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給他發放土豆種薯?那他要是沒被綁架, 是不是就拿不到了?為了土豆種薯,讓他遭受一回綁架?好家夥,這比給你五百萬把你送去非洲挖礦還坑。
嘖嘖, 係統, 你這麼能咋不上天跟太陽肩並肩呢。你有本事變出一把刀來啊,要不然刀片也行。不能就閉嘴。
係統:……
李承乾氣得七竅生煙, 心裡罵罵咧咧。要不是素質好, 都要問候它祖宗十八代了。
嗬嗬。係統就是個智障。什麼土豆不土豆的, 有他的命重要嗎?李承乾將手中的土豆扔了,繼續挪動手腕, 力求解綁,對身邊麻袋裡的土豆不管不問。
——叮, 土豆種薯已發放, 請宿主注意查收。
李承乾恍若未聞, 全然不搭理, 仍舊努力求解綁。
——叮,土豆種薯已發放, 請宿主注意查收。
李承乾:嘿, 小樣, 急了吧急了吧。我就是不查收,你能怎麼地!
——叮, 土豆種薯已發放, 請宿主注意查收。
係統鍥而不舍, 李承乾毫無回應。哪家係統有你這麼坑?你苟成這樣,爺憑什麼理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 簡直傻逼。
係統:……
沒多久, 李承乾掙紮出了一定空間, 將一隻手腕抽出來,緊接著是第二隻,再伸手扯掉嘴裡的破布,解開腳上的繩子。解綁成功。
他循著芸娘離開的方向一點點摸索前行,感覺到了梯子,心中一喜,順著梯子往上爬,摸到了地窖的木門,嘗試著輕輕往上推開一條縫,便見到屋內的情況。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芸娘的背影,她身邊還有三個男人,似乎在說著什麼,聲音很低,隻能聽到斷斷續續地一些字節,並不真切。東邊角落裡還蹲著個老嫗,口中咿咿呀呀地不知唱什麼。
誒,這老嫗怎麼有些眼熟?陳婆!
看著地窖外與地窖內如出一轍的滿堆破爛,李承乾恍然大悟。水雲觀的小道士曾經說過,陳婆有撿破爛的習慣,什麼都收著。最先發現的第一顆土豆是從陳婆手裡得來,而這類土豆地窖裡還有許多。
所以這裡是陳婆的屋子?那麼係統發放的種薯是本來就在陳婆手裡,故意借陳婆指引,目的是讓他來屋子裡尋,而他會錯了意,一門心思往山上跑搞錯了方向;還是本藏在山上,在他不耐煩放棄挖尋後,又想出這招?
李承乾扁嘴,反正不管哪種,都很討厭!
垃圾係統!
他深吸一口氣,晃了晃腦袋,把這份悶氣晃掉,重新思考眼下的局勢——如何逃生。既然這群人抓了他沒跑遠仍舊將他藏在山裡,那麼是不是代表他可以呼救?李承乾張開嘴,瞬間又閉上。
不行,陳婆的住處雖在水雲觀後麵,卻是有一定距離的。如果剛巧此時外麵有人搜查或是巡邏還好,若沒有,他叫再大聲也傳不到水雲觀去,非但引不來救兵還會暴露自己。
到時候必然引起芸娘等人的警惕,他想再找機會就難了。而且即便引來救兵,也是芸娘等人離他更近。他照樣危險。他必須以自身安危為重,不能冒險。
李承乾猶豫起來,琢磨著該怎麼辦。一股困意襲來,李承乾覺得腦袋有些暈沉。
不是剛醒嗎?怎麼又困了?這不對勁吧?
李承乾猛然想到芸娘給他吃的那碗粥。裡麵有藥!
咬了咬牙,察覺自己頭暈的程度越發厲害,李承乾小心翼翼爬下樓梯,掙紮著回到原位,將雙腳綁起來,打上危機課堂裡老師教的特定繩結以便下次更好解綁,接著略顯嫌棄得將破布輕輕塞回嘴裡。最後把另一條繩子繞了幾個圈,將雙手伸進去,裝出仍舊被綁的假象。
做完一切,李承乾終於撐不住,沉沉睡去。醒
來已是第二日清晨,日光從地板的縫隙照射進來,雖然十分微弱,卻比全然漆黑的環境要好得多。
芸娘依舊端著碗下來給他喂食,李承乾吃了幾口便不吃了。芸娘皺眉很是不悅。李承乾嚇得眼眶都紅了,顫顫巍巍道:“我……我吃不下。我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這些東西伺候我的仆婢都不吃的。”
芸娘一愣。李承乾聳了聳鼻子,眼淚懸在睫毛,委委屈屈,好不可憐。
“我想念蘭婆婆做的糕點了。軟軟的,糯糯的,甜而不膩,可好吃了。”
見芸娘的目光掃過來,透著幾分不解又帶了幾分慍怒。
李承乾不自覺將身子往裡挪了挪:“蘭婆婆是我家專門負責給我做糕點的阿婆。她的手藝真的很好。姐姐若是吃過也會喜歡的,也會跟我一樣吃不下這些東西了。”
芸娘一直不說話,李承乾嚇得哭出來:“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吃。我確實吃不下。我想蘭阿婆了,阿婆,阿婆……的糕點。”
斷斷續續對於“阿婆”的呼喚以及壓抑的哽咽哭泣鑽出地窖,聲音不算太大,但在寂靜的房子裡顯得十分突兀。呆在角落安靜吃飯的陳婆頓了頓,突然站起來,神情激動,口中低啞的啊啊叫,極力呼喊著“孫……孫……”。
她將碗一丟,邊喊邊朝聲音處奔,蹬蹬跳下地窖,將芸娘撞開,抱住李承乾:“孫……孫,啊啊……”
外頭等候的三個男子跟下來,一個個麵色鐵青。趙錢立馬就要上前拉開陳婆,將他帶出去,奈何陳婆一心撲在“孫子”身上,拚命呼喊,死活不肯鬆手。
她的嗓子雖然壞了,聲音低啞暗沉,字節也不太說得出來,但被逼急了竟偶爾夾雜出兩句尖利的吼叫。
眼見局麵快要失控,芸娘厲聲打斷:“放開她。”
趙錢一頓,鬆開手,眉宇緊皺,下意識抽出自己的刀,卻被周吳按住:“這裡離水雲觀不遠,如今山上山下都是禁衛軍,殺了陳婆會打草驚蛇。”
趙錢氣得跺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說怎麼辦?”
李承乾仿佛被突然的變故嚇到,眼淚嘩啦啦直流,對上芸娘凶狠的眼神,連連後退,將頭埋進陳婆懷裡:“我……我聽話,我不說了,我不想蘭婆婆的糕點了。我吃飯,我吃飯。”
見他渾身顫抖,陳婆一顆心都要碎了,死死將他護在身後,指指自己又指指李承乾,跪下朝芸娘等人磕頭,一個又一個。
見此情形,孫李失笑:“一個稚子一個瘋子也值當你們這麼緊張?她想照顧這孩子,讓她照顧就是。往後每天送飯喂飯的活都交給她吧,也省了芸娘的麻煩,豈不正好?再說,我們又不出去,總歸在屋裡。他們一老一幼還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翻出花來?”
芸娘想了想也覺有理,同意了這個方案。
陳婆大喜,主動捧起地上的碗給李承乾喂,李承乾勉強吃了幾口,努力咽下去,眼睛不停朝芸娘等人瞄,眸中滿是恐懼,那模樣顯得越發怯弱畏縮了。
一頓飯喂完,芸娘將陳婆趕出去。陳婆不太願意,又怕觸怒了對方,對方會傷害“孫子”,也怕自己不聽話,對方之後就不讓自己見“孫子”,給他喂飯了。因此隻能乖乖聽從,不但聽從,燒水做飯,伺候四人更加儘心了。
也是她這番表現,芸娘“大發慈悲”,正午仍舊允她送飯喂飯。
暗地裡,李承乾大是鬆了口氣。至少第一步,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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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李承乾在受苦受難的同時,李世民也是焦急如焚。他親自帶人在城裡找了一天一夜,什麼都沒找到,不但沒尋到人影,就連半點線索也無。
好在房玄齡這邊有了些發現。
李世民麵前
的桌上擺著一個香包,一個水囊。
“屬下仔細查看了幾個山匪的屍體,在其中一人的衣服內發現了這個香包。香包裡麵用的香料十分平常,但香包上的針腳這個香包上的針腳似是慶州刺繡。”
房玄齡又指向水囊:“據錢將軍說,這是在山匪藏匿的洞穴裡找到的,裡麵裝的不是水,而是酒。酒剩的不多,但好在還有一些。是黃酒。”
慶州便產黃酒。
香包,黃酒,都指向慶州。現任慶州都督楊文乾曾是東宮宿衛,李建成的人。李世民拳頭緊了緊:“這點父皇知道嗎?”
“查到這點後,錢將軍已如實稟明聖人。但這兩樣東西都非鐵證,甚至沒法明確說它就與慶州有關,便是與慶州有關,也不能說就是楊文乾所為。因此聖人暫且按下不表,隻讓繼續查。”房玄齡一頓,“殿下還需早做打算。”
“那就查!傳信回長安,讓那邊盯緊了東宮,配合我們一起查。若真是他所為,必有蛛絲馬跡。”
李世民牙關緊咬,麵黑如炭,不管是誰,膽敢動承乾,他都會讓對方付出代價!
正在這時,親衛匆匆來報:“朗將爾朱煥與校尉喬公山突然前來,請求麵聖。”
李世民一愣,這兩個也是李建成的人,他們剛剛查到慶州,懷疑承乾的失蹤與李建成有人,李建成的人就來了?
房玄齡蹙眉:“可知道他們來做什麼?”
“不知,錢將軍已帶他們前往道觀後院麵見聖人。”
李世民與房玄齡對視一眼,不必房玄齡明說,李世民已然會意:“我去見父皇。”
來到道觀客舍,剛邁進庭院便聽聞屋內李淵雷霆暴怒:“你們說什麼?再說一次!太子讓你們乾什麼?”
“太……太子讓我等運送盔甲去慶州,交於都督楊文乾,囑咐其儘快準備。”
砰砰,嘩啦,是一陣桌椅踹翻,杯碟茶盞碎裂之聲。
“準備?準備什麼?造反嗎!還有前日突然出現在這山上的山匪,是否也與楊文乾有關?那些山匪個個身手不凡,所用兵器也非尋常匪盜能有。說,這些跟你們有沒有關係?”
李世民聽聞這點,麵色大變,疾步闖進去,一把抓住跪在下首的二人:“是你們抓的承乾?承乾在哪裡?”
爾朱煥懵了半晌:“中山王?”
“彆跟我裝蒜,我問你承乾在哪裡!”
爾朱煥慌忙搖頭:“我們不知道。中山王被擄的事情我們一無所知。我們隻知道太子讓楊文乾私募勇士,又讓我等去送鎧甲,其餘一概不知。我們不清楚中山王的失蹤是否跟楊文乾有關,更不知道中山王現在何處。”
喬公山連連附和:“我們知道的全都跟聖人交待了,其他的,我們真的不知情。”
李世民二話不說,立刻拔刀,眼見刀刃就要落在爾朱煥身上,李淵大叫:“錢九隴!”
錢九隴得到示意,迅速上前,挑開了這一刀。
李淵嗬斥:“老二,你冷靜點!”
“承乾已失蹤兩天兩夜,半點線索都無,生死不知,你讓我怎麼冷靜!”
二人雙目對視,看著李世民赤紅的眼睛,李淵大驚,本要訓斥的話語硬生生咽了回去,想到仍未找到的承乾,所有的脾氣再也發不出來。
李世民心底冷嗤,轉身一手提起爾朱煥,一手提起喬公山,將二人拖至庭院,扔在地上,直接開揍,拳拳到肉,那個狠勁讓周遭侍衛個個膽顫。
錢九隴看向李淵:“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