵沒有治他的罪,隻是暫且將他軟禁。

李建成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這關算是過了。但這場賭局才剛剛開始,不到最後結束都不算贏。如今還需看兩點,其一在慶州。他已讓人傳信楊文乾,不許妄動。隻希望楊文乾能及時收到消息,聽他的話。

其二在李承乾。李承乾若能平安歸來便罷,若有個閃失,李世民勢必要發瘋,到時候局麵會變成什麼模樣,他完全無法預料。

後山,小木屋。

芸娘等人臉色鐵青。

“他們什麼意思?楊文乾都要反了,還守在水雲觀不走?”

趙錢氣急敗壞,若不是顧忌著怕被發現,他就要控製不住出去提刀亂砍了。李淵不走,山上的守衛不撤,他們要如何脫身?

芸娘望向地窖,她知道李淵李世民不走是因為李承乾。他們原本以為有楊文乾要反的危機在,不論是為了皇權富貴還是自身安危,李淵李世民都會儀駕行宮。到時山上禁軍必會撤走至少一半,留下的人心惶惶之際必出漏洞,他們的機會便來了。

哪知……

趙錢咬牙:“我們現在怎麼辦?”

芸娘收回視線:“等!”

“等?當初你說要等,等李淵離開。結果李淵沒走。後來你說無妨,此地的事情傳到李建成耳朵裡,李建成為了自保必定會反。他一反,楊文乾率兵打過來,李唐陷入混亂,我們就能趁亂逃離與公主會和。結果呢?李建成沒反,他上山了。你現在還說等,我們還要等什麼?”

芸娘目光凜冽:“若不等,你想怎麼樣?殺出去?你以為自己有三頭六臂還是閻羅轉世,能敵得過這山上諸多禁軍?”

趙錢也知殺出去絕無活路,一屁股坐下來,惱恨不已。早知道就不該選擇留下,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屁話!還不如直接入城呢。

見他不再躁動,芸娘放軟了語氣:“彆急。李建成不想反不代表楊文乾不會反。”

趙錢蹙眉:“什麼意思?”

芸娘勾唇:“彆忘了公主在哪裡。”

趙錢仍舊沒聽明白。

寡言少語的周吳提醒:“公主在慶州。李建成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楊文乾怎麼做。棋局開啟,棋子落下,就必須有個結果。公主不會讓楊文乾往後退,他不反也得反。”

趙錢腦子不太好使,又是個急性子,還想再問,眼見陳婆進來,芸娘抬手示意,趙錢悶悶閉了嘴。

一夥人沉默等著陳婆做好粥食,卻誰也沒心思吃。

反倒是陳婆高高興興端著碗去了地窖,趙錢撇了撇嘴:“天天吃這些野菜稀粥,我都吃不下,那小子養尊處優、金尊玉貴的,第一天還嫌棄呢,如今倒是吃得歡。”

芸娘朝他使了個眼色,趙錢立即明白,端著碗來到地窖口,一邊無奈為了飽腹吞食,一邊目光掃向地窖內。

在陳婆的輕輕搖動與低啞呼喚之下,李承乾緩緩蘇醒,他小心翼翼瞄了眼趙錢,將他那差勁的麵色收入眼底,心裡琢磨起來。

這群人綁了他要做什麼他不知道,可從這兩天他們之間沉重的氣氛可以猜到,他們的計劃必定不太順利。因著這點都沒什麼心情來管他了。

當然自從陳婆接手送飯喂飯的任務,他們管得就少了。但起初怕他跟陳婆鬨事,每次陳婆出入都會派人跟著。後來見他與陳婆都很安分,不敢違逆他們半分之後,戒心漸漸放下,不再緊跟其後,多是坐在地窖口,偶爾瞄一眼。

這幾日李承乾仔細檢查過自己身上。外衣被脫掉了,但裡頭的衣服沒動。對方搜過他的身,但沒拿走裝點心糖粒的荷包。大概是覺得這些不重要吧。

李承乾眼珠骨碌碌轉悠了一圈,乖巧吃完飯後,小聲與陳婆道:“阿婆,這幾天多虧你照顧我,可我現在連自己都保不了,沒法報答你。”

陳婆笑著擺手。

李承乾卻說:“要的,我知道阿婆對我好,我也想對阿婆好。可是我……我現在沒法對你好。若是在長安,我就能帶你去吃好吃的了。阿婆整日吃這些東西,肯定沒吃過長安的美食吧。我跟你說,我們府上有個跟阿婆差不多大的蘭婆婆,她做的糕點可好吃了。可惜……”

李承乾突然一頓,轉而笑起來:“有了。阿婆,我身上有蘭婆婆做的糖。就在懷裡,我雙手綁著不能動,你自己拿。”

陳婆想給他解綁,看了眼地窖口的趙錢,又不敢了,隻能自己從李承乾懷裡取出荷包,倒出來一看,全是糖粒,黑白分明如同棋子。

“阿婆嘗嘗,這個很好吃的。”

對上李承乾期待的眼睛,陳婆撚了一顆放入嘴裡。

“好吃嗎?”

陳婆點點頭,欲要將荷包還給他。

李承乾搖頭:“阿婆拿著吧。我家裡有很多,都吃膩了。這些全給你。阿婆可不許說不要,不然我要生氣的。阿婆可以收著,什麼時候想我了,就拿出來吃一顆。”

聽到這句話,陳婆很是開心,將荷包小心翼翼收入懷中,彷如對待珍寶。

李承乾順勢撲進陳婆懷裡,細聲道:“阿婆,這裡黑,我害怕,你再陪我一會兒。”

陳婆應了,收拾碗筷的動作慢了些。

地窖口的趙錢粗枝大葉,瞄見這一幕,完全沒當回事,翻了個白眼,繼續艱難吃著碗裡的野菜粥,心裡冷嗤:這一大一小短短幾天功夫倒是打得火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祖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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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雲觀。

就在李淵思索著李建成的話時,山下傳來急報:楊文乾反了。

若說此前爾朱煥與喬公山的檢舉還有人持懷疑態度,那麼此刻便已是得到了證實。一時間水雲觀風聲鶴唳。李淵急招眾人商討應敵平叛之策,派人傳喚李世民。

李世民站立院中,巋然不動。

房玄齡蹙眉:“王爺不去?”

李世民沒回答,反問道:“你覺得楊文乾會打過來嗎?”

“會。”房玄齡斬釘截鐵,“他既然舉了反旗,便已無退路可走,唯有背水一戰,隻看是他的動作快,還是我們的動作快。”

李世民神色更差了幾分,他也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見他不說話,房玄齡疑惑:“王爺,聖人還在等著。”

李世民搖頭:“靈州都督楊師道已到,又有錢九隴在,有我沒我,差彆不大。”

房玄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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