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三顧茅廬,這是堪比諸葛孔明嗎?
諸葛孔明之才誰人不知?這位新博士憑什麼與他相提並論?一介遊方人士,直接被提拔進太史局,還時常得到聖人召喚入宮閒話,儼然已成朝中新貴,聖人新寵,自此平步青雲。
太史局內不乏才能之輩,更有許多熬資曆的老人。他們都還沒出頭呢,怎輪得到一個鄉野新人?
諸人不忿,伺機擠兌,更有甚者設法攢局比試。然而無論是天文地理,還是星象測算,新博士無一不知,無一不曉。挑戰者屢屢敗北,最後眾人被迫偃旗息鼓,不得不服,便連太史令傅奕也從最初的遵皇命到真心欣賞,誇讚有加。
經此,朝野上下幾乎所有人都記住了他的名字——吳峰。
李淵將此間種種一一看在眼裡,眸中不免多了幾分光亮。
李承乾很懵逼,他不過是去莊子上住了幾天,等將最後一批土豆種薯移栽入土後回來便發現世界仿佛變了個樣,處處充斥著“吳峰”的奇聞奇事。
李承乾:……本來都決定放他一馬了,這廝怎麼陰魂不散!可惡!
更離譜的是,他入宮向李淵請安,打算說一說自己準備給他的又一茬驚喜,誰知還沒到甘露殿,半路就看見李承道與李元方李元亨三人聚集了一群內侍宮婢,站在道上興致勃勃表演戲法。
譬如紙人過江,將折好的特殊造型的紙人放入水槽內,紙人在靜水之中自動遊走前行。
譬如燒灰拚字,將一張紙燒成灰,把紙灰放入手掌揉搓兩下,再攤開手掌,吹一口氣,多餘的紙灰落下,剩下的紙灰便在手掌中呈現出“天”字。
台下內侍宮婢連連稱奇,驚呼聲此起彼伏。
“三位小殿下,這些法術是吳博士教你們的嗎?”
“奴聽說吳博士會好多法術呢,莫不是仙人?小殿下,那你們跟著吳博士學會了,是不是也能成仙?”
李承乾翻了個白眼:“屁的仙人,不就是江湖術士騙人的把戲嘛!”
眾人回頭,內侍宮婢紛紛起身行禮,李承道鼻子哼哧:“李承乾,你彆亂說話,說誰是江湖術士呢。吳博士那可是有真正大本事的人,才不是你說的那種騙子。”
李元亨李元方紛紛點頭:“對,吳博士好厲害的。”
李承道撇嘴:“先生說得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你這種隻會騙人的,自然見誰都覺得在騙人。就你那點技倆,也隻能拿棋子糖粒耍耍賴。我們這些本事,你怕是見都沒見過吧。嗬,怎麼樣,你求求我,我再給你表演一遍,讓你見見世麵。”
李承乾不乾了,拿個戲法招搖過市還說他沒見識?
李承乾擼起袖子上前抓住李承道的手,不顧李承道啊啊大叫,扯著李承道的手就往內侍宮婢麵前湊:“你們聞聞他手上是什麼!”
內侍宮婢麵麵相覷,不太想牽扯進二人爭鬥,卻忌憚於李承乾的眼神威懾,皺著眉頭用鼻尖嗅了嗅,同時一頓:“似乎是蜂蜜?”
李承道極力掙紮,將手收回來:“李承乾,你放肆!”
“不過是讓大夥兒聞聞而已,你急什麼?你拿蜂蜜騙人,還不讓人說了?不就是先用蜂蜜在手掌寫上字,這樣手掌揉搓紙灰的時候自然會沾上去,仿佛是紙灰成字一樣。”
內侍宮婢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李承道被戳穿了把戲,漲紅著臉憤憤看向李承乾。李承乾不理他,嗬嗬兩聲,轉到旁邊的水槽前,從他們用剩的紙張中抽出一張做成紙船,然後朝最先表演紙人過江的李元方攤開手:“九叔借我點胰子。”
李元方訝然:“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有胰子?”
話音剛落,但見李承道大吼:“九叔!”
李元方立時捂住嘴,可話已經說出來,顯然來不及了。
隻能悶悶哼氣:“你說借你就借你,不借。”
李承乾撇嘴:“不借就不借唄,當我弄不來胰子?”
李元方一噎,但見李承乾已經吩咐人取來胰子,將胰子塗抹在紙船後麵,再把紙船放入水中,便見其自動破開水麵前行。
“你們用的是經過剪裁和特殊手法折成的紙人,那種我做不了,但紙船也是一樣的。同一個原理。”
李元亨李元方同時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會!”
“我當然會。”
李承乾得意挑眉,小爺在夢裡可以接受過科學實驗科普以及看過魔術戲法揭秘的人,跟我玩,你們還嫩了點。嗬!
他斜睨李承道:“拿著點不入流的玩意兒當寶,是誰沒見過世麵呢。也不打聽打聽,吳峰當初在水雲觀故弄玄虛,還是我戳穿的。我本來見他沒乾什麼壞事,不曾傷害彆人,想著就此算了,誰知道他居然把這些東西教給你們,讓你們來騙人。”
“什麼騙不騙人的,哪有你說得那麼難聽,我們不過玩玩而已。”李承道不服氣,指了指內侍宮婢,“我們一早就跟他們說了是新戲法。不信你問他們!”
“啊?”內侍宮婢恍然回神,連連點頭,“是,三位小殿下確實說過是戲法。吳博士似乎也這麼說過。隻是這戲法太匪夷所思了,奴等以為……以為是……”
李承乾整一個大無語,都說了是戲法,你們還以為?你們怎麼這麼能呢!
“戲法又怎麼樣,我們就愛玩戲法,他們就愛看,怎麼著!”李承道偏頭看向內侍宮婢,發出死亡凝視。
內侍宮婢心頭一緊,再度點頭:“是,奴等愛看。”
嘴上這般說,麵容越發苦澀。救命,為什麼要讓他們夾雜進幾位小郎君的爭鬥裡,誰來救救他們。看看左邊李承乾,再看看右邊李承道,內侍宮婢紛紛繃緊了弦,縮著腦袋當鵪鶉,隻能在心裡默默祈禱,千萬彆受牽連。
見內侍宮婢配合,李承道仿佛找回了點麵子,臉上再次倨傲起來:“你不就是會這兩樣戲法嗎?有什麼了不起。吳博士會的多著呢,我就不信你樣樣都知道。”
李元亨忙道:“對,吳博士會好多東西。那天我們偷偷去尋他,就看到他撒了顆蓮子入水,蓮子立刻開出蓮花來。我們一時沒忍住叫出來,他發現後還說是我們看錯了。明明我們看得真真的。”
李元方點頭附和:“我們仨都看見了,若說看錯,難道我們三個同時看錯?我們當然不認,他就轉移話題,答應教我們紙人過江跟紙灰拚字,卻死活不肯教我們怎麼撒蓮子種蓮花。說我們學不會。”
經這一提醒,李承道想起來,揚眉言道:“李承乾,你這麼有本事,給我們重現一下瞬間種蓮術啊。”
瞬間種蓮?
李承乾搖頭:“這不可能,蓮子怎麼會瞬間開花?”
李承道冷嗤:“怎麼不可能,彆你自己做不到的就說不可能。瞧吧,說得自己多厲害,也就這樣。”
李承乾咬牙:“蓮子絕對不可能瞬間開花,這裡頭一定有秘密。”
“那你說是什麼秘密?你要是今天能說出來,我就服你,以後都不跟你鬨了,還喚你一聲哥哥,以你馬首是瞻,怎麼樣?”
李承乾嗬嗬:“誰稀罕你這句哥哥,我又不是沒自己的弟弟。你想給我當小弟,還不夠格呢。”
“你!”李承道怒極,“你說誰不夠格,你什麼意思。”
眼見其就要上去乾架,李元亨忙拉住:“他這是嘴硬呢,擺明了就是壓根不會。”
李元方點頭:“對,吳博士知道的東西那麼多,本領那麼大,怎麼會是李承乾能全部弄明白的,彆說瞬間種蓮,就說那天吳博士隔空猜物的手段,他指定也不懂。”
李承乾一愣:“隔空猜物?”
李承道眨眨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把一件東西放進密閉的匣子裡,吳博士能準確猜出是什麼東西,你能嗎?”
瞬間種蓮他不會,這題他會啊。李承乾支棱起來:“這還不簡單,放東西的跟他串通,給他提示唄!”
李元方跺腳:“不可能,東西是阿娘給我,我放進去的。我才沒有跟吳博士串通。”
李承乾挑眉:“那就是你阿娘串通的。”
這話一出,李元方直接跳起來,將李承乾推開,哭著說:“你冤枉人!冤枉我,冤枉我阿娘。我要告訴阿耶!”
李承乾:???
你幾歲啊,一不順心就哭著告家長?哦,你五歲。呸,跟我一樣大,輩分上還是我長輩,就你這樣,還當長輩?
嗬,不就是哭嘛!當他不會?比誰更能哭,比誰哭聲大?來啊,WHO怕WHO!
他直接往地上一坐。
嗚哇——
太極宮上空瞬間傳來驚天動地的哭嚎,響徹雲端,震散飛鳥,如魔音環繞,不絕於耳。
這一手直接把李承道三人驚住了,紛紛傻眼,李元方甚至連哭都忘了。這……這這這……你哭得也太嚇人了,而且你哭什麼啊!你剛才還那麼囂張呢!
對手懵逼,李承乾卻沒鬆懈,繼續哭。李承道一個東宮小郎君已經夠討厭了,再加一個尹德妃所出的李元亨,張婕妤所出的李元方。一對三,以為這樣他就會怕嗎?嗬,他李承乾絕不會輸!
哭,接著哭!
不出所料,沒多久,李淵匆匆趕來,剛一露麵,還沒搞清楚什麼狀況就被李承乾一把抱住大腿:“阿翁,他們欺負我。八叔欺負我,九叔欺負我,承道也欺負我。他們都欺負我。三個欺負一個,以多欺少,不講武德!”
李承道&李元亨&李元方:……